下堂妻的良人 第17章 荣幸（新）

“你说的罪有应得，可是指，你首饰被偷盗一事？”夏鸿见她一副占理的样子，记起近日听到的坊间传言。

“是，父亲……”夏绮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夏鸿，又道，“即便不算关嬷嬷屡次怠慢，仅那些母亲的遗物，我也不能容忍任何人打歪主意。”

“所以，你就在庆荣公主未进门前，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好一显你作为正房太太的威风？”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忍气吞声？哪怕自己的妆奁被盗得一点不剩？”夏绮直视着他。

“你既重视那些嫁妆，就应让人仔细看管，国公和世子忙于公事，你更不该因为自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给他们添乱。”夏鸿正言厉色道。

“是啊，我要是一直待在芜珍院，那便最好，不打扰世子与表妹新婚燕尔，不知道自己妆奁被盗，为了维持两家的颜面，即便多受奴仆磋磨，也要打碎牙往肚里咽……”

直到最后不明不白地丧命。

“父亲，我遵照长辈约定，怀着对世子的倾慕，嫁入国公府这五年来，您是否知晓，我过着怎样的日子？”

见夏绮语带哽咽，夏鸿态度也软了几分，“什么日子，国公府家大业大，还能苛待你不成，你只要尽心侍奉长辈，体贴世子，不落下半句埋怨，自然有人帮你说理，当初你母亲教导你的，你都忘了？”

“说理？父亲难道不知，帮理不帮亲的事可是多见吗，至于母亲的话，我一直记着……”

“那你就不应和世子闹脾气，那可是庆荣公主，与你做平妻，尊你在先，是你的荣幸。”夏鸿见她如此固执，耐心已所剩无几，“总之，你不必再多说，等回了国公府后……”

“我宁愿不要这样的荣幸。”夏绮咬着嘴唇说道。

夏鸿心头一怒，起身走到她面前，瞪着她，“绮儿，你这说的什么话！”

“父亲，”夏绮迎着他责问的目光，毅然决然地开口，“女儿要和韩潭和离。”

“……你、你疯了？”夏鸿一愣，不可置信地问，“你不是一向钟情于世子，要和他相守白头吗？”

夏绮眼泪簌簌落下来，过去她年少无知，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

“不了，父亲，我决定和离。”夏绮噙着泪，一字一句地说完，换了夏鸿仔细打量着她。

“你与世子的婚约，是遵从老国公生前的意愿，早年我也颇受老国公关照，和离一事，绝不可能。”夏鸿正色说道，“不论是国公府，还是夏府，都丢不起这个人。”

见夏绮默不作声，夏鸿又道：“你和世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解决，非要在这瞎胡闹？”

夏绮摇摇头，半晌才答道：“女儿心意已决，父亲不必多问。”

“不必多问？我可是你爹！”夏鸿被她顽固不化的态度惹怒了，“你对我说的这些，国公府里可有谁知道？”

“只有世子知道。”

“白日里我见世子姿态，应是不同意的吧？绮儿，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好好待在国公府，别把世子对你的情分消磨殆尽，闹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朦胧的泪眼中，夏绮见他气得脸色涨红，福身道：“让父亲费心了……女儿告退。”

待回了云青院，松月拿来沾湿的帕子，给她敷了眼睛。

当灯烛熄灭，夏绮环抱着自己，朝向里侧，缩成一团。她知道的，父亲绝不会同意，但她还是要想办法离开……哪怕只是为了保住小命……

夏绮眼前又浮现出浓烟滚滚的大火，韩潭作为安国公府世子，竟然命殒芜珍院，还喊着她的名字，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要是她早些离开韩家，至少不要死在芜珍院，那世子就不会去旧地怀念她，更不会命丧彼处吧。

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知道作为姻亲的夏家，会不会被怪罪……她虽一向不喜继母，但在她幼时，夏芷出生之前，父亲对待她这个唯一的孩子，也算是捧在手心里……

既为人女，她总归不能眼睁睁看着夏府被牵连……

残月如钩，院外房里都是一片昏暗。夏绮闭着眼，任由眼泪三两滴，滑进香枕里。

曾经母亲是怎么说的，齐大非偶，只可惜那时的她，少不经事，真以为自己能长伴心上人左右，成为受人欣羡的神仙眷侣，却不知道，这心上人心里，是没有她的……

一厢情愿……也是该结束了。

晨起时，夏绮称身体不适，没有去用早膳。松月做了些清淡的小粥小菜，她大略吃了几口，就见罗菁带着夏芷进来了。

“母亲，芷儿。”夏绮示意松月撤走早膳，倒了新茶后，对来人低头一礼。

“大姐姐。”夏芷也低声唤了一句。

“绮儿，身子又有哪里不适了？早上你未到膳堂，你父亲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罗菁拉着夏芷坐下。

“昨日也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也该考虑下你父亲，再说了，要是你等宴席结束再走，天也不那么晒了，兴许就不会被蛰了呢……”

“多谢母亲提醒，昨天我不慎中了蜂毒，又大概久未回来，对这床榻有些陌生，是以昨夜没睡好。”夏绮心平气和地应道。

罗菁见她确实气色不佳，就听夏绮又说：“说起来，我还有一事想请教母亲，不知这云青院，是何人负责修剪收拾？”

“自然是管家夏叔。”罗菁随口答道，“老爷见不得院子长杂草，一直让夏叔安排人手照管这里。”

夏绮点头，“既是有人照料，为何在窗户的角落里，会有蜂窝？”

罗菁怔了下，笑道：“这院子里花花草草的，结个蜂窝不是很正常么。”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罗菁又笑了笑，“大概是那些下人粗心，疏忽了……”

夏绮让松月把已经碎裂的空蜂巢拿来，摊放在桌上，“母亲，这么大一个蜂窝，就悬在窗户右上角，竟没人看到，属实有些奇怪，而夏叔从来做事仔细……”

她说完，余光就见夏芷扭了扭帕子。

“不然，你去问问夏叔？让他去查查是谁的疏失，将人找来，任你责罚？”罗菁眯眼看她，脸上笑意淡了许多，“不过被蜂子蛰了一口，值得这么大动干戈么。”

“总该要提醒几句，以免我下次回来，又遇到什么毒虫。”

夏绮几乎在心里认定，罗菁知道这蜂窝和谁有关，但是她却不肯透露一言半语。她是该多说几句，毕竟，离她回夏府的日子，或许不远了。

“我会告诉老爷，往后让夏叔多留心查看就是。”

见罗菁仍然没有走的意思，夏绮又问：“母亲可还有其他交代？”

“我听老爷说，你同世子之间，有些不愉快？”罗菁笑道，“上次我见你去了芜珍院，就猜到一二，果然是因为庆荣公主入府一事吧。”

“那些下人仆妇，犯了错么，是该打骂教训一番，你终归是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谁敢明面上为难你不成？”

“母亲不妨把话说得再敞亮些。”夏绮端起茶，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