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从出生前就已经生锈,条条大路都是通牛马。
我如此安慰自己。
眼睛一闭一睁过去两天,照着这速度过日子离死不远了,我开始回忆事情的原委。
*
我叫楚玄,大学毕业工作的第二年。
12月15号。
我用一个上午零两个小时飞速完成自己的工作,坐在工位假装忙碌到18点29分。在剩下的一分钟之内保存图层上传云端发给领导,抓起水果刀装进包里火速打卡下班。
像风一样卷出办公室的时候,好像听见“小楚,你...”但是我假装没有听到。
晃半个多小时的公交到家,喂了家里的小猫,又晃到楼下澡堂子美美来了个洗搓捏按和吃喝半条龙服务。
至于后半条龙怎么没安排,因为怕被扫黄大队堵在被窝。
在桑拿房醒来时是晚上十一点。我慢腾腾去换衣服,慢腾腾挪回家里。
虽然是低温房,但还是蒸的有点久。刷牙时差点拿错杯子,并排放在那里的两个粉色杯子很容易记错左右。
我边刷牙边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身高175,窄脸薄唇,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左眼下一颗红色的痣。没表情时似笑非笑,真的笑起来又很狗腿子,齐腰黑色长发烫的不是很卷的羊毛卷。
完美。我心想。
除了那两个黑眼圈,仿佛被老板吸走精气的恶鬼。
随即想起来这世上还有个人长着张和我相似的脸,我差点把晚饭和牙膏一起yue出来。
万事俱备正准备睡觉,想起手机洗澡时开了静音。抓起手机时脑子里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但是手比脑子更快的按亮屏幕。
17个未接来电。
31条未读消息。
脑子此时一定在嘲笑我。它明明提示了,我的手却很贱。
打开聊天框之前我想,如果猜对了是哪个狗人给我发的消息,就奖励自己加班两个小时吧。
大段的60秒语音中间夹杂着几张红笔画圈的设计图,跟随主管的丑恶自拍头像从聊天框弹出。
我实在是不想听到这b的声音,语音转换成文字一条条看。前面的都是一堆看起来让人感觉很专业的屁话,我飞速划过,最后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打开听筒。
“小楚啊,听说你今天六点半就下班啦。哎,年轻人下班那么早干嘛,要有冒险精神。再说了你看看其他同事.....”
刚听两句我已经控制不住在聊天框输入曹尼玛几个字。
正准备以他妈为中心,亲戚为半径,画圆开草之时,脑子又在提醒我冷静,去年已经仲裁了一家公司了今年还想打官司么。
我认真思考觉得认为应该听它的。
删掉前面的字,重新打。
“收到”
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脾气变好了,现在才发现原来是变窝囊了。
23:20。认命的打开电脑,准备接着做牛做马。
突然眼前一黑。
靠。
我不会是蒸桑拿蒸的低血糖了吧?还是加班加的?妈的,要是死在家里的话,家里的小猫可有口福了。
我怎么不死在单位呢,还能拿一笔钱,我也太不会死了。
适应几秒后,眼前一切都在动,密密麻麻手指粗的线条连成一片,它们紧挨扭曲着拧在一起,看的我头晕眼花。
线条消失后,视线里像破电视没有信号一样闪烁一些字。
“....红芒...传送...隐藏身份...”
渐渐这些东西都消失了,眼前出现朦胧的轮廓。
我努力的眨眼想让眼睛尽快的适应光线的转变,两秒后视线清晰,光线很暗,几步远外一个男人表情惊恐望着我。
不是老板,不是甲方,不是我认识的人,我的笔记本呢?
这角度怎么这么像老鼠的视角。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原来我是躺在地上。满地的暗红色反射着不知哪里的光,我衣服和手上都是粘稠的红色。
卧槽,这是血吧,这个量怕不是扎了谁的大动脉。
眼前的男人捂着肚子,面容扭曲朝我走来,但是似乎又忌惮着什么。
他看起来不太对劲,手上握着一把滴血的刀,捂着的肚子在不停流血。
不会是我给了他一刀吧,不得了,得赶紧站起来。
我像个八十岁老太太扛了两头牛一样费劲起身,没有感到痛,所以地上不是我的血。
大脑一阵眩晕,我失去了听觉,面前这人在很剧烈的喘气,我听不到一点声音。
梦里不会有这么清晰的感觉,我意识到要倒大霉了。
转动眼珠看向周围,这个动作牵扯太阳穴一下一下的刺痛。
我身处一个老旧小区,远处高大建筑被彩色的霓虹灯装饰,巨大的广告屏上滚动播放雪亮的裸眼3D广告。“失落之歌,真正的**天堂。”“机械未来的新款义肢升级了...”“曙光教会...”路边的水坑反射着广告牌五颜六色的光。
周围的建筑像错落的钢铁森林,把我们两个围在这一块小小的斗兽场,必须要杀个你死我活才有出去的希望。
“犯罪数值正在增长.....80....90....95....”
模糊的机械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听觉恢复了,不过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已经没时间分辨,面前一黑,这男的冲过来把我扑倒在地。
大哥不是我扎的你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刚刚真的在加班,不信你可以问我领导!
他看起来彻底破防了,整张脸扭曲的比酱香饼上的褶子还多。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腿飞速踹向他□□,劈手夺刀,一刀扎穿了他的心脏。
“获得异能信号伪装c级”
脑子里突然有声音,我还没听清说的啥,又听到男人身上响起之前的机械声音。
“犯罪数值突破100,立即抹杀。”
这次听清楚了。
男人手腕上银色的东西闪了两下后,浑身抽搐,整个人从手腕处开始膨胀,紧接着身体胀大爆炸成一地的碎渣。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两秒。
我:“......”
被飚了一脸血好想吐,我后退几步开始干呕。
我猜在我把他杀了之后,他又被什么东西杀了个彻底。
刚直起腰就惊恐发现我手腕上也戴着和他同款的银色圆环。
草!!!这玩意不会把我也炸了吧!
正当我准备扣银环之时。
手上机械声音响起,“犯罪指数正在增长。目前140。”
忽的大脑闪过危险的念头,我立刻想向前扑倒,但是已经晚了。
脖子一麻,抬手摸到根短针样的东西,我就朝侧面倒下去。
倒下时痛觉彻底恢复了,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和在了一起。
妈的,原来那一地的血是我自己的。
这痛感也太真实了,这狗人到底捅了我多少刀。
很多人朝我跑过来,他们边跑边说着什么。飞在天上的车落地,下来一拨人,一双欣长的腿穿着锃亮的靴子停在我眼前。
有人问:“怎么是你们小队来了,副局呢?来了么?”
穿靴子的大长腿回答:“去处理别的案件了,这人是我们的人吧。”
那人又说:“对,09号监察小队的。她的监察官呢,来了么。”
“后面呢,带着他们队的清除者要去收拾满地的爆米花呢。”长腿精叹了口气,蹲下来看我。
我艰难眨眼,眼前的人一头白毛,额头前落着一些碎发,浅绿色的眼睛像一汪湖泊,逆着光的耳朵挂着亮闪闪的链子。
“你换成麻醉弹了啊,系统撤销了抹杀指令么,”刚才说话的那个人自言自语:“不过也可能是有异常吧。反正审判者系统这样判定也不是第一次。”
“呵。”绿色眼睛满是讽刺。
视线逐渐模糊,失去意识前我想,原来我也差点变成爆米花,早知道吃喝后面那半条龙应该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