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早硬生生被气笑了。
“祁知夏,这么多年没见,你的自负程度更上一层楼了。”
“宋先生人呢?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祁知夏轻哂:“林早早,你自恋的功力不逞多让,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有什么光彩的记忆吗?”
“你要是没有乱说话,他怎么会走?”
“谁知道呢,可能不喜欢你,或者不想付账吧。”
林早早感觉一股气在胸口不上不下,被她给硬压下去。
她坐下来。
“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他是熟人介绍的……如果你胡乱造谣我的男女关系,我没关系,我爸妈怎么跟人交代?”
“我在你眼里是会抹黑造谣的人?”
“语言造诣高超罢了。”
祁知夏似笑非笑,却是眉眼深沉,锋利不敢直视。
“好啊,你来猜我说了什么,猜对了我就承认。”
她迟疑:“你说我……抛弃你?”
“这不是事实吗?”他淡淡道,“但我没说,我嫌丢人。”
“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当年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是非对错我不想深究,我已经给你我留足了体面……”
“谁要你自以为是的体面。”
她猛地闭上嘴,等待翻涌的怒潮稍微平复下来后,说:“我当初一定是眼睛瞎了,请你从我面前消失,立刻,马上。”
祁知夏的眸光沉下。
身后脚步声匆匆,“不好意思,林小姐,我刚刚弄脏衣服去清理了一下。”
宋先生神色略微迟疑,好奇地打量二人脸色,“你们认识?”
祁知夏盯着她:“她指责我胡说八道把你吓跑了。”
“啊,不是的,林小姐你误会了,是我请这位先生帮忙看东西,我是怕衣服脏久了不好处理 。这位先生,真没想到产生这种误会,我跟你道歉,还有林小姐,你也跟这位先生道个歉吧。”
林早早别开头。
祁知夏讥诮:“道歉就不必了,不过你们好像是在相亲?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女人,建议你慎重考虑。”说完起身离开。
宋先生看林早早的眼神于是变得古怪,坐下来后,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这样确实不太好,而且冤枉了人家,应该道歉。”
林早早:“你随便把东西交给陌生人看管就没有问题吗?”
“是因为我这衣服……而且那人一看就非富即贵,哪里会贪我们这点东西。”
一顿饭草草吃完,双方都没有加微信更进一步的意思。
宋先生离开后,林早早多坐了一会儿,等出去了才发现电瓶车不剩多少电了,她暴躁地踢了两脚墙,面前的墙面映照出一道长长的身影。
她猛然转身,心里一团火气,但是一颗小脑袋从祁知夏身后露出来,腆着脸冲她笑。
如一盆凉水浇下。
“相完亲了?谈谈?”祁知夏大手搓揉祁子越的小脑袋,祁子越受宠若惊地抬头。
林早早弯下腰,“子越,老师要回家啦,拜拜。”
祁子越眼珠子骨碌碌转,抓住她的衣袖,“老师,你也跟我小叔相亲吧,我小叔人特别好,真的。”
林早早刮了一下他鼻子:“不带这样把老师往火坑里推的,你就这么讨厌老师吗?”
祁子越偷觑小叔脸色,看不出喜怒,跟平常没差,于是放心地跳过刚刚的插曲,“小叔,我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
林早早开出一段距离,小电驴电量告罄,她一路推回到学校,等充完电再回家。
“妈,不用问了,没成。”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人好又学识渊博吗?”林母追问。
“智商高,情商差,没有眼光,没有主见,听风就是雨。”
林母很少见女儿这样吐槽一个人,惊呆了,连忙安慰:“没关系,这年头多多少少有几个奇葩,这次是凑巧遇上了,以后妈妈肯定给你严格挑选对象,你千万不要丧失信心。”
“妈,我累了,去休息了。”
林父嘀咕:“这得多奇葩啊,把咱们女儿气成这样。”
林母忧心忡忡:“这运气也太差了,接下来不肯相了怎么办?你这做爸的别就干看着,成天跑公园下棋,就不知道找什么棋友的介绍一下。”
**
周末,林早早带着林盼盼去武馆。
林盼盼不情不愿地换了衣服,跟在一群小孩子后面跑圈。
林早早走到前台,打了个响指,舒白薇如梦初醒,有些懵地开口:“开啦?”
“你这头发怎么越剪越短了。”林早早戳了戳舒白薇的发梢,“太帅了,哪个男人站你身边都要自惭形秽,你要是男的我就把你拐回家,省得我爸妈天天催婚。”
舒白薇噗嗤笑出来,“那你跟我回家,正好我家老头现在就怀疑我性取向,让他彻底死心。”
林盼盼远远瞅着两人专心聊天,悄悄脱离队伍跑出去。
“小盼盼~”
林盼盼停下脚步,歪着脑袋打量前方的人,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谁,慢吞吞走上去。
“记得我是谁吗?”
林盼盼吐出两个字:“骚包。”
程修远半点不恼,蹲下来,笑吟吟地说:“你薇薇阿姨就是在背后这么编排我的?你难道不觉得叔叔很帅吗?来,仔细瞧瞧,优秀的审美要从小培养。”
林盼盼的注意力落到旁边的人身上。
祁知夏也瞧了一会儿,勾勾手指,被程修远一把拍掉,“你当逗狗呢。”
祁知夏牵走林盼盼,小女孩乖乖的,不吵不闹,任谁看着都心里发软。祁知夏不知道和小孩子聊什么,只知道她喜欢玩乐高,就带她去逛商场的玩具店。
小女孩扑在琳琅满目的玩具上挪不开眼。
“想要什么都可以,叔叔给你买。”
……
幼儿班中场休息的时候林早早才发现盼盼不见了,和舒白薇两个人到处找,正好撞上从大门进来的程修远。
“如果你们在找一个小女孩,她被我朋友带出去玩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她的安全。”
林早早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男人,隐隐约约从脑海中找到记忆碎片,以前好像挺非主流的,现在黑衣黑发扎一尾小辫,有些忧郁艺术家的深沉气质。
舒白薇飞快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你搞什么鬼?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向你认错。”程修远可怜巴巴地垂下眼睛,像只超大号的狗狗,“你朋友也在,给我点面子吧?”
舒白薇扯下他的领口,“你到底把盼盼带到哪里去了,把孩子弄丢了别怪我不客气!”
林早早拉住舒白薇:“没事,我知道什么情况了,我这就去找人了。”
“我陪你一起。”
“不用,他是来找你说事情的吧,你们先聊,我知道去哪里找人,拜拜,薇薇,下次再见。”
舒白薇冷眼瞧着面前装可怜的人,“滚!”
“不……”
舒白薇一脚踹过去,趁他往后躲闪的时候把门锁上。
……
林早早给祁知夏打电话始终没接。
虽然滤镜破碎之后,祁知夏的人品在她眼里直线下降,但应该不至于做出用孩子威胁她的事情。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的事情分明更大的过错在他,她都主动道歉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他的心眼怎么能小到这份上?
打不通电话,她只好先回家,幸好爸妈今天不在家,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区楼下停着一辆货车,车厢上堆成小山的玩具。
她好奇地瞅了两眼,看到不少盼盼爱玩的那种玩具,走上去问:“你们是批发玩具的吗?这些怎么卖?”
那人摆摆手,“这都是别人买的,我们送货上门。”
“买这么多玩具,家里堆得下吗?”
“那就不知道了,要不是脑袋有坑——”神秘地压低声音,“我怀疑是洗钱。”
说完打了个电话,下一秒,林早早的手机响起来。
……
傍晚六点多,林盼盼终于回家了。
她松开祁知夏的手,“哇”的一声,扑到堆满客厅的玩具箱子上。
“林盼盼。”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早早开口,“回房间,门关上。”
林盼盼抱起最喜欢的玩具,头也不回地跑进房间。
祁知夏随意打量四周,可惜被堆积成山的玩具看不出房间原貌。
“这孩子跟你真像,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类似白眼狼方面的气质。”
林早早太阳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一定要搞得我的生活一团糟才罢休吗?”
他自己在沙发腾出一个空位坐下:“说白眼狼真不冤枉你,玩具都不舍得给孩子买,你到底是太穷还是吝啬?”
她冷笑:“自然不如祁董有钱。”
“为什么不找我?”
“我为什么要找你?”
他沉冷的语气稍微泄露出一丝怒意:“林早早,你实在比我想象的要自私,我很少看走眼,你算一个。”
她猛地站起来:“你才比我想象的要不可理喻,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要牵扯到我的家人?”
“她只是你的家人吗?”
“不然呢?”
她用力将他拉起来,推搡着他往外走。
他回头攥住她的手腕,目光冷冰冰地迫视:“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要不是看在这五年你辛苦养孩子的份上,我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
“你简直有病,放手!”
她的手腕痛得要命,悲愤的情绪如火山爆发,眼泪控制不住跟着愤怒涌出。
祁知夏松开手,犹豫半秒,手臂略有僵硬地箍上她的后背,但这很快引起她剧烈挣扎,他用了力气将人摁在怀里。
“祁知夏,你这样对得起你的老婆孩子吗?你不要脸我要脸!”
他顿了一下,“谁告诉你我结婚了,你一直在为这种事情闹别扭?”
林早早一把推开他,“不管你有没有结婚,也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和目的,我们已经没办法和平相处,带上你的东西离开。”
“这是我给盼盼的。”
“盼盼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难道不是我的女儿。”
林早早愣住,过了好久,缓缓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自以为是的毛病没有一点变化,是不是即使我否定了你也不会相信?”
祁知夏没有说话,但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她转身去敲开林盼盼的房门,牵着小女孩的手到祁知夏面前。
林盼盼好似察觉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瑟缩了一下。
“盼盼,会稍微有一点点疼,忍一忍。”
林早早快速拔下小女孩一根头发,当面递给祁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