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酒店中,年轻的董事长被众星捧月,他似要将与民同乐贯彻到底,激情澎湃地亲自向全公司介绍新人们。
黄森泽拿着酒杯,走向另一处早就被不少目光明里暗里关注的焦点。
走到面前停下了,祁知夏不得不站起来,“董事长。”
黄森泽热情揽过祁知夏的肩膀,矮了半个头的身高落差让黄森泽眼中闪过不悦,压着祁知夏的肩膀坐下,大声向众人宣告——
“告诉大家一个秘密,这位大帅哥不得了,与我有相当大的渊源,什么渊源?那当然不能随便告诉你们,来,祁知夏,本董事长向你敬酒,这三杯你必须得喝!”
周围的人们纷纷大声拍手起哄。
祁知夏喝完三杯酒,对黄森泽礼貌浅笑,黑漆漆的瞳孔却如同割裂般,没有丝毫笑意,隐含警告。
黄森泽心里一紧,拍着椅背大声:“来来,所有人都过来敬酒,热烈欢迎我们的大好青年才俊,公司未来的顶梁支柱!”
尽管黄森泽的态度有些奇怪,既然董事长这么说了,懂事的下属当然要贯彻到底、超额完成,一时间祁知夏被敬酒的人淹没。
冷白的肤色逐渐染上酒气的红艳,眼眸浮起水润春色,偏偏神色依旧冷静自持。
女同事们纷纷在心里尖叫,不用董事长号召,争着抢着挤到前面。
祁知夏不知喝了多少,歉意地摆摆手,表示要去一下卫生间。
黄森泽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小跑上前,扶着摇摇晃晃的祁知夏往外走。
助理性感婀娜的身子贴着大帅哥,简直心花怒放。
走到拐角处的屏风时,祁知夏停下来,让助理等在这里。
“不行的,董事长让我一定照顾好你,不跟紧你回头肯定要骂死我啊~”
助理刻意贴近的气息喷吐在祁知夏脸上,他一手撑住护栏,转头俯视搔首弄姿的助理,眉眼骤然沉下,不怒自威。
登时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沸腾的旖念消失得无影无踪。
助理缓缓松开祁知夏的胳膊,眼看着他一个人踉跄离开。
祁知夏脑袋撞击墙壁,清醒了一瞬,手机贴着耳朵,嗓音嘶哑:“人呢?”
“我在楼梯了,我马上到。”
奔跑的剧烈喘气穿透听筒,祁知夏的视线逐渐模糊,终于看到一道慌慌张张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快速朝他奔来。
林早早接住祁知夏倒下的身体,差点被他一起带倒。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一手将祁知夏的胳膊架在肩膀上,一手扶住他的腰,滚烫的热气贴身袭来,瞬间将她蒸出一身薄汗。
她吃力地走出酒店,拦下一部计程车。
祁知夏靠在她的肩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
“这些人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给人灌酒。”林早早心急如焚,“再坚持一下,马上到家了。”
他的脸又红又烫,她的手指碰一下就灼烧似的弹开。
他滚烫的大手寻到她冰凉的小手,近乎强迫地摁在滚烫的侧脸,像是用冰块给自己降温,浓密的睫毛颤动几下,吐出一口浊气。
近在咫尺的小巧耳垂像被点燃一样,红艳迅速传染到林早早整张脸还有脖子。
车子经过减速带,颠簸了几下,带动祁知夏翻转,上半身沉甸甸地压住她,埋首在她颈侧,大手覆在她的腰上。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置身桑拿房,头顶咕嘟嘟冒热气。
“骗子。”从喉咙深处溢出沙哑呢喃。
她愣了一下,附和他说:“没错,这些人总是嘴上说意思一下,根本停不下劝酒,一杯又一杯的,酒桌文化就应该灭绝。”
回到家后,林早早把祁知夏放在沙发上,念叨着“醒酒汤怎么弄”,刚刚起身,被大力拖回到沙发上。
巨大的阴影覆盖住她。
祁知夏的眼睛很黑很亮,睫毛根根分明,紧盯人的时候无端释放压力。
但是他的瞳孔分明处于异常的缩放状态,像是看人又像是放空,或者透过面前的人看到别的什么。
“你要去哪?”
“我去煮汤……”
“又要骗我?”
林早早的下巴被他掐起来,恶狠狠的,非常用力,痛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你又想耍我?”
她挣扎着摇头,却被他压得更紧,喘不过气来,只能伸出一只手,搭在祁知夏的背上,安抚似的轻轻拍打。
祁知夏稍稍放松钳制。
但是下一秒,怒火卷土重来。
“一边喜欢我,一边抛弃我,把我耍得团团转,你很得意是不是?”
恶狠狠的诘问像凭空卷起的沙尘一样砸得林早早眼冒金星、灰头土脸,她的肩膀被他用力捏住,愤怒几乎透过衣服烧灼她的皮肤。
“回答我。”
“不是……”
她哽咽了一下,鼻头涌出酸涩。
“你认错人了。”
祁知夏的怒气戛然而止。
“我是林早早。”
她说完推开祁知夏,手背快速擦过眼睛,拿着手机去厨房。
十几分钟后,林早早端着一碗醒酒汤到客厅,放在茶几上。
祁知夏一动不动地仰靠在沙发上,手臂压住鼻梁,难受地喘气。
她也跟着难受。
“这是醒酒汤,有点烫,你慢慢喝,喝完就舒服了。”
林早早坐在他的旁边,手掌撑在并拢的膝盖上,轻声安慰:“对你不好就不要她了,世界上有很多喜欢你的人,他们会对你好得多得多。”
祁知夏歪头:“你喜欢我?”
林早早豁出般地点点头。
“有多喜欢我?”
她一时没想到形容词。
他嗤笑:“漂亮话谁都会说。”
“我真的……”
眼前骤然阴影覆下,她的唇被灼热的柔软压住,随之倒在沙发上。
**
挂了黄森泽的电话,祁知夏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给部长打电话请假。
头疼欲裂。
小猫在门外磨爪子。
他扶着脑袋出去喂猫。
浑身上下散发冷漠不悦的气息,小猫一边吃猫粮一边警惕他,贴着墙缩成毛茸茸的小球。
期间黄森泽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态度从一开始的恐吓叱骂转为伏低求饶。
“表弟,表弟,你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喝多了,酒精上头,我都不记得我干了什么,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敬你啊。”
“我还让我最疼爱的助理去陪你,我真心对你好啊,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电话里传来一声软软的猫叫,黄森泽顿了一下,电话又被挂了。
黄森泽脸色阴沉,转头把助理骂得狗血淋头。
“你个废物,把你一个醉鬼给你拍裸·照都搞不定,要你有个屁用!”
黄森泽一把抓住助理的头发,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阴渗渗:“你好像挺高兴,迫不及待去攀未来董事长大腿了?我告诉你,我这表弟可跟我不一样,他冷血无情,不会怜香惜玉,你这样的给他擦鞋都不要。”
“不是这样的董事长,他好可怕,他恐吓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你去哪我去哪,你不要我了也赖着你。”
黄森泽一把推开她,想了想,拨通一个电话——
“柔柔呀,我是你表哥……瞧你说的,祁知夏的表哥难道不是你表哥?表哥想请你帮个忙,就是我跟你未婚夫,我们两个之间有点小误会……”
打完电话,黄森泽心里犹觉不安,瞪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助理:“蠢货,立刻给我去买猫,买最贵的品种猫,从你自己的工资里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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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早早回家,关门换鞋。
祁知夏坐在沙发上撸猫,随意地瞥了她一眼:“怎么戴口罩了?”
林早早默不作声,低头快速从客厅走过,回到房间。
祁知夏微微皱眉。
过了一会儿,林早早换了睡衣睡裤,出来倒水,依然戴着口罩。
祁知夏的视线跟随她的动作移动,散发飕飕寒意。
在林早早经过沙发旁边的时候,祁知夏冷不防伸手抓住她胳膊,她吓得连忙稳住水杯,口罩被摘了下来。
“你这嘴。”祁知夏扣住她的下巴,“被哪里的野狗啃了?”
林早早拍打他的手背,“你放手,不关你的事。”
很少见到林早早这么叛逆的样子,祁知夏不由想起家里的混世小侄子,血压一下子就上来了。
祁知夏生气的时候很恐怖,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笑意,好像一排锋利无形的冰锥扎下来。
林早早慢慢停止挣扎,小脸发白,倔强地把头别到一边。
小巧的耳垂却微微泛红。
祁知夏脑中瞬间划过不可思议的闪电。
“是我?”
“我昨天……”
“不是!”林早早推开他跑回房间。
她靠在门上,一闭上眼就是昨天的场景。
她被压在沙发上头昏脑涨。
“我是林早早。”
“那又怎样。”
心脏在那一刻仿佛结冰了。
亲吻她是失恋难过的发泄,但他换做任何一个女生都无所谓吗?
她在心里默念一万遍跟醉鬼没得计较,他喝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可他还问她是不是被野狗啃了,难道在他眼里她就这么没节操,他可以随便亲,其他男人也可以随便亲?
祁知夏在外面“咚咚”敲门。
她立刻扑到床上,把头埋在枕头下面,捂住耳朵。
敲门声持续不断。
她忍不住想,他现在心里大概很着急愧疚吧,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跟一个喝醉的人耍小性子有什么意义呢?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门边,敲门声越发清晰急迫。
算啦,都是成年人了,大方一点。
门拉开一条缝,里面探出半颗脑袋。
祁知夏一边刷手机一边说:“我们昨晚没戴套吧,我刚买了紧急避孕药……”
门嘭得一声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