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刚认识的时候,谈光意用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和一巧言令色的嘴,轻而易举的从她手里骗走了十块钱用来在隔壁小学门口的小商店里抽限量版的奥特闪卡。
借口下次见面再还推迟到现在也没还,她要是放贷的,按九进十三出,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非得让他偿还债务,身败名裂。
白天果然适合做梦,现实是她连欠条都没有,在名气上更被他压的死死的,现在的场面更不用说,谈光意一个东道主想要杀她灭口,简直如同捏死一只蚂蚱般容易。
最外围的主持人根据手牌上的提醒cue着流程,身后的电子大牌滚到到相应的PPT,上面陈列了十道选择题,她言简意赅的介绍了有奖竞猜的游戏规则和相应的奖赏制度。
黎晚晚暂时抛开天马行空的迫害妄想,快速浏览了下大屏幕,题目全是围绕着谈光意展开的,有关他的职业生涯,爱好,作品相关,对于粉丝而言简直不要太简单,但对于非炭粉的黎晚晚而言,考验的就是运气。
她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很为难的做着选择,每回答一题都要承受一遍主持人的死亡拷问,以及台下观众的嫌弃责怪,皇上不急太监急,那架势恨不得把黎晚晚踹下来,自己顶替上,温禾也是其中的一个。
前面9题全错,黎晚晚再厚脸皮也抵不住在百人前出丑,她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谈光意。
男人脸上还是同方才一般无二的表情,神秘又耐人寻味。
“最后一题了,你加油哦。”
他轻飘飘的睇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不知所谓的笑意:“怎么说,也要答对一题吧,小如来。”
“我不是如来。”
“随你是什么。”
他笑道:“要是能答对,你是我爹也行。”
瞧着他毫无愠色却嘲笑的口吻,黎晚晚呵呵干笑了两声。
那你死定了。
“最后一题,以下哪个作品中的人物不是谈光意的作品,《浔阳江头》的江阳,《无冕之王》的张皖,《东西》的刘西正,《私奔到火星》中的范治。”
留意到最后的选项,黎晚晚微愣,转而问主持:“请问是单选吗?”
主持人:“对啊。”
“但这题,有两个错误答案。”
没留意到谈光意得逞的笑,她说道:“其他选项我不敢确定,但第B和D肯定是错的。”
“这…”
ppt是由谈光意本人确定过的,主持第一反应就是看他。
而谈光意也仿佛在等待这一刻,从善如流的接话道:“你前面全错,现在还学会了质疑题目,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题就是单选,现场的粉丝绝对部分也决定知道答案。”
黎晚晚:“???”
“你们说选什么?”谈光意把话筒对向台下的观众。
“D!!!”
参差不齐的声音给出了统一的答案。
“你听到没?”
得到满意的回应,谈光意看向黎晚晚,“所以你现在还确定吗?”
黎晚晚:“…………”
握住话筒的手一紧,看不惯的情绪越来越大,大概率是因为欠下的巨款,还有被他忘记的人,意气逐渐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黎晚晚觉得她今天一定要当个好人,以声张正义为由,替自己和那个人出一次头。
“我确定。”
她义正言辞的说,态度认真至极:“谈光意,你不能因为他不在这个圈子里了,就试图泯灭他曾在过的时光,《无冕之王》当年是你高中的配音剧团里自制的第一部广播剧,只播了一集就因为编剧的退出和点击量的惨不忍睹按下架处理,整个过程不超过二个星期,网上更不会有资料,老粉丝都很难知道,何况一年半前你大火后新报道的粉丝们没有古可以考,他们不知道无可厚非,但你不能装傻充愣。”
“可笑。”
谈光意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站姿随意慵懒:“那你说,我怎么装傻充愣了?”
“张皖不是你配的。”
“那是谁?”
“……”
黎晚晚抿着唇,一时不愿将正确答案宣之于口。
谈光意留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笑得不知所谓:“小如来,你还挺好笑的,上一秒还在笃定,现在倒开始沉默了,怎么了,怀疑是自己出错了?那你要不要跟我道个歉,我会原——”
黎晚晚:“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谈光意掀开眼皮,下方的眼眸里狡猾和试探交相融合:“什么?”
“我说,张皖是言笑宴宴配的人物,他接触网配以来,第一次接到的本子就是《无冕之王》。”
下台的粉丝开始不镇定,她实事求是道:“两年前的网配圈里,他还挺有名气的,再来,你们在一个网配社团,你不可能不认识他。谈光意,你搬弄是非,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话落,台下的人开始火热的讨论,黎晚晚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看到谈光意低下头沉沉笑了几声,挺莫名的。
台上的人在对峙,场面并不是太好看,原本欢快热闹的氛围却被黎晚晚的一番话弄得不上不下,尴尬的很,多走一步,往哪个方向,都不能如常。
“原来还有人记得他啊。”
谈光意的视线锁着黎晚晚,话对着台下的观众解释道:“其实最后一题,是我夹带私货了,今天想来你们也看见了,刚才在休息间里,有个对你们来说很陌生的人在我身边,那并不是我的助理,也不是同事,而是刚才小如来提到的言笑晏晏,她说的也对,B是错误答案,我不是张冕的配音,言笑才是。”
眼前的人以玩世不恭的态度说着话,黎晚晚愣住,一副“你跟我开玩笑呢吧”的表情,你道歉还挺爽快。
“在场大部分人知道我,应该是我一年半前签入工作室之后,但言笑跟我不同,他在网配圈里混了两年,就已经有了不少的关注度,虽然他现在离开了,但我还是很怀念他曾经在社团里的日子,今天这最后一题,也是想看看,还有没有记得他。”
台下的粉丝在盲目,但还是有人夹在之中,说着“知道,认识。”
“小如来,从前九题就可以断定,你不会是我的粉丝。”
他扯唇轻笑:“不过嘛,从最后一题来看,我还真没看错你。”
“《卫冕之王》那部剧很古早,是我和言笑合作的第一部剧,当时我和他的粉丝加起来都没有三十个,所以知道它的人并不是很多,更不会说去特定关注配音表,可你很不同,”
他弯身凑近,戳穿道:“你是言笑的粉丝吧,还是最老的那一批,要不说的更准确一点,你现在还喜欢言笑吧。”
要不然又为什么会对错误的答案那么义愤填膺。
简单的几句话将他的目地公之于众,黎晚晚却从中嗅到了他对她特有的恶臭把戏。
这不是玩笑,对于两人而言,也不是秘密,可是谈光意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拿着话筒当做大喇叭四处宣扬,光一点就让她很不爽。
“我没有。”黎晚晚强行淡定否认。
“不是就不是喽。”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舞台边缘,挑眉道:“那你现在要不要试试喜欢我啊?”
明目张胆的撩拨,黎晚晚无动于衷,倒是台下一阵阵尖叫。
“愿赌服输,我答对了最后一题。”
她说:“你先喊我一声爹,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喜欢你。”
“等下签售再说?”谈光意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的。
黎晚晚学着他惯用的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两人僵持不下,还是主持人出来打圆场,温禾在台下对黎晚晚使眼色,让她利索点滚下来。
黎晚晚张了张嘴,对台下的温禾用口型道:“知道了。”
就算看谈光意再怎么不爽,也不能拂了温禾的面子。
在主持人的欢送下,黎晚晚拒绝了谈光意友好的握手,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走到上台时的舞台边沿时,她却冷不丁愣住。
原来的临时台阶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一米多高的站台,一向腿短恐高的她是不敢直接往下跳。
正毫无思绪下,有人从昏暗的角落走到了她的正下方,“下来吧,我接着你。”他伸出手,手指修长,细如竹松,手心红润,看上去很有温度。
黎晚晚下意识看了过去。
瞧着来人带着黑色口罩,三七的碎盖蓬松黝黑,前额的碎发遮着密而长的睫毛,眼眸漆黑深邃,仰头下下露出的脖颈颀长,随着低磁的声音,喉结滚动,道不明的禁欲神秘。
想起谈光意说过的话,黎晚晚眼眸轻颤,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大脑立刻宕机。
“谢祈宴,你……”她哑然,身后传来谈光意的声音幽幽传来:“台阶刚被借走了,那就麻烦那位工作人员了,将她带下去吧。”
舞台侧边对于边角的观众席并不是视野盲区,谢祈宴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即便带着口罩,都藏不住他本人天生的吸引力,拍着谈光意的相机部分开始倾向他。
“别怕,把手给我。”谢祈宴目不转睛的看向黎晚晚,其余场景似乎同他本人并不相关。
“那你站过来点。”并不想在台上多待一秒,黎晚晚先抛开了个人恩怨。
谢祈宴应声向前多走了两步,黎晚晚跟着蹲了下来,双手错过他递来的手,习惯性的抢先一步落地在他的肩膀上。
手臂圈住他的脖颈,黎晚晚心一横,将上本身的重量压入谢祈宴的怀里,微卷的侧颊发丝擦着他的脸庞,她假装镇定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鼻尖能嗅到他衣服上淡淡的太阳味,一如当年纯澈干净。
那一瞬,温热的气息缠绕在耳边,谢祈宴眸色渐深,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下意识握拳,手臂揽着她的腰,单手将小姑娘顺势从舞台下抱了下来。
力量感和零距离将暧昧值拉满,留意到这一幕的观众接连发出kdl欢呼。
黎晚晚被声音闹得极为不适,脚一着地,感受到不分你我的狂跃心跳,她果断松手,连声道谢都没有,直接走人,背过身的时候,热浪扑面而来,藏在长发下的耳垂红的快要滴血。
“小如来走得那么急,不好好看看身后抱你下来的哥哥嘛?”十多米开外的谈光意还在发骚。
黎晚晚顿足,屏着乱掉的气息,诧异的看向台上不打算放过她的谈光意。
“是我刚才说错了,他可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谢祈宴扫了眼舞台上的人,不禁蹙眉。
“不好好表达一下你的喜欢嘛?”忽略裹挟着不善的目光,谈光意仍在说:“当着你还喜欢着的言笑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