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燃情 第8章 认真的

跟夏渝一行人分开后，冉晴才重新放松下来，跟于倩在商场的女装区闲逛着。

“晴儿，那个夏渝人长得还挺帅的。”于倩偷瞄着冉晴。

“嗯……”冉晴并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随口应了声。

“他喜欢你对吧？”

“没有，你别瞎说。”

“怎么是我瞎说？就他刚才看你那眼神儿，简直恨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贴你身上！”于倩边说边拿起一件上衣在自己身上比着。

“真的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在学校我都不跟同学说话的。”冉晴手指在衣架上随意拨弄着，心思却完全没有放在挑衣服上。

“你不跟他说话，又不妨碍他喜欢你！这是两码事儿好么！我看他对你那个态度，分明就是喜欢你。要不然他怎么会点那么一桌子果汁让你挑？他这个行为虽然傻了点儿吧，但那也是因为在乎你，不是吗？”

“不是的……他……他就是人挺好的……”冉晴辩解的有点无力。她不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怀疑，但她根本不敢去想，也不允许自己去想。

“哦……这样哦……”于倩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模样觉得好笑，继续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

“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他？”于倩等着看她的反应。

“当然没有！”冉晴急着否认。

“真没有？”

“没有。”冉晴斩钉截铁。

“要是真没有，那我可就主动出击啦！长那么帅光看着就赏心悦目。”于倩边说边把手里的外套往冉晴身上比着。

“随便你！”冉晴有点负气的说道。

于倩笑笑：“那好啊，那你去帮我跟他说说呗？”

“你自己去说啊，你不是加了他微信么。”冉晴的语气有点酸酸的。

于倩看着她那副强装镇定的模样，都快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她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唉！有些人啊，真的是口不对心呐！”

冉晴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你说我说什么？”于倩看着她：“你明明就很在意他，在他面前你会紧张，哎！别跟我说你没有！咱俩四岁就认识了，就你那点儿小动作我还不知道？”

冉晴下意识躲避着于倩的目光，“我…那是……我是不想招惹上那种人……”

“哪种人？”

“那种走到哪儿都是别人目光焦点的人……”

于倩点了点头：“我明白…你最近这几年过得挺难的……但是，我看他好像真的挺喜欢你的，而且他人看起来也还不错……”

“他喜不喜欢我都跟我没关系，我现在只想把高中剩下的这两年安安稳稳的度过去，考到别的地方，离开这里。”

于倩撅撅嘴：“哦……可是好可惜啊……”

“有什么可惜的……”

“可惜你明明就是喜欢他啊！”

“我没有！”冉晴突然急了。

于倩带着点揶揄的表情质问道：“那为什么他们提议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你不拒绝？你以前拒绝追你的男生可都是超爽快的，一点儿活口都不留。今天这是怎么啦？”

“我……那是因为你想去吃……”

于倩指着冉晴：“你少来！上次我想吃那家泰国菜，就因为你在门口看到了里面有个之前追你的男生，硬是拉着我走了！害得我到现在都没吃成那家餐馆！你还敢说！”

“哦，那咱们晚上就去那家吃好了。”

“我中午吃太多了，感觉晚上吃不下了。”于倩摸了摸吃撑的肚子。

“那要不咱们晚上去吃个甜品得了，我想吃西米露了。”

“嗯，也行。”于倩把手里的衣服挂回到衣架上，又换了件短款外套在身上比着，想了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哎等会儿！你少给我打岔！我刚才说的是吃什么的事儿吗？我差点儿让你给我绕进去！”

岔开话题失败，冉晴默默撇了撇嘴。

于倩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她：“哎晴儿，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死鸭子的嘴那么硬呢？”于倩挑眉看着她。

冉晴很想再争辩两句，可又怕越描越黑，最后只得瞪了于倩一眼，不想再跟她说话。

于倩把手里的外套往冉晴怀里一塞：“得了不逗你了，试试去，这件你穿绝对好看！我的眼光就是质量保证！包括看男人的眼光哈！”她按着冉晴的肩膀把她转了个身，推进试衣间。

冉晴扁了扁嘴，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此刻她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烦躁。刚才整顿饭下来，她都觉得自己心率不正常，跳得没来由的快，指尖发热，脑袋有一点懵懵的。她讨厌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她人生中已经有着太多她无法控制的悲剧，如果她连自己的心脏和大脑都控制不了，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至于夏渝喜不喜欢自己，而自己又喜不喜欢夏渝，她真的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全世界的人都有资格去谈爱情，唯独她没有。她光是努力躲避别人的目光想要安静的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她拼命的告诉自己夏渝的那些温柔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或许是出于同情才会做出那些让她容易误会的事。她根本就不敢奢望那样耀眼的人会喜欢自己，更不敢去幻想能跟那样的人在一起。

夏渝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他们一行人后来去唱了歌，然后又一起去了网吧开黑，连晚饭都是在网吧吃的。夏渝回到家就往自己房间一钻，再也不想动了。经过了几个小时KTV音响和网吧耳机的轮番轰炸，他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夏渝倒在床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的就是冉晴的脸。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冉晴头发放下来的样子。和平时那个发辫高高束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完全不同，今天的冉晴看起来很柔和甚至带着点局促不安，好像从一只竖起浑身刺的小刺猬变成了一只温顺胆怯的小兔子，这让夏渝的整颗心都变得好柔软。

女孩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绪。在KTV里唱歌时看到MV的女主角，他想到的是冉晴。在网吧里开黑时看到游戏里的女性角色，他想到的是冉晴。就连回家的路上看到路边广告牌上有着相似发型的女明星，他想到的还是冉晴。

我完了，夏渝心想。他仰面躺着把脸埋进手掌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夏渝懒洋洋的掏出来看了一眼接起来。

“喂……”

“在家了？”孔明那边的背景音还是乱糟糟的。

“嗯……”夏渝一只手放在前额，挡着壁灯投下来的光。

“我跟你说，哥儿几个今儿可都没玩儿尽兴，你这一下午都跟丢了魂儿似的，心思全在冉晴那儿了吧？”

“嗯……”夏渝不想反驳。

“渝哥，”孔明大概是换了个地方，周围的噪音小了很多，“你认真的？”

“嗯。”

“那你就去追啊！我认识你这些年可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生这么上心，放心，哥儿几个肯定全力支持你！需要帮什么忙尽管提，是要打断情敌的腿还是排一出英雄救美，您一句话的事儿！”

“你不是说我肯定会被她拒绝么……”

“嗨呀，那不是闹着玩儿呢么！她再怎么特殊不也还是个人么，只要她喜欢男的，你就有希望，被拒了大不了你就多表白几次，慢慢追呗！难道你一大老爷们还玻璃心伤不起啊？”

“那肯定不是，我就是怕她会烦我……哎明子，你追过那么多女孩，要不你给传授点儿经验呗？”

“这经验吧，倒是不少，但是适合您家这位的吧……我还真不好说。哥们儿你也知道我喜欢温柔的脑子不是特别聪明的妹子，用我那些经验去对付您家这种高冷学霸，我怕你还没出招就被一巴掌拍死。”孔明抓了抓头发，越发的觉得应该把给夏渝集资买墓地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夏渝就知道自己多余这么一问，明显的病急乱投医。

孔明继续说道：“要不那什么，你问问她那闺蜜于倩，你不是加了她微信么。”

夏渝想了想：“这样投机取巧刺探情报会不会不太好？”

孔明讥讽道：“那怎么着？要不您老人家找个庙拜拜求个姻缘心诚则灵？”

“那我还是投机取巧吧……”

夏渝挂了电话后，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他的大脑被一个人完全占据着，心一阵阵的悸动，好想好想那个人。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一想到那个人就是一阵欣喜，可一想到她可能不喜欢自己就又是一阵沮丧。心情就这样没完没了的起伏着，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夏渝实在受不了这种折磨的感觉，必须得做点什么，哪怕前路生死难料，也比这样停滞不前要好。他拿起手机找到于倩的微信，直接拨了语音。

“喂，夏渝。”

“于倩你好，你有时间吗？”

“嗯，我正等着你的消息呢，想问晴儿的事儿对吧？”于倩直截了当不跟他啰嗦。

“嗯，是……”

“你喜欢晴儿？”

夏渝深吸一口气：“喜欢。”

向除了自己哥们儿以外的人承认喜欢冉晴，这让夏渝对自己的心意更坚定了些。

“那她的事儿你了解多少？”于倩很认真的问道。

“我……”夏渝想了想，“如果你指的是她身世的事儿，我是知道的。”

“哦？那你怎么看？”于倩在试探他。

“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她妈妈是做什么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夏渝尽量斟酌着词句。

“她妈妈是做什么的？”于倩已经大概猜到了夏渝听到的传闻是哪个版本。

“嗯…………”夏渝纠结了半天用词也没找到一个适合开口的。

“夏渝，我必须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因为晴儿的身世觉得她是个可以被随便对待的女孩，只是想跟她玩玩，占她便宜，那请你现在就滚远点儿。第一你所听到的传闻都是放屁，第二她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于倩的声音听起来不仅很严肃，甚至带着些许怒意。

“我从来没把她当成随便的女孩，我……”夏渝顿了顿，“我是真的喜欢她。”

于倩沉默了一阵，“我姑且先相信你。晴儿的身世不是你听到的那些恶心的人编排的乌七八糟的故事，我真的不明白把一个人恶意扭曲到这个地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夏渝，我现在把晴儿的身世告诉你，你听完之后再做决定。”

那天晚上于倩把她知道的关于冉晴父母的故事完整的给夏渝讲了一遍。夏渝过去从来都不知道人们无关痛痒的“闲话”对一个人的杀伤力可以有多大，为什么有人可以毫无愧疚感的去污蔑一个人，恶毒的言语像滚雪球般将一个故事篡改得面目全非，到最后再没几个人去关心真相。

挂了电话后，夏渝躺在床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于倩说的那些话始终徘徊在他心头。

“追晴儿的男生一直不少，可是有的是听说她身世后就放弃的，还有以为她妈妈是那种身份，觉得她也是随便的女孩想要找她玩玩儿的，他们被晴儿拒绝后说的那些话真是恶心死了！”

“夏渝，我明确的告诉你，晴儿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如果你打的是占她便宜的主意请你趁早放弃，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要随便对待她。”

之前夏渝以为身世对冉晴的困扰只是人们的流言蜚语，和之前他看到的女生之间的欺凌，却不知道还有来自男生的恶意亵渎。他想起了纠缠她的那个技专小流氓，想起了孔明的叙述中高一时追求冉晴不成恶言相向的男生，他们怀着龌龊的心思去接近这个女孩，在遭到拒绝后不惜以最污秽的言语去辱骂她。而这一切都来源于一个不实的荒诞传说。在这之前夏渝看待冉晴的身世只是觉得不管她父母是什么人，她本人都是无辜的，而现在除去觉得无辜，更多的还有心疼，和为她感到不公。夏渝一想到这个女孩自我封闭和对人防备的状态心就一阵阵的抽搐，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在承担着最沉重的惩罚。

假期总是来得慢去得快。总感觉什么都还没做它就已经轻轻的走了，挥一挥衣袖，带走了七彩祥云。不过对于夏渝来说，对假期依依不舍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他巴不得赶紧开始上课，这样他就可以见到冉晴了。

返校的这天夏渝难得的没有迟到，更难得的没有四处乱窜跟人闲扯或者是坐在座位上玩手机游戏。

“不是吧？我眼花了？”刚到教室的孔明揉了揉眼睛，对着夏渝说道：“渝哥你来的这么早？这是在……看书？？？”

夏渝懒得理他，把面前的英语课本直接竖起来挡住他的视线。

“我靠这是爱情的力量啊！”孔明夸张的张开双臂表演着。

夏渝用课本挡着脸，偷偷往左边课桌上放着的一个精致的纸盒上瞧着，那是一小盒马卡龙，是于倩提供的情报中冉晴最喜欢的甜品之一。于倩虽然对夏渝还是心存疑虑，但还是把一些无关痛痒的关于冉晴的小事透露给了夏渝，因为她知道冉晴不是那种投其所好随便哄一哄就会上钩的女孩，他们两个人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也不会是因为夏渝知道冉晴喜欢吃甜食或者是怕狗这种小事。

夏渝脑补了各种情形的小剧场，他在心里默默排练着台词用以应对冉晴看到马卡龙时不同的反应。表面上看起来在背单词的他实际上脑中已经上演了一百零八出话剧。

可是夏渝一直等到早读结束，他的台词也没能用上一句。冉晴没来。

或许是假期刚过完生物钟没调整过来吧，夏渝心想。幸亏他买的是马卡龙不是芝士蛋糕，不然放这么久都不新鲜了。

一整天下来夏渝都神经质般盯着教室门口，期待着冉晴的身影，可一直等到晚上放学，隔壁的位子依然是空空的。夏渝就像泄了气的充气人，没精打采下一秒就要瘫掉的样子。临走前他抓起冉晴课桌上的马卡龙盒子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家的夏渝实在是心里闹腾得难受，担心冉晴是不是生病了才没来上学，一想到这个就如坐针毡。

经过一番纠结，夏渝终于还是拨通了于倩的电话。

“喂，于倩，冉晴今天没来上学，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啊？我不知道啊，她这两天都没联系过我。”于倩大概是在外面，背景音很杂乱。

“那个……我担心她是不是病了，那天吃饭的时候她吃的就不多，她那么瘦，最近天儿越来越凉……”夏渝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打给她，然后跟你说。”于倩挂了电话。

夏渝抓着手机，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原地，明明身后就是沙发，他却完全坐不下来，只死死盯着手机，好像只要使劲儿盯着它看它就能早点响起来一样。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于倩终于打了回来，夏渝在手机响的一瞬间立刻接了起来。

“我问过她了，是她妈妈病了，她陪在医院照顾，没什么大事儿，大概明后天就出院的样子。她可能要下周一再回去上课了。”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就免了，请饭就行了！”于倩调侃道。

“那必须的！”

挂了电话，夏渝松了口气，身上绷着的劲一懈便整个人倒进沙发里。

冉晴没事，太好了。可是要下周一才能见到她，今天才周三，还有整整四天。整个十一假期后半段夏渝都是抓心挠肝数着秒过来的，满心以为假期过完立刻就能见到冉晴，却没想到还要再等这么多天，这简直就是刑期延长。原来想见一个人却见不到的滋味这么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