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吃饭的地方不好停车,夏渝把车停在了离餐馆几百米外的另一个街区。晚饭后他和冉晴选择抄近路穿过一个略显老旧的小区去停车的地方。
时值初冬,白昼变短,他们吃完饭出来天已经全黑了。清冷的空气里还残留着附近居民家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气。灯光从一扇扇窗子里透射出来,可以看到有人家正在吃饭,有人在看电视,有小孩在写作业。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广场舞的音乐声,伴随着不知哪栋楼里传出的弹得磕磕绊绊的钢琴曲,将这一片人间烟火渲染的宁静又喧哗。
夏渝牢牢的牵着冉晴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安静的走着,仿佛两个旁观者在看着别人上演生活的默片。
空气里飘来一阵浓郁的香气,冉晴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啊……糖醋排骨……”
夏渝轻轻笑了下:“明天带你去吃好不好?”
“嗯,好!”冉晴心里泛起一阵小小的甜蜜,稍稍用力捏了下夏渝的手指。
明天有糖醋排骨,明天还有夏渝的怀抱,明天还有他们的明天。
两人刚走过一栋楼的转角,就看到对面灯光昏暗的路上一对闪着幽光的眸子朝他们看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四足动物奔跑的脚步声和让人背后发毛的低吼。冉晴本能的感觉到巨大的威胁,在惊恐中发出一声失控的尖叫。
夏渝也察觉到了危险,下意识的侧过身护住冉晴。那动物转眼间已经来到两人跟前,夏渝这才看清那是一条挣脱了牵引绳的罗威纳犬。惊慌中的冉晴本能的想要逃跑,结果反而激起了罗威纳的攻击性,对着两个人呲着牙跃跃欲试的准备扑过来。它大概是看中了其中那个身型较小的更容易攻击,快速从侧面迂回绕过夏渝,冲着冉晴就扑了过去。夏渝一瞬间惊得头皮发麻,来不及用身体去阻挡的他直接伸出自己的一条手臂,去拦截那奔着冉晴而去的血盆大口。罗威纳虽然个头不算很大但是以咬合力著称,巨大的颚力瞬间施加在腕骨上,尖锐的犬牙刺破了皮肉,痛得夏渝发出一声闷哼。夏渝本能的想要摆脱罗威纳,可那狗极为执着,轻易不肯松口,挣扎缠斗中反而让牙齿在皮肉中留下更深更长的伤口。
“泰森!!!停下!!!!”狗主人从后面冲上来试图制止撕咬,可慌乱的拉扯中连他自己也被咬伤了手。
“泰森!!!!给我停下!!!!!”主人一边怒吼着一边狠狠踹了罗威纳一脚。
那狗这才惊觉自己咬伤了主人,慌忙收起了凶性,哼了两声夹着尾巴跑到一旁,被狗主人重新拴好。
从小就怕狗的冉晴整个人已经吓傻了,双手抱着肩膀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晴儿,你有没有伤到哪里?”夏渝根本顾不得自己手臂上的伤,紧张的查看着冉晴上上下下哪里有不妥。
肾上腺素骤然飙升的冉晴只感觉到手脚发软,心脏跳得好像快要挣脱胸腔,整个人还沉浸在极度的惊恐中。夏渝按着她的肩膀,感觉到她剧烈的抖动。
“晴儿,晴儿,看着我,”他声音温柔,轻轻的捧着她的脸,“没事儿了,狗已经被拴好了,来,乖,告诉我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冉晴半天才从惊惧中慢慢缓过来,抽抽噎噎的回答道,“没……没有……”她看着夏渝的脸,眼泪扑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
“没事儿了,不害怕了,不哭……”夏渝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冉晴陷在那个全世界最能让她安心的怀抱里,被熟悉的气息和有力的心跳一点点安抚着,逐渐从恐惧中抽离出来。她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下来,这才闻到夏渝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给我看看!”冉晴从夏渝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慌乱的在他身上到处查看着。
“没事儿,不是什么大伤。”夏渝安慰她道。
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伤口的情况,刚跟恶犬搏斗完他就忙着安慰冉晴,根本就顾不上看。不过他以前也算是受伤经验丰富了,根据疼痛感判断问题应该不太大。
冉晴小心翼翼的托起他的右手手臂,发现衣袖都被咬破了,上面还沾着点点血迹。夏渝把外套的袖子拉上去,解开衬衣的袖扣,把衣袖挽上去查看伤口。幸好已经入冬,他穿的外套材料比较结实,最终只有两颗尖利的犬齿完全穿透了衣袖,刺进了皮肤,留下两条不算太长但是歪歪扭扭极不规则的血口子。
“看,我说吧,不是什么大伤。”
“什么不是大伤,咬得那么深,出了那么多血……”冉晴的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
“哪有多少血,真的没事儿。”夏渝把衣袖放下,不想再让她看见这丑陋的伤口,“好了不哭了,你哭我的心更疼,比伤口疼多了。”他用拇指拭去冉晴脸上的泪水,把人抱在怀里抚摸着头发,“你看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哭得这么伤心,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听到夏渝这么一说,冉晴方才发觉他们四周已经陆陆续续围上来不少人,慌忙收起了眼泪。刚才这一番吵闹惊动了旁边楼里的居民和巡夜的保安,大家正围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谴责着狗主人。
由于罗威纳犬已经是禁养犬种,有小区居民报了警。夏渝配合着做了调查,又在民警的调节下跟狗主人达成了赔偿协议,这才在冉晴的催促下到医院处理伤口。
医生在帮夏渝清理包扎伤口时,冉晴就一直眼圈红红的站在一旁看着。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跟当年夏渝为她挡了赵迪的一刀后简直一模一样,让夏渝看得既心疼又心动。
“医生,”冉晴抽了抽鼻子,对急诊夜班的年轻实习医生说道,“请问他这个是不是还需要打针呀?”
医生:“嗯,最好是打。按理来说家养犬主人都会给狗打狂犬疫苗,但是你们之前说了咬人的是个禁养犬目,所以主人有没有给打过就不好说了,而且有些狗主人会为了少赔偿些钱而说谎,没给狗打过也说打了。所以我建议还是打。”
冉晴:“那要打几针?”
医生:“五针,分开打。我等一下会把打针的时间列给你们。”
冉晴:“嗯好的,谢谢!”
夏渝看着冉晴紧张自己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伤被咬的挺值的。他右手放在操作台上,冉晴站在他旁边,一直握着他的左手不放。
医生在用碘伏给夏渝清洗伤口时,冉晴不自觉的紧紧抓住夏渝的手。
“疼吗?”她皱着眉,一脸紧张。
夏渝朝她笑笑:“不疼。”
年轻医生对冉晴笑道:“你在这儿,他疼也不能说疼啊!”
冉晴立刻把夏渝的手攥得更紧了:“你要是疼就使劲儿握住我的手。”
夏渝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稍微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好。”
冉晴又小心翼翼的对医生说道:“医生,麻烦你轻一点……”
医生笑了:“放心吧,这个是碘伏,不是酒精,不会很疼的。”
可冉晴还是很不放心,一直死死盯着医生手上的动作。
夏渝被咬伤的部位靠近腕部,为了方便清创医生让他把衣袖卷到了肘部以上,这样一来右臂上那条刀疤就清晰完整的暴露了出来,在深夜急诊处置室的惨白灯光下显得愈发狰狞可怖。年轻的实习医生还没到对什么都见怪不怪的年纪,话也比较多,便随口问道:“你这疤切口这么整齐,是刀伤?”
夏渝点点头:“嗯。”
“够长的啊,这疤多少年了?”
“十年了。”
“没想过去掉吗?你这种突出的瘀痕是可以通过手术去除的,虽然达不到完全看不出来的程度,但是能比现在好很多。”
“不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影响。”
“啊,懂了,有点儿疤才叫男人,是吧?”实习医生抬起头朝冉晴笑了笑说道。
夏渝什么都没说,只是礼貌的笑了下。
冉晴却完全笑不出来,看着那疤痕心头发紧。她知道那道疤的背后是夏渝一生都抹不掉的痛苦回忆,那是他的亲生父亲要对他下死手的鉴证。那种经历对于一个人造成的心灵打击和世界崩塌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冉晴甚至不知道夏渝是怎么挺过来的,而且并没有因此变成一个满腔愤怒怨天尤人的人。他依然那么温柔,依然爱这个世界,还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别人。
医生帮夏渝清创的时候,夏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冉晴看在眼里却是无比的心疼,这个男人背负过太多,也承受过太多了。
包扎完伤口后两个人准备去打针。注射室在三楼,因为是晚上门诊楼里的人不多,他们路过电梯时看到电梯门刚好是开着的并且里面没有人,就直接进去了。在电梯门马上就要关上时,一只手突然伸到门缝中间,重重的拍在一侧门边,电梯门随着一阵噪音重又打开了。
一个穿花衬衫、戴大金链子一身标准小混混打扮的男人进了电梯,他头上缠着纱布,斑驳的血迹从雪白的纱布里洇晕出来,浑身散发着酒气,身上的衣服也有多处破损和脏污,不知是打架打的还是醉酒后摔倒弄的。
电梯门缓缓关上,酒臭味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夏渝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把冉晴拉到远离小混混的角落里,自己则挡在她前面。小混混背靠着电梯,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一脸不屑的打量着夏渝。
医院老旧的电梯在运转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好久才爬上一层楼,停下时还要向下沉一下,让人吓一跳。电梯停在二楼,门打开外面却没有人,估计是等的人嫌太慢走楼梯去了。门再次徐徐关上,电梯向上走了一段,又咯噔向下顿了一下,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写着3,可门并未打开。夏渝按了一下开门键却毫无反应。他再次尝试了几次,又按了其他楼层的按键,电梯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正当他要去按求助按钮时,一旁的小混混突然冲向电梯门,挥舞着拳头使劲儿砰砰砰的砸着门。夏渝怕小混混动作太大会打到冉晴,赶忙退回到冉晴站的角落护着她。
小混混口吐脏字大吼着张牙舞爪了一阵,突然开始拼命用手去扒电梯门。
“喂!停下!!”夏渝吼了他一声,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止,电梯门已经被他扒开了半尺宽的一条缝。
“这他妈的什么玩意?!?!”
随着小混混的一声鬼叫,站在角落里的冉晴被外面的景象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电梯门外并不是他们以为的三楼,而是红色的砖墙和水泥板。其实那并不是一堵墙,而是两层楼中间的楼板,只是冉晴被两个人阻挡了视线,看不到楼板下方露出的灯光,再加上小混混那声鬼叫让她在惊恐中自己给脑补成了一堵完整的砖墙。
一瞬间她以前看过的各种鬼片都开始往外冒,刚刚电梯停到二楼却没有人,现在门打开外面又是一堵墙,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自动去到负一楼然后门打开外面是太平间之类的?
冉晴的人生有三怕,怕狗怕虫怕鬼,这一晚上被她遇上俩。她好不容易才从被狗袭击的惊吓中恢复过来,现在深更半夜的又在医院里遇见这种场面,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强压着快要崩溃的情绪,捂着嘴不敢出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夏渝上前跟小混混撕扯了一阵,好不容易制止住了他继续扒门,让他站到远离电梯门的地方去。
夏渝一边按着电梯的求助按键一边回过头看向冉晴,这才发现她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眼圈红红的想哭又不敢哭。他伸出手把冉晴拉到自己身边,开始用手机拨打电梯上面写的紧急电话。
在等待电话被人接起的时间里,夏渝一直在安慰着冉晴。
“没事儿的,别害怕,只是卡在两层楼中间了。你看那下面是二楼的灯光。”夏渝指了指电梯门被扒开缝隙的下半边。
冉晴顺着夏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看到二楼灯光的一瞬间仿佛看见了来自人间的光芒,被困在异度空间里的恐惧感立刻消散了大半。虽然她的理智一直在告诉她这不过是个普通的电梯故障,然而大晚上的被关在医院老旧的电梯里不去多想实在是太难了。
她站在夏渝背后,除了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其余什么都看不到。夏渝在处置室时为了清创脱掉了外套,此刻只穿着一件白衬衣,他身上的气息无声的安抚着冉晴紧张的神经。冉晴将额头轻轻抵在夏渝的背上,体温传来的一瞬间她突然好想抱住他大哭一场。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只能咬住嘴唇拼命忍住,听着夏渝用沉稳冷静的声音在跟电话那头描述着情况。
小混混懒洋洋的靠在电梯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进电梯的时候他没仔细看,直到刚刚看到夏渝拉过冉晴的时候他才突然眼前一亮,发现原来这男的身后藏的是个小美人儿,还正是他喜欢的类型,此时他正像垂涎猎物的鬣狗般盯着夏渝背后。
夏渝打完电话侧过身轻声安慰着冉晴:“他们很快就会派人来了,别怕,我在这里。”
冉晴已经比刚刚恢复一些了,夏渝的声音和气息都在不停的给予她安全感,让她逐渐摆脱了被鬼故事支配的恐惧。她紧紧握着夏渝的手,嘴角勉强勾出一丝微笑对他点了点头,目光却无意中撞上对面小混混肆无忌惮色眯眯的眼神。
冉晴本能的往夏渝身后躲,夏渝见她神情不对,立刻转过身看向小混混。
还处于半醉酒状态的小混混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比较弱,因此当夏渝投射来充满威胁的目光时,他完全没有收起自己的痴汉相,而是用更加贪婪的眼神看向冉晴,就差流哈喇子了。夏渝高大的身躯将冉晴遮挡得严严实实,这让小混混十分不爽,他干脆直接凑上前来探头探脑的寻找角度想要再一窥小美人儿的容貌。
“看什么看!”夏渝压低了声音呵斥了他一声。他被小混混那猥琐的目光弄得怒火直往上蹿,但是又怕刺激得对方大打出手,只能放低声音给予警告。
“看看怎么啦?”小混混一脸不服气的看向这个碍事儿的男人,像是在权衡着敌我双方的战斗力。
夏渝死死的盯着他,空气中的火药味儿开始变浓。小混混身量没有夏渝高大,也没他强壮,但身上的社会气一看就是打架的老手,肯定不会很好对付。夏渝不怕打架,但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动手又想不碰到冉晴就非常困难了。更何况现在电梯卡在半路,万一打起来动静太大让电梯掉下去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在心里拼命祈祷着工作人员快点赶到,要打也要出去打,在此之前他只能尽量控制局面,只要对方不碰冉晴,他就尽可能的忍耐。
小混混一脸鄙夷的上下打量着夏渝,觉着他这打扮一看就是所谓的“文化人”,这种人都是白长个傻大个儿,那身健身房出来的肌肉也就骗骗小姑娘,真动起手来根本就不管用,没几下就得服软。在看到夏渝手腕上缠的纱布时他心里还得意了一下,觉着自己找到了对方可攻击的薄弱点。然而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小臂那道长长的刀疤,道儿上混的一看就知道这一刀有多狠,小混混心里突然就没了底,发现面前这位大兄弟可能来路并不像他想象的简单。
他看着夏渝凌厉的眼神,试探的问道:“这位兄弟,哪条道儿上混的?”
夏渝瞄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疤,心下了然,于是目露凶光的说道:“不是你该问的就别问,问多了容易出事儿。”
一听这话小混混心里更没底了,心想自己该不会真的遇到了个狠角色吧,他指了指那条刀疤小心翼翼的问:“您这个……怎么弄的?”
夏渝不耐烦的说道:“有你什么事儿?”他若无其事的抬起手卷着袖口,“怎么着?没见过‘山上’下来的?想找茬儿?”
小混混的眯缝眼一瞬间都睁大了,赶紧摆出一副休战的态度:“哎别别别!误会,误会!对不住啊,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他又探头对躲在夏渝身后的冉晴说道:“对不住啊嫂子!”
“还看?!”夏渝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小混混。
小混混赶紧讪讪的收回目光。
“站那边儿去!”夏渝指了指远处的电梯角落,“站远点儿!”
“哎!是是!”
那人彻底老实了,眼神也不乱瞟了,规规矩矩窝在夏渝指定的电梯一角不敢乱动。
夏渝在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幸好这小混混只是个唬人的样子货,并未见过什么大世面 。没想到他这不堪的经历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帮他免于一战。终于不用再担心伤到冉晴,也勉强算是因祸得福了。
救援人员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将电梯升到三楼,把三个人解救了出来。
小混混一出电梯就抓住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大声抱怨和咒骂,没完没了的发泄着怒气。
夏渝将冉晴搂在怀里,把她带到三楼空荡荡的等候区坐下来。冉晴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腿都是抖的。
夏渝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一直轻声细语的安慰着她。冉晴靠在他胸口,贪婪的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接二连三的惊吓让她有点六神无主。
如果这天是冉晴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她也会强迫自己镇定,逼着自己坚强,压抑着恐惧去自己想办法,同时还要防卫着可能来自小混混的骚扰。可是当夏渝在她身边时,这所有的一切就都不需要,她可以放心的把这些全都交给夏渝,可以允许自己胆怯,放纵自己软弱。她想起多年前遇到厕所偷窥狂的那个晌午,自己一个人默默坐在教室里后怕的场景。原来在面对危险时有一个人可以依赖是这样的好,不会让恐怖的记忆深埋心底。今天这个插曲因为有夏渝的存在,以后仅仅只是一个故事一段谈资,留存在回忆里的并不是恐惧,而是这个人给予的安心和依靠。
冉晴抬起头,看着夏渝的眼睛。夏渝对她安慰的笑了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是她最爱的模样。
“夏渝……”她放在身侧的手指默默蜷起,心砰砰的跳着。
“嗯。”夏渝看着她,满眼温柔。
冉晴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转过头不再看他,“我们去打针吧。”
“嗯好。”夏渝很自然的答道。
冉晴没有看到他眼中一瞬间闪过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