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繁花（女尊） 第84章 江豚

明帝瞧着蓝天之下青山掩映的碧水之中，像鱼儿一样快乐的人，只觉一路赶来的愤怒与烦恼，全都消失了。

外面是火辣的太阳，热得不给人一丝休息机会的风，这个峡谷却是如此的清幽舒爽。仿佛是人间的仙境，水是那样的清澈，倒影着两岸画屏般青山的颜色，似乎要把那枝叶茂密的绿树深深地刻在人的脑海里。

这样的避暑胜地里，年轻的男儿，只着了杏罗背心和及膝软裤，一头乌黑的长发打散了浸在水中，覆在雪白的膀子上，两只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瞧见岸上有人，便把身体向下压了压，脖颈以下全都没在水里，只留一颗高鼻梁鹅蛋脸白到发光的小脑袋露在水上，像是探头探脑的江豚，好奇地打量着前来喂食的客人。

明帝唇角哂了哂，对着带她过来的雅州差役以及跟随她出京的御前护卫吩咐道：“都退下，半个时辰后送两套干净衣裳过来。”

差役和护卫们领旨离开，明帝三两下除去自己浅蓝色便装，一摆腰身就跳进了水里。踩着水缓缓地朝着董云飞走去。

董云飞是有点紧张的，他知道他这叫无诏出京，还在外面待了两宿，如果明帝认真，他肯定是要受罚的。但他这会儿也只能强装不怕。

他一颗小心脏跳得嘭嘭响，面上却是强装镇定，还自己给自己撑腰，所谓无理走遍天下，若是自己都先认了错服了软，那他回去不知道要抄多少份宫规？

先解释为强，在明帝游到他身边之前，他抢先开口：“陛下你不能罚我，我是奉恺哥的令出来的，我还有巡视天下的权限，我顺便巡视了一下这里而已，你，你不能罚我。”

明帝丝毫不睬他的虚张声势，径直往前游，到得人跟前，一把就抓住了人的胳膊往自己怀里带，轻轻地拍了一下他滑溜溜的肩膀，责备道：“朕一来你就把你恺哥卖了，亏得他那般维护你，跪着求朕别罚你，你的嘴倒快，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她的话是斥责的意思，脸上却是笑盈盈的，董云飞松了口气，转而担心起薛恺悦来，赶忙询问她：“陛下你没有责罚恺哥吧？他这阵子本来就已经被你削了用度，够委屈的了，你要再责罚他，你可真不是个人了。”

“嗯？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朕不是人？”明帝凤眸含威，抬手在他后背上又拍了一下，这次用了三分力度，扬起了一片洁白的水花。

董云飞吃疼，却并不改口，像个小虎崽一样瞪着明帝，坚定地与她对视，语气丝毫不弱：“本来就是嘛，恺哥那么好的人，又那么爱你，你都舍得责罚他，你还是人吗？”

明帝气得发笑，眯起凤眸，右手潜入水下，快速在人浅蓝软裤上拍了一下，责备道：“怕连累你恺哥，你还不赶紧回去？是悦儿让你在这里一待待两三天，乐得不想回宫的吗？”

董云飞语塞，薛恺悦的确有跟他说过如果当天太晚了，他可以住一夜，次日早上再回，尽量别赶夜路，但他自己贪玩，昨天为了和苏澈顾璟颖儿三个玩木牌，就选择又留了一夜。

但他不想服软，梗着小脖子硬抗：“我想什么时候回宫，陛下你管得着吗？我想回就回，不想就不回，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明帝气得额头青筋暴跳，她用力压了压火才克抑住把人狠狠地揍一顿的愤怒，她咬着牙责问他道：“董云飞你别太过分！你是朕的后宫，你怎么能够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她很少连名带姓地斥责谁，董云飞被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这话有些毛病，但这么认输，未免显得太怂，他硬着头皮顶了一句，“凭什么我就不能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陛下也太霸道了吧？”

明帝不敢置信地看着同她顶嘴的人，发火道：“朕还叫霸道？你真是不知道霸道两个字怎么写？朕告诉你，你是朕的后宫，你还真就没有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的自由！”

董云飞的火气也被挑起来了，他像个被触怒了的小虎崽，圆睁着双眼就地咆哮，不怕死地问她：“凭什么我没这个自由？凭什么？我就要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明帝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见他这么不温顺，便口不择言地道：“很好，那朕想宠你就宠你，不想宠你就不宠你，想什么时候宠你就什么时候宠你！”

董云飞没有绕过弯来，紧赶着就道了：“好呀，这样挺好，以后就这么着。”

明帝简直被气懵圈了，抬手就去扯人的软裤，“行啊，那朕现在就要宠你。”

“这里不行。”董云飞心虚地看看四周，慌忙拒绝。虽然明帝把人都挥退了，但这个峡谷正对着直通周璞他们住的院子的小路，明帝方才就是由差役带着从小路上走过来的，谁敢保证此刻小路上就一个人都没有了？万一有哪个差役军兵好奇心重，或者御前护卫要给天子奏报个什么，撞见了，他的脸还往哪搁？

明帝薄唇微抿，手指沿着软裤边巡游，口中继续威胁，“那就给朕道歉，要么道歉，要么承宠，你自己看着办。”

她担心他是不是又像去岁夏天那般遇到了贼人弄伤了脚，或者像去年冬天那般遇到奸细摔断了胳膊，他在京郊附近实在是受到过太多伤害，让她不能不担心他的平安。

她一大早从宫里骑马出来，酷暑炎炎，热得汗流浃背，结果看到这没良心的小人儿竟然在这里悠闲自在的避暑。她还舍不得责罚，只有口头上痛快一下，让他知道该守的规矩要守，该报的备要报，以后再不敢这么随心所欲。

董云飞用力向外挣扎，不想被她这么轻易地威胁住，明帝觉察到他居然想要挣脱，抬起左胳膊用力箍住他的腰背，让他不能轻易游走。

董云飞挣扎得越发厉害，带动得那一方水域上下打旋。明帝抬手在软裤上噼里啪啦打了两三下，责备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一出来就是整整两天，走前还不告诉朕，你知道朕听说你又两天未归，朕有多担心你么？朕好害怕又瞧见个受伤的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个好胳膊好腿够受伤的啊？你个小没良心的，害朕担心，你还有理了你啊。”

董云飞听她这么说，才意识到他瞒着她往这雅州来，又没有及时回去，的确是不大好。他嗫嚅着替自己辩解道：“害陛下担心了，这是我不对，不过我都让跳儿他们帮着我瞒着陛下了啊，谁知道他们会告诉陛下啊，他们也太沉不住气了吧，这不能怪我呀。”

明帝听他这么说，心中气得越发厉害，抬手又拍了一巴掌，“你编谎话让侍儿们隐瞒朕，你还觉得自己做得很对是不是？朕今个儿不收拾你，怕是什么时候你被敌人害死了朕都不知道。从今个儿起，你要出宫必须向朕报备，没朕的旨意，你哪都不能去！”

董云飞听了，越发急了，“不行陛下，陛下你不能这样，我还要巡视天下呢!”

他巴住明帝的胳膊，想要明帝听他讲，“陛下你听我说，你不能这么霸道！”

年轻的男儿扭股藤一般缠上来，明帝要箍着他就比方才费力许多，恐他挣扎之下落了水，只好双手抱住他的肩背，让他偎在她身上。

两个在水中纠缠片刻，彼此抱住的都是对方微凉的身躯，耳边听到的是对方略重的呼吸，两个都有些心迷意乱。

董云飞已经两个月没有承恩了，此刻与自家妻主紧贴在一处，如何能不想入非非？

明帝觉察到怀中的人放弃了挣扎，乖顺地偎在她怀里，还以为他误以为她真的要在这里宠幸他。她心头暗笑，这小没良心的想什么呢？她是那样的霸道帝王么？

不过吓唬吓唬他，也是好的，省得以后无法无天。

她调整了一下泳姿，单手把江豚一般的人禁锢在自己怀里，而后抬起他沁凉的小脸，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董云飞不敢再拒绝她，可是心里着实慌张，桃花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小路，唯恐有人来，连承接亲吻都有些心不在焉。

明帝不满地咬了一下人柔软的薄唇，用自己的脑袋挡住了人的视线，口中抱怨道：“朕亲一下而已，怎么了，亲不得？都多久没被朕宠过了，不想朕的吗？”

董云飞听她这么说，就放松了下来，任由她亲吻，一张小脸很快就绯艳沁美，犹如五月的鲜桃。

明帝吻得却很轻柔，没多大一会儿就将人放开了。倒是惹得已经有些情思缥缈的董云飞不大高兴。明帝却不管他，自己往旁边游去，就在距离董云飞几步远的地方往水面上一躺，舒舒服服地浮在水上小憩。

董云飞瞪着明帝看了半晌，见她再没动作，只觉得心里头有气，她这么招惹他，却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的不肯负责，真是越来越不体贴了。

明帝躺得舒服，偶一睁眼，见董云飞鼓着腮帮子看着她，像个生气的小青蛙，忍不住好笑道：“朕方才还没怎样呢，你就如临大敌，这会儿又这么着，云儿你可真难伺候。”

这女人怎么能拿这样的事笑话他呢？董云飞气呼呼地瞪了明帝一眼。

明帝懒洋洋地接收了他这个眼刀，轻声道：“下回要去哪，给朕报备一声，朕又不是不准你们出宫，就算是来看周璞他们几个，堂堂正正地来看就是了，朕也没说不准看不是？”

她这话很是包容，甚至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妥协的意味，董云飞听了，便也不再顶撞她，自己也躺在水面上，享受着正午时分难得的清凉。

明帝听人不说话了，便知道这是人愧疚了，她便继续讲，“朕是你的妻主，你是朕的夫郞，朕宠你呵护你，你别让朕总是担心你，这很难做到吗？”

董云飞沉默，他想说的确是很难，但刚听了她一番担心他的真心话，他哪里还能再同她呛声。

明帝见他不言不语，也就不再多说。

她并不想做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帝王，更不想让董云飞觉得她爱念叨。

两个躺在这碧水蓝天之间，各有各的心事，也各有各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