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常欢 第23章 23

雨刮来回摇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向挡风玻璃。

艾夏想起和常远初次遇见是在雨天，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微微扭头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又迅速将视线抽离。

常远静默着摁开车载音乐，莫文蔚独特的声线缓缓吟唱：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人群里敞着一扇门

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

初见你蓝色清晨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多幸运我有个我们

......

一曲播完，又再重复。

常远想起播放软件前两天设置成了单曲循环，正想调整，手指忽而顿住......

艾夏被歌声带入，共情于歌词中，不由自主跟着哼唱起来。她声音不大，但足够常远听得清清楚楚。

歌声清浅悠扬，能唱到人心底的好听。和莫文蔚的声线像是两条南辕北辙的溪流，一条一路向南，一条一路往北，毫不相关，融在一起却是另一番味道。

怎么说呢？就像是柠檬树上长出了野百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很妙！

*

莫文蔚的《这世界那么多人》，就这么一路单曲循环，直到车子开进云城市区。

歌曲放了几遍，艾夏就跟着哼了几遍，不知不觉嗓子竟有些干涩起来。抬头看向窗外，熟悉的街景一帧帧跃入眼帘。

云城天气晴朗，毫无下雨的迹象。

车子停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艾夏的哼唱声骤然停歇，常远余光扫过她的侧脸，问：“喜欢莫文蔚的歌？”

艾夏回神，“只喜欢这首。”

红灯变绿，车子继续前行，常远又问：“快十二点了，一起吃午饭？”

艾夏没答，常远继续问：“想吃什么？”

艾夏抿了抿唇，说：“火锅，幸福巷的一锅端。”

二十分钟后，常远将车子停好，两人一前一后往幸福巷深处走去。步行至一锅端门口，意料之外的，店门没开。

艾夏轻叹一声，“可惜了。”

两人刚准备离开，门嘎吱一声开了。

方果的头从门缝里探出来，看到是艾夏和常远，她显然大吃一惊。

“艾老师，来吃火锅？”

“方老师，你怎么在这？”

艾夏和方果几乎异口同声。

艾夏笑着点点头。

方果将门拉开，笑道：“这家店是我叔叔开的，他和婶婶今天有事回老家了，你们明天再过来吃。”

艾夏了然，“好。”

*

步行至巷口，艾夏停住脚步，指了指街边一家小店，“要不随便吃点，这家米线店味道还不错。”

“好。”常远跟在艾夏身后走进店里。

店面狭小，空间有限，小小的木桌下，常远的两条长腿似乎有些无处安放，他稍稍动了一下，就碰到艾夏的膝盖。

“抱歉。”常远迅速将腿往回收了收。

触感很轻，艾夏未察觉，抬头问：“什么？”

说话间，嗓子不小心被辣椒油呛到，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艾夏拿了纸巾侧过脸，咳嗽依然未停歇。

常远连忙起身找老板买了一瓶常温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艾夏。

艾夏喝了几口水，等咳嗽慢慢平息，看向常远跟他说了声谢谢。

从米线店出来，艾夏往前走了两步，忽而想起什么，转身对常远说：“上午的事谢谢你，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常远站着未动，“我今天不忙，送你回家，顺路。”

艾夏瞥见男人眼中的坦荡，心想：都已经麻烦他一上午了，这会再拒绝就显得自己矫情了。

于是，她没再多言，淡淡吐出三个字：“那走吧！”

*

车子往兰卉苑的方向开去，艾夏低着头抠指甲，忽然鼓起勇气似的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去我家，我爸妈想见见你。”

绿灯变红，车子缓缓停下。

常远偏头看了艾夏一眼，云淡风轻道：“现在就可以。”

“什么？”艾夏以为自己听错了。

常远笑着重复了一遍，红灯变绿，车子平稳启动。

“那......就现在吧！”王黎女士已经催她好几遍了，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

艾夏刚回到家，王黎就迫不及待地开启第N遍催促，“怎么样？和常远约好时间了吗？什么时候见面？”

艾磊坐在王黎身旁，也一脸急切地等着艾夏的回答。

艾夏憋住笑意，故作深沉地说：“很快！”

车子停在兰卉苑小区门口，常远让艾夏先回家，他去买点东西，稍后就上门拜访。

艾夏心想，这样也成，还能让父母有点惊喜感。

“很快是多快，总不能一会就来吧？”王黎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拍了拍艾夏的肩，“你就忽悠你妈吧！”

*

大约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艾磊起身去开门。

他抬头看向面前身高腿长，一张脸长得跟电视里明星似的男人，一脸惊喜地折返回屋子里朝王黎喊起来，“夏夏没骗我们，真的来了，确实是很快......”

门就这么大喇喇地开着，常远左手拎着一篮混搭的进口水果，右手拎着一盒高级燕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屋里头的人请他进门。

王黎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跟你女儿联合起来骗我是吧？”

“谁骗你了，跟我来。”艾磊握住王黎的手就往门口去。

“你？”王黎看向微微笑着的常远，整个人都看待了，“你找谁？”

“叔叔阿姨好，我是艾夏的男朋友，特地过来看看你们。”

常远礼貌地递上果篮和燕窝，“没提前说一声就过来，有些冒昧，打扰你们了吧？”

王黎之前一直觉得林澄不错，如今一看常远，瞬间觉得林澄也就普普通通吧！

眼前的人，这才是无可挑剔的最佳女婿人选。

这身材，这长相，这气质，这谈吐......

安全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这究竟是什么人间极品呀！

长得也......太帅了吧！

关键是，女儿喜欢。

怪不得艾夏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喊着要领证。

“不打扰，快请进。”王黎笑盈盈地把常远迎进屋。

艾磊接过东西，热络道：“人来就行了，客气什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王黎满脸堆笑，附和道：“常远是吧？下次直接来家里玩就行，别浪费钱买东西，跟我们不用客气。”

*

艾夏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常远敞着长腿坐在自家沙发上，王黎和艾磊热情地招呼他喝茶吃水果。

常远笑着问：“阿姨，我早就想上门拜访了，但艾夏说你们这段时间没在家，刚回来，你们叔叔去哪玩了？”

艾夏心下一动，这是她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的。

王黎先是一愣，随后转移话题道：“你和我们夏夏......你们打算领证是吗？”

艾夏嘟了嘟嘴，“妈，先别说这个了。”

王黎继续，“害羞什么？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如果你们真心想一起过日子，领个证也合情合理。”

常远不动声色地看了艾夏一眼，声音无波无澜，“听艾夏的。”

“我......”艾夏用右手捏住左手食指指尖，定了定神，顺坡骑驴，“婚姻大事马虎不得，我......好好想想。”

王黎一脸疑惑，“之前电话里，不是还着急要去领证吗？怎么，你俩闹别扭了。”

王黎看向常远，试图从他的表情里寻找一些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作为母亲，她由衷地希望女儿幸福。她时日已不多，如果在她闭眼之前，女儿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便可以安心。

她虽与常远是第一次见面，但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个男人外表无可挑剔，眼神坦荡有光，和张航那一类人是截然不同的。

*

常远离开后，艾夏郑重地问王黎，“妈，你觉得常远怎么样？说实话。”

王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挺好的，你想和他领证我不反对。”

“怎么说呢，这半天接触下来，常远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应该......是个良人。”艾磊补充道。

王黎捏了捏艾夏的手，“而且他和你是同事，都是搞学术的，在一个单位，可以互相照应，共同语言也多。”

呵呵，搞学术，只是人家的小副业。

人家可是......某大集团的大老板。

艾夏想到自己在CBD仰望常氏集团大楼的场景，不禁暗暗在心底叹息一声。

一个有钱有颜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真的需要个假女朋友来打发身边的人吗？

她莫不是一时冲动，找错人了吧！

他会不会演着演着，哪天不爽了就突然罢工？

到那时候，她上哪找个和他差不多的人来填补这个谎言。

艾夏双眸黯淡下去，“妈，我这闪婚，你也同意？万一我一时冲动，一时糊涂呢？”

王黎笑起来，伸手揽过艾夏的肩膀，像儿时那样一下下轻拍，“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和张航不是闪婚吧？结果怎么样？我觉得感情这事和时间长短没关系，还得看缘分。”

艾磊将一杯蜂蜜柚子水递给艾夏，“夏夏，我和你妈妈怎么想怎么看不重要，你自己过得幸福最重要。如果你嫁错了人，不幸福，我们也不会开心。但如果你嫁对人，甜蜜幸福，那我们会比你更高兴。所以，婚姻大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只要你想好了，我们绝不反对。”

王黎看向丈夫，眼里蒙了一层水雾。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这个男人一如既往地了解她。

“嗯，你爸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王黎声音轻柔，看向女儿的目光带着无限隐忍和克制的爱。

“妈妈，我......”艾夏欲言又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黎看进艾夏眼眸深处，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夏夏，任何时候都不要冲动，更不要自己骗自己，但遇到属于你的缘分也不要胆怯退缩，要大胆抓住。有时候，往前迈一步，就是幸福。认真问问自己的心，你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人生伴侣，是常远那样的吗？如果是，就没什么可迟疑的。无论你做什么选择，爸妈都支持你。你从小主意就正，我们相信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