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今天笑了吗 第21章 预兆

猫咪老师还没把隔壁那个男人盼走，夏目就先病倒了。

少年被塞进被子里，额头贴了一块湿毛巾，被汗水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被子边缘露出的脖颈也闷出了汗。

“真是的，怎么这么脆弱。”猫咪老师一边念叨一边把塞在夏目嘴里的温度计拔出来，对着上面的刻度看半天，又用肉垫贴上夏目烧得透红的两颊，感受一会换到额头上，果然没吃药温度降不下去吗？想着塔子买药回来还要看，它把温度计又放了回去。

床头放了盆冷水，它拿下夏目额头的毛巾放进冷水里降温。失去冷源后夏目眉间很快皱起来，嘴里也发出几声微不可闻的呻.吟。猫咪老师很快把冷好的毛巾拧干水，继续贴回额头，刚在被子上擦干爪子，身后房门被“唰”一下拉开。

它立刻趴回床头，看见隔壁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诸伏景光答应了要帮田守家的花草浇水，有时出门得急就会在晚饭后慢慢照料，今天他刚关上水龙头就看见藤原塔子一脸焦急地从门口经过。

“藤原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被叫住停下来，藤原塔子一边回答一边忍不住往家里的方向看过去，目光担忧，“是贵志那孩子突然发烧了，家里退烧药没了，我赶着在药店关门前买点回来。”

诸伏景光听完立马放下水管，拿衣服下摆擦干手上的水渍，“我这里备的有退烧药，您等一下，我拿着过去。”

拿上药回到藤原家，厨房里正好传出水烧开的声音。

藤原塔子急忙跑进厨房，懊恼只顾着出门买药差点连在烧水都忘记了，“诸伏先生先上去吧，那孩子的房间是二楼靠里面，喵五郎在里面陪他，我倒温水拿上去。”

藤原家备用的拖鞋不够，诸伏景光只穿着袜子走上楼梯。卧底时控制脚步声成习惯了，他没穿鞋踩在木地板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走上二楼就看到靠里房间的光亮，走廊上没开灯，屋内灯光将里面人的动作照在纸门上。有点矮胖，拧好什么东西然后放下去。这形状，与其说是人，倒更像是……夏目家的猫。

‘喵五郎在里面陪他’——藤原塔子的话回响在耳边，诸伏景光挑眉，正常的陪着应该也就是趴在一旁吧？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房门猛一下拉开。没看错的话，这猫刚刚在被子上擦手？

见它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诸伏景光也没做声，走进去把门合上。

榻榻米上少年闭着眼睛，应该是睡着了。他坐到旁边重新把被子整理严实，手背碰上额头处的毛巾，感受到丝丝凉意。从藤原塔子出门再到自己进来，少年额头用来降温的毛巾不该还这么凉。

手指探进一旁的水盆，一圈圈波纹以手指为中心荡开，诸伏景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现在没什么异常的猫。

糟糕！光顾着照看人没留意外面，这家伙盯着我看什么，他不会怀疑什么了吧？猫咪老师僵硬转头，努力想忽略旁边那道视线。

啊！好烦，不如把他吃掉算了。

沉默中，诸伏景光又给夏目换了一次毛巾，藤原塔子用托盘端了两杯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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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感觉自己陷在一片白雾中，他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跑、一直跑，可始终跑不出去。这感觉和中午那时候很像。

今天中午，上次那个奇奇怪怪的妖怪又找了过来，还是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自己一点点靠近。他转身想逃掉，但是被对方抓住了肩膀，很用力，怎么也挣脱不开。

妖怪的头靠过来，没有他以为的狰狞，只是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看久了有一种晕眩感。

“你想知道吗？”又是上次那个问题，什么意思？他根本没来得及回答，妖怪已经松开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一头雾水地回到家，不知是受到惊吓了还是什么原因，夏目病倒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躺在房间，灵魂却仿佛被拽进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没有猫咪老师、没有藤原夫妇、没有任何一个他认识的人的地方，只有无边无际的白雾和他自己。

他感到恐惧，边跑边喊其他人的名字，没有任何回应。突然，周围白雾翻腾，前面有深色透出。他朝前方跑去，看见那深色越来越清晰，逐渐勾勒出一个背影。

还没等他靠近，那背影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迈步往前离去。

是松田先生！

“松田先生！等等我！”夏目朝背影大喊。

以前每次走在一起，对方都会放慢步子等他。但这次没有，走得越来越快、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白雾里。

一股巨大的悲戚涌上心头。

这时空中传来声响，刹那间白雾消失，夏目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身体里，一点点睁开沉重的眼皮，他对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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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醒醒！夏目！”

睡着的少年突然开始挣扎，像是梦魇了。诸伏景光离得最近，他上前轻拍少年的肩膀想要将人叫醒。

“……诸伏先生？”

“还能认出人，看来是醒了。”见少年睁眼，他终于松口气，榻榻米的卧室没有床头，他就着动作将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夏目一起身就看见旁边担心的藤原塔子和猫咪老师，身体其实很疲累，他勉强挤出笑容，“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快把药吃了。”藤原塔子把一杯温水递给旁边的诸伏景光，夏目刚醒手上没力气很容易把水弄撒。

就着旁人的手，夏目混水咽下退烧药，精神的疲惫加上退烧药里的成分发挥作用，他很快又睡了过去，被小心塞回被子。

藤原塔子把另一杯水递给诸伏景光，压低声音，“今晚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还不知道买完药回来那孩子会有多难受。”

“客气了，人没事就好。”窗外的天已彻底变暗，诸伏景光起身告辞。藤原塔子也起身送他，临走时摸了摸猫咪老师的头，叮嘱道：“喵五郎要好好看着贵志啊。”

猫咪老师没说话，往夏目枕边靠得更近了。

门合上的瞬间，它又感觉到那股视线，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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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卧床休息两天后，夏目终于被允许走出房间了，明明是大夏天，硬是被要求加了一件半长的外套。

“你才刚好，还是要多注意些，”藤原塔子一边把衣服套在夏目身上，一边把打包好的点心递过去，“诸伏先生在你生病时可是帮了大忙，怎么能空着手过去道谢。”

“是。”夏目笑着接过，他其实准备了谢礼，只是还没到时间，也不知道诸伏先生现在在不在家。

诸伏景光正好在。今天难得不用出门调查，他待在家里整理东西，用做伪装的乐器袋打开，取出贝斯，隔层里藏了不少东西:手.枪、子弹、掩饰容貌的物品、公安的设备……都是些不能被人发现的。

刚结束，门铃声响起。

在八原，会来找自己还会站在门口按门铃的，也就只有藤原一家了。

他起身开门，门外，少年套着一件感觉更适合初秋的外套，同院门外经过的短衣短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你这外套？”他猜是藤原塔子的关心，但还是没忍住逗了少年一下。

夏目有些不好意思，意识到对方的打趣，难得“任性”跳过了外套的话题，将手里提的点心递过去，“这是塔子阿姨准备的谢礼。”

诸伏景光接过，同时侧身让出进门的空隙，“进来吧，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欸？”夏目迷迷糊糊跟了进去。

屋里之前开着空调，诸伏景光经过时顺手拿遥控器关上了，“你先坐，我去倒水。”

夏目坐在客厅里，这是他第一次进来，不禁好奇看了一圈。电视机旁边，经常在对方肩上看到的乐器包此时正敞开放在地上，里面是空的，电视机另一边立着一把乐器。他猜是贝斯，毕竟记得诸伏先生说过，但其实他并不是很能分清贝斯、吉他什么的，他在这方面没太大天赋。

“这是贝斯吗？”他向走出厨房的人求证。

“没错，”诸伏景光点头肯定，想到前几天经过少年半开的柜子时无意看到的乐器，一边将水递过去一边问，“你是比较喜欢传统乐器吗？上次无意看到了你柜子里的琴，那是……苍琴？”看上去很名贵，如果不是喜欢的话不会特意买回家。

夏目抿着杯口，啊，他是真没想到生病时塔子阿姨拿被子翻出来的苍琴，居然被对方看到了。那是妖怪留下来的琴，他还记得那晚浅葱用他的手弹出的乐曲有多么动听，但之后那把琴再没发出过美妙的声音。

他的手指没那么灵活，“是苍琴，不过那是朋友借放在我那的，我并不会弹奏苍琴。”

“这样啊，”诸伏景光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走到电视机旁边把贝斯拿了过来，“那要试试贝斯吗？”

面前的少年明明眼睛里藏了期待，却还是在迟疑几秒后拒绝，“我不会的，万一弄坏诸伏先生的贝斯就糟糕了。”

总是这样啊……诸伏景光接触发现，除了对藤原夫妇和自家猫会不自觉的任性，夏目对其他人更多是习惯把自己放在低处的态度。他不怕麻烦、会主动帮助别人、考虑别人的想法，却经常担心自己的事情麻烦到别人。

看似笑着接纳对方，又把自己放在不平等的位置上。看着这样的少年，他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经历家庭变故后寄住在东京亲戚家的自己。

诸伏景光刚想说什么，手机铃声隔着布料响起，不是他的。

夏目拿出手机，这是之前去东京那次拿的旧手机，回来后就变成他一直在用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备注：松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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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