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烟火 第5章 计划

温习晴和蒋望舟小时候的关系是公认的好，无论做什么都要粘在一块儿。温习晴就像跟屁虫一样，天天缠着蒋望舟陪她一起玩。

虽然蒋望舟表面很嫌弃，会跟温习晴说你能不能有点女孩样，但其实最后还是会答应温习晴的所有请求，陪她做所有她想做的事。

两家的关系好，父母也想亲上加亲，给两个小孩定娃娃亲。听到自己长大后要做蒋望舟的新娘，小温习晴特别开心，她还特意穿上用蚊帐做的婚纱，天天在蒋望舟面前蹦跶。

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好，但命运总是这么猝不及防。高中时的温习晴遇到了季远星，一个全校女生都梦寐以求的校草。

也许是因为青春期的叛逆心和虚荣心，也许是因为跟蒋望舟实在是熟得不能再熟，让温习晴觉得他们其实只是朋友或兄妹，而她只有在面对季远星时才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才是爱情，所以她疏远了蒋望舟，不顾所有人反对去追一个可能并不爱自己的季远星。

七岁的蒋望舟并不知道温习晴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他只觉得今天的温习晴好像变聪明了，居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他。

“你想到什么办法对付她了？”蒋望舟问。

温习晴凑到蒋望舟的耳边，小小声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她呼出的气息仿佛羽毛轻刮着蒋望舟的耳朵，软软的，热热的。

温习晴说了什么，蒋望舟只听了个大概。

“你听懂了吗？到时候你就这么干。”

蒋望舟还在愣神，温习晴拍拍他的肩膀，把他一下拍回神。

蒋望舟乖乖地点点头，“听懂了！”

温习晴满意地看着面前的糯米团子，不禁想，蒋望舟小时候多乖啊，问什么答什么，让他去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知为什么长大的蒋望舟会变得这么冷脸毒舌。

温习晴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要是蒋望舟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望舟，你别担心，你的事情我已经跟你妈妈讲了。”刚刚打完电话的程雪回到客厅对蒋望舟说。

听到程雪的话，蒋望舟的眼睛变得雪亮，“那爸爸妈妈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

程雪顿住，并没有说他们可以立刻回来，她只蹲下轻轻抚摸蒋望舟的脑袋道：“望舟，你爸爸妈妈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可能还需要等几天才能回来。你先住阿姨家里好不好？”

蒋望舟的父母工作忙，一年能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若不是因为这样，雷姨也不可能这么嚣张。

温习晴意识到气氛不对，立刻道：“妈妈，这个事情我跟蒋望舟可以解决，不用你们大人帮忙。”

程雪：“你个小鬼头，能有什么办法对付人家？”

温习晴不服气道：“这是秘密，反正我已经跟蒋望舟商量好了，明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她还推了一把身旁的蒋望舟，“蒋望舟你说是不是啊？”

原本心情不太好的蒋望舟被温习晴的情绪感染，竟也没再这么低落了，而是乖乖地点点头道了一声是。

晚上，温安山回来听到蒋望舟的事情后二话不说就想给他处理这个事情。

温习晴却不急不慢地往蒋望舟的碗里夹了块鱼肉，道：“爸爸，现在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根本拿雷姨没办法，若是轻举妄动反而会被她恶人先告状。这个事情我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你跟妈妈就先别管了。”

温安山听完温习晴的一席话，有些吃惊，他扭头问程雪：“这还是我们的女儿吗？”

程雪不以为意道：“孩子长大了，不用我们操心，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好了。”

温习晴又夹了块卤猪手给蒋望舟，“吃什么补什么，你要多吃点，伤口才能好得快。”这样她才可以快些回到现实世界。

蒋望舟点点头，乖乖地把温习晴夹给他的满满一碗菜都吃光。估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本最有主意最独立的他，今天一整天都被温习晴牵着走。

跟着温习晴回家，让温习晴帮他上药，吃完温习晴夹给他的菜……

从前都是他保护温习晴，现如今却是温习晴保护他。他是个孤单的人，没什么朋友，父母不在身边，也只有温习晴愿意一直陪着他。虽然温习晴有时候真的很烦，话很多，但蒋望舟并不觉得厌恶，反而很感动。

晚饭结束的时候，蒋望舟的肚子已经鼓得像皮球，他委屈地对温习晴说自己实在吃不下了，再吃就要吐了。温习晴看到他那眼泪汪汪的眼睛，才勉强放下筷子。

程雪给蒋望舟收拾出一间客房，就在二楼，紧挨着温习晴的房间。再重新商讨一遍明日计划后，两人便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温习晴为蒋望舟的事情忙了一天，实在有些累，她推开房门准备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好好养精蓄锐，明天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闭上眼准备睡下，却又突然睁眼，她望向床头，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正跟她大眼瞪小眼，温习晴倏地从床上爬起。

这不是在梦里蒋望舟变成的布娃娃吗？

温习晴拿起仔细端详了一番。

其实还是有点不一样，这娃娃好似变小了一些，看上去更加幼态。这不是26岁的蒋望舟，而是7岁的蒋望舟。

不仅外形上有变化，娃娃身上的伤疤也不一样。原本鲜血淋淋的额头，如今却干净一片。娃娃身上其他地方都没有伤痕，但唯独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细长疤痕依旧在。

果然，温习晴猜得没错，即使她阻止了雷姨打蒋望舟，娃娃手臂的伤痕却没有丝毫变化，这就更加证明第一道伤疤的最终缘由还是要归咎到雷姨身上。只有解决掉雷姨，让她不再有伤害蒋望舟的机会，温习晴的任务才算真正完成。

只是为什么这娃娃只有一道伤疤？树屋婆婆不是说有五道的吗？最明显的额头伤怎么也不见了？温习晴一边思考着，手一边不自觉地开始捏起娃娃的小圆脸。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

温习晴手忙脚乱地迅速把娃娃塞进睡衣口袋道：“谁啊？谁在外面？”

门被推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外探进来。

“是我。”蒋望舟捂着脸站在门口。

“你不睡觉站我房门口干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明天需要用到手机，你别忘了找叔叔阿姨借。”蒋望舟说。

温习晴拍了一下脑门，她差点忘记现在自己是七岁孩童，哪里来的手机啊。蒋望舟不提醒她，她都给忘了。

“我现在马上下去找我爸妈拿。”说完温习晴下床穿上拖鞋往楼下走。

温习晴都已经离开，但蒋望舟依旧站在门口，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习晴拿着手机回来时，蒋望舟仍然站在原地。

三楼走廊没开灯，一片昏暗，只有温习晴的房间里透出一束光来，落在蒋望舟身上。

温习晴走到他面前，突然凑近他的脸盯着他看。

蒋望舟猝不及防地被吓一跳，他退后一步靠在门框上，“你干什么？温习晴？”

温习晴依旧直直地盯着他的脸颊，“蒋望舟，你这边脸怎么那么红啊？”

说着她便伸手指向蒋望舟脸上那红得像抹了胭脂的地方。

蒋望舟下意识捂住脸颊道：“刚刚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感觉好像被人捏了一下。”

温习晴愣住，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缩回手抓了抓口袋里的娃娃，但意识到蒋望舟还在身边，此时并不方便拿出来。

温习晴摸摸鼻子心虚道：“肯定是你的错觉，刚刚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怎么可能有人会捏你的脸。你早点睡吧，晚安。”

说完她便一溜烟地跑进房间。

门外的蒋望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门就砰的一声被温习晴关上了。

他其实除了想提醒温习晴拿手机外，还想跟她说一句谢谢的。妈妈说过，接受别人的好意后要记得说谢谢。但他支支吾吾，一直说不出口。

蒋望舟有些懊恼，他在门口也不知站了多久，才慢腾腾挪回房间。

门后的温习晴回到房间后，立刻拿出口袋里的娃娃看了眼。

果然，跟蒋望舟脸颊上红了的地方一样，娃娃的小圆脸上竟也变红了。

温习晴举起手中的娃娃，将它放在灯光下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可无论怎么看它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却没成想它竟然能跟蒋望舟痛觉相通。

温习晴抱着手里的娃娃，好像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藏一般开始大笑起来。

这娃娃她一定要留着，如果能带出梦境就更好了。以后蒋望舟要是敢欺负她，她就捏娃娃的小脸，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第二天中午，温习晴和蒋望舟收拾好东西后，便在温安山那担忧的眼神中出了门。

相比于温安山，程雪倒是显得淡定许多，她在温习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一句。

“晴晴，知道分寸啊可别做得太过分。”

温习晴：“……”

“妈妈，你不应该先担心担心你女儿我吗？”

***

蒋望舟回到家里时。雷姨正大喇喇地躺在客厅沙发上睡觉，那震天响的呼噜声仿佛能把人的耳膜刺破。

雷姨总是好吃懒做，每天睡到日照三竿都不舍得起来。有时候蒋望舟实在饿得厉害，叫她起来做饭，她不仅不愿，还会对蒋望舟施暴，说他是没人要的兔崽子，饿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怜。

蒋望舟嫌弃地瞥了她一眼，这些事情他早已习惯，他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惹怒雷姨。

他拿起桌上一个瓷碗，毫不怜惜地将它狠狠砸在地上。

瓷碗的碎裂声彻底打破雷姨的美梦。

她骂骂咧咧地从沙发上起来，揉揉眼睛后便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淡漠地看着她。

“你个败家子，败家玩意儿，摔完花瓶，还要摔碗？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如蒋望舟所料，雷姨已经怒发冲冠，她拿起桌上的藤条就朝蒋望舟冲来。

蒋望舟开始在客厅里跟雷姨玩起追逐游戏，他还故意跑到客厅的一个大柜旁，等着雷姨靠近。

只因柜子里藏着个温习晴。

温习晴正拿着手机录下雷姨的犯罪证据，只有这样才能将雷姨送进局子里，让她再无伤害蒋望舟的可能。

温习晴朝外面的蒋望舟比了个OK手势，蒋望舟看到后，拐了个弯躲开雷姨的进攻。

“小兔崽子，让我逮到你有你好看的。”

“昨晚是不是你打电话给你老子告状的，害我被臭骂了一顿。你有种别跑！你个小兔崽子！”

雷姨边跑边骂脏话，没多久她就已气喘吁吁，脚步也慢了下来。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仍旧不依不饶地追着蒋望舟。

蒋望舟也不再停留于客厅，而是向后花园跑去。

雷姨怒骂一句，拖着笨重的身体也朝后花园追去。

温习晴从柜子里出来时依旧举着手机，她刚想结束录制，却看到镜头里雷姨的背影有些怪。

只见她的后背竟然沾满了塑料小彩球，密密麻麻的，就连头上也裹满了。她一边跑着，身上的彩球还一边抖落下来。可那些小球掉在地上后就如烟花般绽开，忽地就凭空消失了。

温习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放下手机，再看向不远处的雷姨。更加诡异的是雷姨身上居然一颗彩球都找不到，有的就只是她那在奔跑时不断抖动的肥肉。

刚刚看到的一切宛如温习晴的错觉，一闪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