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 第24章 第 24 章

安文悦再度见到了顾临溪。

她不知道顾临溪他们是怎么同学校说明的，在医疗中心的这段时间没有一个人来询问她缺课的事情。上课在网上如常进行，一日三餐也已有安排，除了每日的检查，几乎没有人会来打扰。

在经历了那段精神不安的日子之后，在这儿反而能够放松地睡个好觉。

今天是周六，上午的检查结束回到房间时，顾临溪已经等在那儿了。

“最近还好吧？”顾临溪放下安文悦的书，温和地笑道。

安文悦的心中不禁紧张起来。“挺好的。”

“你的身体报告我都看过了，一切都正常，超能力也稳定。我想，让你继续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那，你们想让我怎么样？”安文悦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加入我们，成为超能力者。虽然你不是天赋者，但现在来看，你和超能力匹配良好，也算是难得。”

“有另一种选择吗？”

顾临溪沉默了一会儿，招手让她走近坐下。

“出于我的个人考虑，我还没有把这件事上报给总部，他们都不知道你的情况。要么你成为超能力者，要么我让你离开，只要永不使用超能力，你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我不会干涉。但是——”

说到此处，顾临溪眼色一凌。

“但是无论做何种选择，你必须保守秘密。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让我加入吧，”安文悦迎上这冰冷的视线，嘴角紧紧地绷成了直线，“我的超能力、你今天对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她的回应之快让顾临溪有几分诧异。

“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想……我想有力量，从今以后可以不再恐惧。”

“我能理解你，不过——”顾临溪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了然地拍了拍安文悦的后背。

既然已经是自己想要的结果，顾临溪也就不再多劝说。有些想法或许会慢慢改变，现在也只能尽力处理好眼下的问题。

她知道第二个选择严格来说并不可行，只要安文悦带着这个莫名得来的天赋离开S.D.S的视线，就不可能再有安生日子了。之所以还会提出，是因为她知道安文悦虽然为人谨慎，但性子也倔，若是逼急了她，说不定会主动投向另一边。

若是安文悦选择了后者……顾临溪预想这个概率不大，除非她完全不明白自身此刻的处境。

“那好，你收拾一下，路队长稍后来接你。”

“接我去哪？”安文悦不明就里。

顾临溪莞尔一笑：“在成为超能力者之前，先要进行基础体能的训练。正好，你要放暑假了，干脆一鼓作气，给你特训。”

“what？！”

安文悦没想到历练来得如此之快，前一秒她还在这里吃了睡睡了吃，下一秒就要去进行所谓的特训。即使不知道训练内容，光这两个字就足够让她两腿发软了。

“体力和内心的强大，都缺一不可。”

“临溪姐，”安文悦适应得很快，她已经开始学着路青柠叫了起来，“我这几天越想，越觉得你眼熟。”

“嗯？”顾临溪眉头一蹙：该不会是豆苗论坛又放了什么照片吧？

“你是不是我们学校的校友？”

她放下心来。“这倒是。”

“那就对了！我在学院网站上看过你，因为我们的选题方向差不多，所以特别关注了一眼。”

顾临溪转身阻止了不知不觉跟着出门的安文悦：“我走了，你准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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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部的地下训练场。

顾临溪换了一身干练的运动装，头发低低地挽着，领着安文悦进入了位于B4层的专项训练室。

专项训练室，几乎占了整层的空间，特制的玻璃墙分隔出数间隔间，有几名部员正在其中训练。

“这是专门用于超能力实战和测试的场地，但承载的强度有限，有些超能力范围很大，还是需要到室外进行的。”顾临溪说明道，“总部已经通过了你的加入申请，在进行增幅改造之前，主要的训练还是体能。

还有，我看你已经能够简单地运用自己的超能力，可以多强化一下手感，对以后的训练也有好处。”

“强化手感？”

“跟我来。”

安文悦似懂非懂地跟着顾临溪进入了其中的一间空着的训练室。

“对能力的精准控制是很重要的，波动的每一次细微变化，呈现的效果都会有不同。因此，需要你能感知到它的波动，记住它的变化。”

说着，顾临溪抬起手，远处的移动靶同时应声而倒。再仔细看去，每个靶子无一例外，只有靶心被击穿。

“刚刚那是……风？”

“没错。控制方向和强度，这是最基本的。”

“对了，我有一个问题，”安文悦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个超能力，它一定要配合上某种姿势吗，比如你刚刚——”她模仿着顾临溪的样子，也把手抬了起来。

“……不，我只是不知道手应该放在哪里。”

顾临溪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垂眸看着安文悦，只见又是一阵狂风掠过，围绕着二人转了几圈，暴力冲倒了新的一批移动靶。

电子女声无感情地播报道：“能力评级，A级。”

“如果你想看，我也可以这样。”

“不必。”安文悦有一种想扶额的冲动。

“对了，使用超能力会消耗体力，新手不要用太多。”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训练。

安文悦虽然不算瘦小，但和大多数人一样平时疏于锻炼，才跑了几圈，便已经气喘吁吁直呼跑不动了。奈何一阵邪风始终推着她前进，为了不摔个狗啃你，她不得不咬牙迈开腿。

顾临溪就在旁边一言不发地跟着跑，淡定得仿佛是在散步。

终于，她的双腿不听使唤，眼前也是天旋地转，索性认命般向前扑去，说什么也不再跑了。

出乎意料地，迎接她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团柔软的棉花。

“你、你……超能力……也太、太好用了吧……”安文悦快要翻白眼了。

顾临溪架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别躺下。”

“不行……我的腿……”

她觉得自己像一滩烂泥，止不住地往下掉，但那双胳膊还是稳稳地撑住了她。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安文悦终于缓了过来。她呆呆地坐在场边出神，心想自己是不是选了一条死路。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瓶饮料，她毫不犹豫地接过。瓶盖已经被拧开了一半，她往嘴里灌了几口，微凉的甜水缓解了反胃的症状。

“不错，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一半儿都是你的风推着走的。”安文悦无奈地笑笑。

“下次争取让我少出点力。走吧，到外面透透气。”

意外地，补足能量后，虽然身体仍是疲惫，但安文悦走在夕阳下时，却是前所未有地酣畅。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即使还只是第一日，但她已经看到了未来强壮有力的自己，这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一个人笑什么呢？”顾临溪担忧起她的精神状态，莫不是第一天就给孩子练傻了。

“没什么，”她抿嘴，克制笑容，“你练了多久才变得这么厉害的？”

顾临溪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那岂不是从几岁就开始了！”安文悦有些惊讶。

“许多超能力者的天赋都是幼年时开始显现的，经过总部的评估，会在适当的年龄进行增幅改造。大多数人加入ADCA时年纪都不大，你这样的情况是比较少。”

安文悦在心中默算：“可你当时也太小了吧。”

“我这样的也不多见，凡事总有例外。”

顾临溪的语气轻描淡写，她似是在回忆什么，目光遥遥地投向远处。

安文悦后来才想起，她对顾临溪有印象，不单单是因为学校网站上的宣传。

她在豆苗的“超能力观察”小组里也见过顾临溪。

那是一张不太清晰的照片，拍摄者从远处推近镜头，再加上光线昏暗，只能识别出是一名女性，看不清模样。她站在狂风中，风扬起她长长的马尾。

在快门按下的瞬间，被拍摄者正好看向了镜头。

安文悦记得那个眼神，锐利、坚定，犹如刺向画外的剑。

等她想起，再去找发布了这张照片的帖子时，已经石沉大海，再也没有踪影了。因此，她也没有再提起这回事。

现在站在顾临溪的身边，安文悦又觉得她也不是什么凶恶的人。除去这些特殊的身份，她就同自己身边的同龄人一样。

“嗯？”顾临溪突然停下的脚步打断了安文悦的思绪，她顺着顾临溪的视线看去，迎面走来的人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

“岑队，真巧啊。”她听见顾临溪说。

“不算巧，我看到你在这儿了。你的新人？”

顾临溪不置可否，直接问道：“有事找我？”

岑远走近一步，凑到顾临溪耳边低声道：

——谈谈药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