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 第12章 有无相生

“结束了吗？”

那条长廊喧嚷，许观止微微偏头，暖洋洋的日光抚摸过他们的眉睫，旁边的权允执注视着人群，神情沉静。

“你认为是结束，”权允执的眸子看着那双低垂的眼眸，“那就是。”

许观止合了下眼，眼皮慢慢睁开，“你不遗憾吗？”

因为他的偷懒，错过了另一个戏台。

“不会。”权允执说，“你尽兴就好。”

是他考虑不周。

眼皮再一次粘上，许观止闭眼笑了一下，“我很尽兴。”

即使平淡，依旧有趣。

他的头轻轻垂下，额头靠在权允执的肩膀上，倦意深重。

那份重量压肩，却纹丝不动。权允执眸子轻转，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又似乎含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在热闹的杂语中分外清晰地传进耳中。

“恭喜。”

问题解决。

这一觉，许观止睡到了中午放学。

权允执左手旁放着整齐叠好的阴霾蓝围巾，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教室，一片静谧。

教室只余他们两人，许观止揉着后颈，声音有点哑，“几点了？”

“十二点五十，”权允执轻弯了下眼，“要一起去吃饭吗？”

许观止手一顿，“要。”

“我想吃上次的那道灌汤黄鱼。”他补充道。

权允执：“嗯，我知道。”

习惯养成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许观止一听到下课铃声，便没了睡意，一直呆呆看着同桌的冷漠下颔。

“我以为你会做题或者背书的，”权允执左手挡住他的眼睛，适中的距离，掌心纹路清晰落入许观止眼中，又像漾开的水痕，轻晃了一下。他平静询问：“要玩游戏吗？”

许观止挑了挑一侧的眉梢，“你不看书了吗？”

他收回手，从容道：“不耽搁。”

“玩什么游戏？”许观止侧脸贴着冰冷的桌面，懒声道。

权允执思索半晌，“……你来定。”

侧眸回想，许观止脑海中闪过谢皎皎神神秘秘讲趣闻的样子，开口的声音与她当时认真的话语重合，“百家姓。”

权允执顿了一下，“好。”

“至于姓氏，”许观止眸光一转，恶作剧似地说，“权？”

权允执轻叹了口气，“别折腾我了，我也不识得多少姓权的大名人。”

许观止戳了戳他的手，细长的指骨微微屈起，一时让许观止目不转睛。

拨弄的手指被反过来压住，许观止的目光从交和的指尖转到对方平和的面容上，权允执按住他作乱的手，“不如从许开始？”

许观止一脸镇定地抽出手，“……也行。”

朱秦尤许，何吕施张。

简单打发过时间，许观止侧过头，沉沉睡去。

“聚餐啦！”季经纶满怀期待地拉着魏南华往外走，教室外闹哄哄的。

许观止甚至看见了许多认识但不熟的同学，下意识往权允执旁边靠了靠。

注意到他的动作，权允执道：“我还差几页没读完，你先等一等。”

许观止凑近看，“这是什么书。”

权允执：“追忆似水年华，比较出众的意识流作品。”

不过内容有点难以评价。

许观止好奇道：“通过主观意识的活动来叙述的文章吗？”

“差不多。”权允执眸光专注落在文字上，“你想看？”

“嗯。”许观止已经后悔当初有空的时候怎么不多学点外语，语气苦恼，颇有些可怜的意味，“但是我看不懂这些文字。”

权允执：“……法语和俄语有许多共同之处，你想学的话，我教你。”

许观止瞧着眼神一刻也未曾落在他身上的权允执，右手悄悄落在权允执右肩膀上，幽幽道：

“你都没看我，怎么就知道我想不想学呢。”

“因为了解你。”权允执的指尖从最后一行滑走，触及右肩上许观止冰凉的手指，对他的小动作予以制止，“我看书时不爱分心，你多体谅一下。”

许观止盯着被对方无情丢回来的手，“你变得有点不一样。”

权允执不紧不慢地将书放进书包，悠悠掀起一侧眼帘，似欲反问。

“变得更不客气了。”许观止抢先回答。

对方却不似他预料中卡壳的呆愣模样，只浅淡笑了一下，“你见过哪个猎人捉到猎物后还给它吃最好的食物。”

许观止：“……”

“那今天中午的松鼠鳜鱼……”许观止不自觉地皱着脸。

许观止可能是属小猫的，每次都点一道鱼，清蒸红烧酥烩涮，焗烤熏煸氽炖熬，往常只要许观止想，权允执总会让他如意。

“还在。”许观止难得露出这样稚气的神态，权允执也不好再逗他。

但明天可不一定有。

“我能把这位厨师挖回家吗？”许观止寻思着万一明天或者以后没有，还可以请厨师过来。

权允执：“你可以试试，他月薪三十万。”

许观止沉默：“……”

好贵。

比他预计的贵了十倍。

“但是为什么，”许观止回想起餐厅的菜单，“菜品的价格那么低。”

他以前付钱的时候还心想，明明这么丰盛美味的菜肴，居然才二十多，实惠的让人不安。

权允执一顿，“你拿的是学生菜单，显示打折后的价格。”

那原本的价钱应该也不会差很多，许观止放心地问，“没打折之前呢？”

权允执表情有点奇怪：“……不太好说。”

许观止：“？”

“你别问，”权允执面无表情道：“问就是不知道。”

许观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