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火燎原 第7章 第 7 章

韦凤梅一开始并不同意靳瑶养狗，照顾两个儿女已经足够耗费精力，哪里还能分出多余的时间去养宠物。

正在数落着，一边的靳琪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睛中流露出渴望，“小狗……”

“怎么了小琪？”韦凤梅鼓励他说下去。

“想要……小狗。”

靳琪停顿了几秒说出来，他很少会表达出这样明确的喜好。

看着一儿一女渴望的眼神，韦凤梅最终松口，不过也约法三章。

不能让狗在家里随地大小便。

不能扰民。

如果咬人，立马就要送走。

靳瑶自然是一口答应。

雪球被靳瑶带回家，靳琪表现的很开心，把它一把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摸的。

韦凤梅一开始怕这狗会把他伤到，在旁边一直紧盯着。

但雪球很通灵性，见着谁都是高高兴兴地摇着尾巴，一点也不怕生。

眼看最难的一关过去，靳瑶放下心，裤子口袋传来震动，江朔发来消息。

“雪球适应的还好吗？”

靳瑶拍了张照片过去，因为信号不好，转了几秒才发过去。“很好，家里人都很喜欢它。”

江朔过了一会儿回复，“那就好。”

靳瑶发来的照片很随意，没有什么构图可言，镜头拍到了小部分客厅，一个男孩正蹲着和雪球玩。

江朔把照片放大看，食指滑过屏幕左侧又转过来。

他注意到桌子一角放着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上次他在ktv送给靳瑶的钥匙扣。

手机倒扣在桌面，他目光转到自己钥匙，零星几把，黑色的沉闷间有一抹亮色的存在。

同样是个乐高钥匙扣，一个穿着篮球服的棕发小人，球衣上印着大写字母“J”，跟给靳瑶的是情侣款。

……

靳瑶的假期生活除了看店外，又多了一项遛狗，从小区门口到体育中心步行只用十分钟，她带雪球进去绕一圈下来一般要一个小时。

体育中心大门右侧是一个露天篮球场，高考之后，每天多了不少男生聚在这里打球。

罗玉涵还喊她来看过几次球赛，美其名曰多感受荷尔蒙的气息。

绿色铁丝网不知道被谁弄破一个洞，一个篮球正好被掷出来，雪球离得近，以为是在和它玩游戏，撒着欢地要跑过去。

靳瑶正想把雪球往自己这里带，肩膀被人一拍，转过脸，对上穿着一身蓝白色球衣的胸膛。

是江朔。

理科班男生多，体育课算是枯燥的学习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消遣，不少人会在有体育课那天提前在校服里面套上球衣，篮球就放在桌肚下面，时不时手痒了就摸上几把。

有次学期末体测要考篮球，男女生被分成不同的组，下课后靳瑶听见有人说江朔破了男子组进篮的记录。

罗子涵连声咋舌评价，“学霸就是学霸，就连体育都比别人强。”

当时靳瑶顺着她的话鬼使神差地往江朔坐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被一圈人围着，面色微微泛红，校服领口往下拉了些，许是有些烦了，微燥抬起眼，正好和靳瑶对视上。

模糊的记忆渐渐和面前的人重合，距离更近，好像连眼神也未变，让人难以捉摸。

“你在这打球？”

靳瑶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多余，她问了一件明摆着的事。

江朔“嗯”了一声，手往球场指了指，不经意地问道：“今天约了场球赛，等会儿就开始，你要来看吗？”

“好啊。”

想着没什么事，靳瑶应了下来，把雪球抱在怀里，跟着他走进篮球场。

崔俊凯看到江朔领了个女生进来，眉毛一挑，接过球往他肩膀锤了一拳，“呦，女朋友？”

江朔还没来得及说话，被靳瑶抢先否认，说明关系，

“不是不是，我们是高中同学。”

崔俊凯和江朔一起长大，就没看过他和哪个女生走得近过，他当下了然，故意对着江朔拖腔拿调，“哦，普通同学~”

靳瑶还要再解释，旁边的江朔没接话，而是示意她跟着自己，在正对着球场中央的看台找到个位子，又把手腕上的黑色机械表摘下递给她。

“戴着打球碍事，帮忙拿一下？”

金属表盘将近靳瑶手背般大小，还带着温热，靳瑶没带包，裙子也没兜，手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崔俊凯揽着江朔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招呼，“等打完球一起吃个饭呗，江朔的普通同学~”

他又把普通同学这四个字拉长了尾音，音还没拖完被江朔毫不留情拍了个后脑勺。

意识到可能要把某人惹毛了，他点到为止，把手放在嘴角做了个拉上的动作。

靳瑶坐下还没一会儿，身边为数不多的位置也被人陆陆续续地坐满。

裁判是个戴眼镜的青年男子，一声哨响后，比赛开始。

球场里靳瑶只认识江朔，视线便也一直追随着他。

她虽然不懂球，但也大概能看出来他的走位很灵活，速度快地她都没能看清江朔是怎么在两个人的防守下把球传给别人的。

两队的比分咬的很紧，几个回合下来，球又传到江朔手里。

接球的瞬间，他转个身被堵后又绕回来，小腿微曲轻巧发力，抬起双臂把球投了出去。

篮球在空中滑了一个高挺的弧线稳稳进筐。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周围的人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江朔扬起头，目光锁定碰巧因为安抚雪球而低头的靳瑶，刚勾起的唇角被顿时压下，运着球往球场另一边去了。

“他往我们这边看了诶。”

“真的，好帅啊。”

“而且篮球打得也很好。”

两个女生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周围环境嘈杂，便没有控制音量。

靳瑶坐在后面，不可避免地听到她们的对话。

她重新抬头，并没有发现有人往这边看，不知道她们讨论的是谁。

半场结束，比分出现了小小的压制，江朔这边更胜一筹。

靳瑶前面的两个女生也终于决定用最传统的剪刀石头布来决定有谁去要微信。

三局两胜，最后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承担了这个任务。

另一个蓝色衣服女生正在给她加油打气，雪球突然“汪”了一声，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狗叫吓了一跳，动作一致侧过身找到声音的来源。

靳瑶抱歉地朝她们笑了笑，手掌按下去摸摸雪球的头顶。

马尾辫女生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被这个小小的插曲打散。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不行，我还是不好意思。”

蓝衣女生还要再说些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压着声音摇着马尾辫的肩膀。

“他朝这个方向来了！这是老天都在帮你，赶紧上啊。”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马尾辫女生终于下定决心站起来，脸憋的通红，蹦出来的话声若蚊蝇。

“那个。”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和那人擦肩而过。

江朔径直走到靳瑶面前，他鬓角被汗湿，双臂肌肉紧绷着，说话间还带着喘，“有水吗？”

他话是问句，却是盯着靳瑶手中的矿泉水问的。

水线在瓶盖下面，看起来好像还没拆封。

“我去给你买吧。”

把雪球放下来，靳瑶记得篮球场前面就有一家便利店，走过去也不远。

江朔抬臂按住她肩膀，顺手抽出她握着的矿泉水瓶。

“这不是有？”

“别……”靳瑶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江朔轻松拧开瓶盖，仰头喝些水，能看出来他是真的渴了，喝地又急又快，突起的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耸动。

这水是她路上顺手买的一瓶，只中途打开喝了一小口。

所以她这算是和江朔……间接接吻了？

看着靳瑶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朔摇摇瓶子里所剩无几的水，“不然我再赔你一瓶？”

靳瑶总不能直说这水她喝过，胡乱诹了个借口。

“不用，就是这水太冰了，剧烈运动喝这个应该不好。”

把最后一口喝完，江朔在她旁边坐下，靳瑶觉得空气中都带着热。

前面两个女生已经不见踪影，江朔揉揉雪球的头，想起件事，“你把你电话号码给我，我来给雪球做个狗牌。”

“我回去发给你。”

靳瑶以为出来散个步就回去了，她嫌麻烦就没背包，手机因为没电已经早早关机。

江朔摊开掌心，手掌宽阔，掌纹清晰可见，他又从兜里掏出只笔给她，“写这里吧。”

“那行。”

他掌心冒着汗，靳瑶费了些劲才写上去，最后一个数字劲使大了些，写在手掌侧下方。

写完后，她停笔抬头盯着他。

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

“你是说江朔跟你表白了？！”

罗玉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奶茶，眼神呆滞了一瞬，珍珠呛进喉咙里，咳了半天才说出来话，消化着这个爆炸性消息，“你快点和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算是表白。”靳瑶要的是不加糖的葡萄果茶，两指捏住吸管搅匀，回忆着昨天的场景。

“你对我有点意思？”靳瑶没用喜欢这个词，语气更多的是问询而不是肯定。

从高考到现在的种种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她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也许是今天的风过于燥热，把心底的念头带出来，就这么说出了口。

江朔听了，缓缓握住手掌心，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不止。”

“什么？”靳瑶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没回答，而是把问题抛给她，“没什么，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们要不要试试？”

事情的转折来得过于突然，靳瑶屏息数秒，很缓慢地说：“……抱歉，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

江朔好像预料到了她这个回答，表情未变，自然而平常。靳瑶自然也没注意到他放在身后的手背青筋暴起，修剪圆润的指甲陷进皮肉里，向大脑传递疼痛的信号，他暂时只能用这种方式克制自己的情绪。

“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那你讨厌我吗？”

“也没有，你人很好。”

“那就保留我追求你的权利吧，好不好？”

他说得很诚恳认真，靳瑶不知道怎么答，慌乱站起身，说了句我先走了匆匆离开。

背影有着落荒而逃的味道。

江朔阖上眼皮，手指插入黑发，微弓的身体久久没有动作。

说清楚也好，他可以不再保留的，一点点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