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堂主长老分别依计策行事,部署安排,厅内就只剩火凤凰和凌楚瑜二人。
“不易!”火凤凰凝眉道:“兵法云,兵贵神速。我们为何不趁此机会偷袭,而是要等入夜?对手初到此地,地形不熟,不正是良机?”
凌楚瑜笑道:“兵贵神速不错,但我们尚有两忌,不能即可出兵。其一,对手来得突然,我方也是猝不及防,仓促间出兵,人心不齐,战力不强;其二,如今正午,容易暴露,远不如黑夜偷袭来得隐秘。而且对手悄无声息出现,定会认为我们会人心大乱,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在当夜偷袭。这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是用兵诡道。”火凤凰点点头,道:“现在寨中应安抚为上,兄弟们若心生畏惧,是决计守不住的。”
凌楚瑜道:“清儿眼下不妨去寨中多走动,安抚人心。”火凤凰觉得是一理,道:“好,不易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凌楚瑜摇摇头,道:“我还得花着时间研究一下的地图,为下一步计划准备。”火凤凰不知兵法,留之无益,便去寨中稳定军心。离开前还担忧凌楚瑜安危,便安排六名火字营刀客留守厅外,名义上是侍候,实则是担忧那些长老堂主忽生反悔。
不知不觉,夕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苍岩山背黑暗笼罩。
“嘿,今晚月亮也帮忙。”窸窸窣窣地声音传来,有人稍稍地从密草中探出头,他一对明亮眼睛打量着远处挑灯明亮的寨子。
寨子四周均有了望塔,可那些人靠在边上,显然是做做样子。寨门虽设有木栏栅,但把守之人东倒西歪,懒懒散散。
“堂主,依我看您就别去了,看我们的吧,定会把三大世家的人杀得人仰马翻。”一黑衣蒙面的男子见对面防备疏散,语气满是不屑。
“胡闹!”司徒行用拳头给了那人脑袋一记,笑骂道:“哪有让兄弟们冲杀我旁观的道理。”那人揉了揉脑袋,陪笑道:“就这三大世家的人马,懒懒散散,哪里用您出手。”
司徒行虽知对面的寨营不堪一击,但他心里铭记着下山前凌楚瑜的叮嘱:“只需放火烧营,扰乱他们即可。切莫交手,三大世家人多,难免会被牵扯进去,抽不出身。”他虽然也想大杀四方,可他此行目的是在刺探对手,只能强忍冲动了,想着待会多放几把火,泄愤找找平衡算了。
他对旁便那人说道:“把我的话交待清楚给兄弟们,今夜我们只放火,千万别折进去,若有人违反,回山后我定不饶他。”那人虽暗叫可惜,但也得遵命行事。司徒行看着他不甘的表情,心里骂道:“你还难受了。老子更难受。”他本以为这次领了一个肥差,却没想到是只是一个骚扰。
夜渐浓,司徒行带着白虎堂六十名弟子潜伏了两个时辰,这些手下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勇士,潜伏如此之久,却没有一人懈怠疲倦,反而更加兴奋。每人背负三个火把,怀带火折,准备随时烧了对面营寨。
“走!”司徒行终于下了指令。他矮身缓行,六十人稍稍从两侧游移而去。每十步一停,观察后再走,动作轻微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两队人马临近寨子,沿着周围栅栏潜伏起来。这寨子里守备松懈,值守人哈欠频频,巡逻队也是松散,根本察觉不到危险已经慢慢临近。寨中的帐篷也熄灯得七七八八,显然已经入睡。
“咕~咕~”地鸟叫声传来,在这些人耳中,或许是再寻常不过的鸟声,而在一旁潜伏人的耳朵里,确是一道催人性命的信号。待着鸟声一停,寨外两侧忽然火光四起,喊杀声一片。那些本睡眼朦胧的人被惊得清醒,环顾四周,只见上方亮起火光,一团团火把往里丢去,点燃马车、帐篷,惊得马儿嘶叫,寨子顿时便乱做一团。
“有敌情,有敌情!”寨中守卫纷纷惊呼。
“杀!”司徒行将圆木围成的寨墙推到,领着一队人马冲杀进去,与此同时,对侧也一队人马随着冲杀而来。他们一边冲,一边用火把点燃沿途帐篷,火光登时扬起,带着黑色浓烟,向天空冲去。
两队人马在中间汇合,司徒行觉得奇怪,眼下火烧得极旺,帐篷里面人居然不出,难道被火烧了还在沉睡不醒?
“怎么回事?”司徒行有些不解,道:“这怎么没人?”他转念一想,惊叫道:“哎哟,中计了。兄弟们快撤!”
他话语刚落,忽然从四面八方冲杀出几路人马,他们手中武器各异,在火光照耀下银亮晃眼。司徒行急喝:“撤!”白虎堂人马急忙后撤,从刚才破寨的口子退回。
“大伙上,别给这群贼人逃了!”为首的是一年轻公子,锦缎袍子,仪表堂堂,手中的柳叶刀更是不凡,从他左手的刀鞘上镶嵌的宝石就知道。
“太行山贼人休走,看我公孙鸿厉害。”名刀华服的公孙家长子一马当先,挥刀而来。司徒行断后,见眼前这公子哥来势汹汹,非拖住他不可。双爪齐出,朝他手腕和右肩拿去。
公孙鸿不愧为“少年侠客榜”上之人,司徒行出手如风,但他反应更快,侧身斜劈,外直内圆,欲将对手双臂齐齐斩断。司徒行见他这一刀如湖畔柳枝,柔软如带,不禁暗叹,“如今的小辈可不得了。”双爪陡变,当当弹在刀身上。公孙鸿握刀手臂颤抖不已,直呼“好重的力道”,他难得碰上高手,若将他拿住,定可扬名立万。他双手握住刀柄,抡圆了劈了过去。由圆变直,刀势陡然猛增,劈头盖脸扑开。司徒行身经百战,这刀势虽然猛,但空有其表,像极了眼前挥刀的毛头小子,急功近利。他冷笑一声,右手凝爪,向上探去。公孙鸿不解,虽也有人将双臂练到不惧刀剑,可这极需深厚功力,岂是一个草寇所能。况且自己手上的乃宝刀,非断了他十指不可。
他正得意,思忖这声名大噪的太行山也不过如此,都是些愚蠢蛮干之人,倏忽间,司徒行的右爪消失在他刀口下,却出现在他刀背上,稳稳将他柳叶刀拿住。
“什么?”公孙鸿大惊失色,且不说司徒行右爪突然消失,这一爪便能止住刀势的指力,恐怖如斯。
“中!”司徒行左手趁机攻来,打在公孙鸿肩头,重了一掌的公孙鸿吃通急掠退后,他身旁的护卫唯恐对手趁机攻来,拔刀上前。岂料司徒行得手后讥笑一声,疾退而去。那些正道人士欲追击,却被早就埋伏在缺口处的弓箭手逼退。几波箭雨后,司徒行的白虎堂人马走得干干净净。
精心设伏而一场空的公孙鸿愤愤不平,“可恶,让他们逃了,你们这帮废物。上官飞让我在此守株待兔,如今不仅让他们跑了,而且一个俘虏都没抓到,我怎么交代,我还怎么见人。”他将怒气撒到众人身上,那些人都是三大世家的家臣,公孙家的人自然不敢还嘴,低头听训,而其他两家的人却也敢怒不敢言。
“公子,这群盗匪进退有度,从容不迫,而且在撤退路上设有箭手,只怕他们早就察觉我们在此设伏,只是想进来烧一把火而已。”
公孙鸿怒气不减,听着手下人这话,怒道:“没用就是没用,少找借口。”那家臣说道:“不是借口。这伙人目的明确,就是点几把火而已,看来上官飞的计策已经被识破,也怪不得我们。”公孙鸿一听,略做思忖,忽然转怒为喜,道:“不错,不错!那群人走得极为镇定有序,定是如此。哈哈,我这里既然被识破,希望上官飞那边可别失手了,不然真的是一场徒劳。”
井陉,乃太行八陉中的第五陉,据《太平寰宇记》记载,周穆王东巡狩猎时,来到此地,看到“四方高,中央下,如井之深,如灶之陉”,故名“井陉”。
两侧高山峰峦,一条细长小路蜿蜒而去。小道上密密麻麻黑点缓缓移动,车轴声频频传来。
“上官飞兄弟,果然神机妙算,他们果然是想从井陉逃到黄河。”
“东方胜兄弟过奖了。他们想偷袭我方大营,让我们自乱阵脚,再从这里突围而去,我们便追之不及。计策虽妙,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二人附身在高山之上,身后都是勇士强兵,时刻等待号令冲杀而去,这两侧高山就是绝佳伏击之地。
“动手!”上官飞见山谷队伍行走一半,怒喝一声,两侧高山火光四起,摇旗呐喊声不断,响彻山谷。谷内顿时马声撕裂,车轱辘声怦怦直响,显然是混乱不堪。两侧埋伏的人马随即掩杀而去。
“啊,是稻草人!”有人拿火把一照,惊叫一声,随后此起彼伏。东方胜拨开人群,只见那一匹匹马上竟是用稻草扎成的人形,因为天黑,瞧不清楚才误以为是人。然那些马车上,都是一堆堆干草。
“遭,中计了!”东方胜扭头朝后看去,是一张阴晴不定、既羞又怒的脸。上官飞道:“中计了,他们定是往北而去,快回。”
此时马蹄如雷,杀出十来个人,为首的英朗少年手提长枪,胯下黑马,朝着上官飞而来。
“杀!”喊杀声一片,不知前方有多少人马。只见那少年一人一马,极为英勇,长枪一抖,朝便上官飞胸口扎来。
他对上官飞的恩怨不亚于百里易,此次他带着火字营十二名刀客,伪装成撤离部队往井陉而去。除了他们一十三人,其余均是以稻草人来迷惑,马车拉着干草,队伍极长,让对手以为这里人多。
上官飞虽怒,但极为镇定,一个侧身飞出,凌楚瑜枪头扎中他身边的人。那人惨叫一声,肩膀中枪,好在无性命之忧。
“围住他!”上官飞急忙下令,可那些人被他吓得失措,加上不知凌楚瑜身后有多少人马,均乱做一坨,任由一十三人肆意穿梭。
凌楚瑜不恋战,率火字营杀出山谷,直奔山上而去,来去如风,只留下上官飞怨恨留在山谷内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