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迩 第12章 第十二章

晚自习铃声一响，蔡遐矞就背上书包走了。黎书书害怕他饿出什么，把带的全部糖都给了他。

他从兜里拿出一颗剥了丢嘴里。

挺好吃的，黎书书这人眼光一直很高，每一颗糖都是精挑细选。

不知道是不是快入秋了，现在夜晚的风吹着已经有了点凉嗖嗖的感觉。

他走到校门口，突然就想看一圈。

什么也没有，他又开始走。

到围墙转角，一个穿着一身黑，还把外套帽子戴上的男人站在哪儿。

······

蔡遐矞停下了。

范劼又出现了。

又出现了，这次该怎么认为他。

又重逢的路人？

路人，为什么这个词在范劼再次出现后他会觉得这个词和他们不符合了。

昏暗的路灯，范劼一身黑站在下面，显得冷峻森然。周围全是学生，他显得格格不入。

他不管身旁投来什么目光，只是站在那儿。

蔡遐矞走过去，没看他。

范劼也开始动脚。过了会，学生各自散了，只有零星几个同他们一条路。

‘‘抱歉，前两天没有信守承诺。‘’他开口。

······

不是只是认识吗？只是认识干嘛要搞得很有情谊？

如果是朋友···如果是朋友···

所以，他觉得是朋友？隔了这么多天来道歉了？

蔡遐矞转过身，范劼瞬间侧过头。

还没开口的蔡遐矞觉得奇怪，疑惑的看着他，‘‘你干嘛转过去？‘’

‘‘没什么。‘’范劼马上回答。

怕别人看他的脸，又戴着帽子，一定有鬼。

路灯下盖着帽子，要看他脸上是很难看出什么的。

趁其不备，蔡遐矞捏着他的帽尖扯了下来。映入眼里的是一张遍布青紫暗红，肿了一边，嘴角也破了，还赫然躺着几道结了痂的伤疤的脸。感觉是经历拳打，刀划，摩擦以及踩踏。

蔡遐矞快认不出他了。

范劼下意识反手将捏着他帽尖的手打开了。

劲儿用的有点大，蔡遐矞有些吃痛，闷哼一声。范劼愣了一下，茫然想去抓他的手臂来看。蔡遐矞一把抓住范劼伸过来的手臂。

‘‘这么些天呢你去哪儿了？‘’蔡遐矞眼睛瞪着他。

范劼没说话，又别过头。

‘‘说。‘’蔡遐矞就吼了出来。

范劼看着他的眼睛，还是说了出来，‘‘追债的人又来了，我和他们打了一架。‘’

放屁，又不是没看见过你打架。成这个样子了可见对方来了很多人。

‘‘是他们打你吧，你这个笨蛋。‘’蔡遐矞揭穿他。‘‘不知道跑吗？‘’

抓着他的手太紧了有点痛，范劼想挣开，‘‘跑不掉的。‘’

‘‘那你不知道说出来吗？‘’蔡遐矞又使了几分力道。

范劼疼得皱了下眉，‘‘没用的，放开我吧。‘’

这一微微的变化被蔡遐矞捕捉到，他迅速的将范劼的外套衣袖往上推。好家伙，比脸上的伤还多，还冽目，冲击力更大。

范劼手不停往后缩。

不用想也知道他其他地方是什么惨样了，蔡遐矞似乎有点生气，甩开了他的手，往前走了。

他追上去。

‘‘哪天的事？‘’蔡遐矞问他。

‘‘上周五。’’他说。停顿几秒，他又补充，‘‘别担心，小伤而已。‘’

蔡遐矞脚步停下了，他现在简直要被气死，感觉被牵着着鼻子耍了一趟。

‘‘范劼。‘’他第一次叫范劼的名字，‘‘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为什么要担心你，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范劼没说话。

什么关系？范劼也不知道，只知道蔡遐矞替自己挨了一顿打。自己就觉得要保护他避免为了自己再受到伤害。在这期间，如果蔡遐矞不跟自己说话，不请吃东西，不请坐公交，那么自己肯定会保护他到那群人对他不感兴趣或者是他离开这里。

可他们现在渐渐熟悉了，还主动拿出钱对自己来说是奢侈的钱去请他吃东西，下雨天会带一把伞去接他。

要问是什么关系的话，应该是······

‘‘是朋友吗？‘’蔡遐矞突然问。

对，应该就是朋友。他看见蔡遐矞眼底有点红漫上来。

‘‘对，我也有点儿觉得。‘’他说。

这回答让蔡遐矞觉得有些好笑，‘‘什么叫有点儿，是就是，笨蛋。不是就滚蛋。‘’

‘‘是！‘’范劼立马答出。

蔡遐矞噗呲一下笑了出来，‘‘能不能别站着了，走啊！‘’

‘‘好。‘’

走到广场，蔡遐矞闻到到处飘着的香味又饿了。该杀的那食堂今天到底飞进了什么幺蛾子，害得我吐死了。现在胃里就几口糖化的口水。还没这些路边摊保险。

他走到一排排的路边摊旁边，享受着这人间的烟火气息，太香了。

‘‘老板，来两串大鱿鱼，再炸两个鸡腿还有···够了就这些。‘’

范劼又把帽子戴上了，大概是不想惹人注目，也怕吓着别人。

蔡遐矞突然想起他这嘴角也破了脸也肿了，这大鸡腿，大鱿鱼的肯定咬不来，嘴张不大，牙也肯定受影响了。所以，他朝旁边一个摊子老板说：‘‘老板，来碗白粥。‘’

过了会，两边摊子上都做好了。

蔡遐矞一手拿两个大鱿鱼，一手两个鸡腿在前面大口大口吃。范劼端着一碗白粥，孤零零的还戴着帽子在后面慢慢喝。

好惨，蔡遐矞快看不下去了，从包里拿出糖，剥了一颗，丢进了他的碗里。

‘‘这糖挺好吃的，放里边肯定甜。‘’他说，‘‘实在不行加两颗。‘’

范劼：······

几样东西下完肚，蔡遐矞也到家了。他吃得满足了，拍拍肚子，打了一个饱嗝，‘‘额···好爽！不愧是人民生活。‘’

范劼舀完碗里最后一勺粥喝完，垃圾扔进了桶，看着蔡遐矞满足。

蔡遐矞像个老大爷似的挺着根本没圆起来的肚子，轻拍范劼的肩膀，‘‘小范，快回家吧，一会儿赶不上公交了。‘’

范劼：······早知道他是这样的刚才就不答应他坐朋友了。

直接认个爷。

明明要抬起头来看他，却装的挺像，‘‘小范，别走神啊，我跟你说话呢。别刚一确认关系就不理了啊。‘’

‘‘知道了，爷，马上就走。‘’范劼有些无奈。

‘‘哈哈哈！‘’蔡遐矞捧着肚子笑起来，‘‘快去吧。‘’

范劼走了两步，蔡遐矞又叫住他。

‘‘明天去医院看看你的伤，那么帅的脸，就这样刮花了可惜。‘’

这一句倒是正常，范劼微微笑了，‘‘好。‘’

蔡遐矞叹出一口气，竟觉得自己有点薄情。范劼没有那种心思，还想跟他交朋友，他居然把别人想成萍水相逢，寡义，亏别人下雨天还来接他。

自己的内心戏也太多了点，还想着转头就把他望了呢。

看来以后得对小范好一点。

进家门，老爸老妈出差回来了，他今天迟到了五分钟，老妈拿着一本题集在客厅等他呢。

‘‘蔡遐矞，你今天晚上迟到了，去哪儿了？‘’

他主动拿过那本题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你搞什么鬼，怎么今天这么主动。‘’老妈觉得他有点反常。

他笑了一下，‘‘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妈妈晚安，爸爸晚安！‘’说完进房间了。

‘‘宝贝晚安！‘’老妈叫上老爸一起。

阳光大猛：我和他今天交朋友了。

英雄豪杰：谁？

阳光大猛：范劼呀。

英雄豪杰：······你俩以前不就像吗？

阳光大猛：今天是正式的了。

英雄豪杰：你别见·色·忘友就行，我也是你好兄弟。

阳光大猛：说什么呢，你会不会用词。

他是朋友，你是兄弟，不一样。

英雄豪杰：嘿嘿，算你会说。

明儿化学试题最后一题借我抄下。

阳光大猛：行，明天赏你。

英雄豪杰：得嘞。

鉴于前一天儿子在学校吃坏了肚子，第二天老妈亲自给他做了饭，让他带去学校。

蔡遐矞走进厨房，看见他妈在忙活，帮她搭了把手，翻了一面煎得焦黄的鸡蛋。

‘‘能不能做两份，妈妈。‘’他说。

老妈突然想起他下午也得吃饭，便说：‘‘那你得等一会儿，我没做那么多，等会儿晚了叫你爸送你。‘’

‘‘好，谢谢妈妈，爱你。‘’他歪头眨了一下眼。

······

‘‘滚。‘’老妈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往便当盒里多加了一个煎蛋。

‘‘好嘞。‘’他又飞过一个眼神，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