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灯 第9章 第九章

风平浪静的半个月，又来了一次轰动。

【季乌眠与梁俞终于要同框了，有演讲！】

虽然这半个月关于他们的讨论从没停过，但两人还从没同框过。

晚自习结束，陈晞雨回去得比较晚，当宿舍门打开时，蒋黎与乔依依的谈论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整天不学习，净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哪里般配了？”蒋黎没好气地吐槽。

乔依依看得津津有味，小声嘀咕：“我觉得蛮般配的。”

蒋黎瞥了她一眼，她低下了头。

蒋黎刚要说话，眼神对上了正巧开门的陈晞雨，一个白眼冲她一翻，话题戛然而止，安静了。

陈晞雨不动声色，当没看见，进来，关了门，轻手轻脚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收拾着东西。

房间安静的极为压抑，外面的风带着冲击的打在窗户上，显得惊心动魄。

宋玉然还没回来。

自从停电恶作剧之后，宋玉然没跟陈晞雨说过一句话，像是从未认识的陌生人。

明明那之前，还逗过她，转眼间，像变了一个人。好在她没有多认真交这个朋友，失落一转眼就过去了。

不一会，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睡衣，转身，刚走两步，蒋黎二话不说地进了卫生间，落了锁。

陈晞雨僵在原地，与乔依依对视。

她尴尬地笑了笑，陈晞雨扯出了一丝笑，又回到椅子上坐着，等人出来。

半个小时后，锁扣响了声，蒋黎出来了，但又没完全出来。陈晞雨转头，看着她人站在门口，从柜子里翻出睡衣，没一会又进去了。

陈晞雨盯着再次关着的门，深吸了一口气，耐心逐渐告罄。

这个澡，蒋黎洗了一个小时。

原本晚自习下课就晚，她一个人就占了三个人的时间，让其他人怎么洗。

陈晞雨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十二点全寝关灯。

她的忍耐不足以让她再视若无睹。

等蒋黎出来，陈晞雨面对着她，冰冷地打破僵局：“蒋黎，你对我哪里不顺眼可以说，何必占用大家的时间。”

蒋黎擦头地动作一顿，抬眼，眼底是复杂的情绪，厌恶与嫉妒交织，让她没了理智：“你这个人存在就挺不顺眼的。”

“你凭什么能得到梁俞学长的关注？凭什么可以给他送早饭？凭什么你不一样？”

“我觉得累赘的事，居然在你眼里这么羡慕？”陈晞雨浅浅一笑，嘲讽她。

蒋黎蹙眉，紧了紧牙，尖锐道：“陈晞雨，你只不过是个随时随地的玩具，玩够了，你就会像垃圾一样，被人打骂唾弃。”

“现在的自豪，是为你今后的狼狈做的铺垫，得意什么。”

她面部平静，听闻也只是笑容浓了浓，波澜不惊道：“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叫什么吗？”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陈晞雨故意挑衅她。别以为不在意就代表不计较，她只是显太幼稚，在学习的地方，为异性斗得你死我活，太弱智。

陈晞雨懒得看她暴跳如雷的模样，进了卫生间，擦肩而过时，还隐隐撞了她一下。

蒋黎呼吸起伏，对上乔依依的目光，把火气往她身上撒：“看什么！”

“……”

乔依依想，这么大火气干嘛，又不是她惹的。

陈晞雨十几分钟洗完，出来后，宋玉然已经回来了。宋玉然转头看她，她垂下眼，说：“乔依依，赶紧洗。”

“好。”拿上衣服就快步往里走。

她没洗头，把扎了一天的长发放了下来，就要上床，然而这时，宋玉然开了口：“陈晞雨。”

陈晞雨一顿，侧头看她，没说话，但一副等她要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跟覃医生走这么近了？”

她什么都想了，唯独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

“我在问你。”她态度很强硬。不想回答她，只想让她回答自己在乎的事情。

她这样问，陈晞雨瞬间有了叛逆的心理，反着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陈晞雨觉得可笑，她是怎么定义“好”这个字的，无缘无故针对她？连同他们一起停电吓唬她？时不时地找她麻烦，欺负她？这算好？

“宋玉然，你的好我受不起，我也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这是我的事。”说罢，不再理会她，上床，翻身睡觉。

宋玉然脸色很难看，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不知哪个更扰乱她。

这时，蒋黎出来找骂了：“你们要聊能不能出去，别打扰我。”

宋玉然火气正好无处可发，她的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直接怼回去：“受不了换寝室！你做的事，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下次再让我看到，我不介意帮你换！”

蒋黎哑口无言，不敢惹她，只好怯怯地翻身睡觉。

陈晞雨听到宋玉然的怒声后，吓得抖了一下。听她说完，脑子里思考蒋黎做了什么惹她的事，但想了好久，都没想到。

这个寝室，只有她与蒋黎有矛盾。

-

时间一晃而过，迎来了全校关注的演讲。

第二节课下课，全校学生整齐地站在操场上，等了没一会，演讲台上，出现了穿着整齐，颜值无可挑剔的郎才女貌。

顿时，场下声音尖叫了起来，压都压不下去。

要不是许主任怒喝一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

停止的下一秒，广播里撕啦一声，是话筒的声音。陈晞雨站的位置很远，一直低着头，这声出来后，她抬眼看。

她没一直盯着梁俞看，而是流连在他们身上。

这时的她，有些厌恶自己为什么不近视，近视了，自己强迫去看的，怎么也不会看清了。

她看到了季乌眠紧张的表情，看到了梁俞游刃有余的模样，看到了季乌眠的手抓着梁俞的衣角，像是这样就能缓解紧张。他低头看了眼，没排斥。

陈晞雨像是自虐般，死死地盯着，就连眼睛酸痛，都不愿收回。

她知道的，他们的差距。

他可以看到任何人，唯独她。

他可以属于任何人，唯独她。

这不切实际的心动是不是该结束了？

这时，话筒有了声音，是梁俞的声音：“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梁俞。”

接着是季乌眠：“大家好，我是高二一班的季乌眠。”

梁俞的声音已经很好听了，但被电流加持，变得磁性有感觉，仿佛一个一个密密麻麻的虫子，在耳边瘙痒。

陈晞雨还没细究，就被欢呼声与掌声覆盖。

她半红着眼，心脏早已难受的无法呼吸。这时，手腕被人拉了拉，她回头，看到了宋玉然的脸，她说：“发什么呆呢？”

见她眼底湿润，又问：“怎么了？”

“没事。”她低下眼，逃避她的深究。

“陈晞雨，我没这么好糊弄。”她偏要她给个解释，把她身子转过来，面对面的看她，“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陈晞雨吸了吸鼻子，心想，帮忙？能怎么帮忙？是告诉梁俞她喜欢他？还是打消自己的想法，把心封起来？她自己都没有办法，谁能帮她。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她，轻飘飘道：“真没事，风太大，进东西了。”

“真的？”宋玉然半信半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她点头，转回了身。

宋玉然盯着她的背影，怀疑着。

演讲很快结束，陈晞雨压根没听到什么内容，全程像是丢了魂似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对她来说，这个演讲是最折磨的。

很快，班级陆陆续续地往教室走，陈晞雨终于得以喘气。

她没回教室，去了洗手池，捧着水洗了洗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慢慢走到树下，靠着乘凉，看着操场的方向发呆。不一会，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脸上，她顿时抬眼，是宋玉然，手里拿着两罐冰可乐，一罐已经打开了，一罐递给她，刚刚是贴在她脸上的。

“给我？”

“嗯。”停了一下，说，“看你不对劲，怕你晕倒。”

“谢谢。”她接过，打开，喝了两口。

旁边有不少走过的学生，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这个环境下，宋玉然说了很不像她的一句话：“上次宿舍的事，对不起。”

陈晞雨侧头看她，从不可思议到浅笑，她欣然接受：“没事，这个还不足以扰乱我。”

“你这个意思我可以理解为我在你眼里不重要吗？”

“可以。”一点也不婉转，直截了当。

宋玉然笑出声，喝了两口可乐，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看了她一眼，走了。

陈晞雨笑了笑，嘀咕了句：“真稀奇，大小姐居然道歉了。”

她站在这里快上课才准备回去，途中，经过了操场。有不少人在打篮球，陈晞雨原本很欣赏他们会玩的人，可当篮球朝她砸来时，她觉得，厌恶在这一瞬间出现。

当头一球，威力不小，痛得她蹲下了身，捂着头，生理上的泪水止不住似的，从眼眶滑下。

她的周围瞬间围了不少人。

“你没事吧？”

“没看到你人，不好意思。”

“还好吗？”

脑袋嗡嗡的，一时没有精力回答他们。

就在她快要不耐烦时，眼前伸出了一只手，一只骨节修长，青筋明显，让人沦陷的手，明晃晃地停在她眼前，她抬头。阳光在他头上，折射着光，看不清脸，但陈晞雨看清了眼睛，是梁俞。

但也很快，注意到了旁边面露难色，焦急的季乌眠。

陈晞雨蹙眉，看着周围的人，又回看这只在她眼前的手，呼吸一顿。

梁俞居然当着季乌眠与众目睽睽之下，朝她伸手！

心脏没出息的波动了，在这烈阳下，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梁俞没想太多，只知道把她拉起来，询问她有没有事。可当看到她眼底的泪水时，心里居然生出了怜惜。

像小兔子一样，可怜的想让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