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灯 第2章 第二章

正式开学这天，学校蜂拥而至，而陈晞雨站在树荫下观望着，手里拿着冰可乐，因为热气，罐面逐渐凝聚成水珠，正在一颗一颗往地面上砸。

成群结队，欢声笑语，她看见了被簇拥在中间的人。

心好似只为他开了加速器，砰砰砰跳得不停。

人群里，他最为惊艳，抛开他的颜值，气场也是能震慑全场，独一无二的存在。

耳边传来八卦声：“这是谁？这么帅！”

“梁俞，六中风云人物，豪门世家，靠长相，吊了不少女生，但从不玩真情，浪子一枚。”

“这么牛？”一个男生冲出来附和一句。

“可不，你去打听打听，跟他有交集的女生差不多有一个年级了。”

“没想到，我俞哥是这样的。”

“你说…”话音戛然而止，陈晞雨侧目看去，被一头黄发的男生吸引了。他长相看起来很乖，可语调，打扮，跟乖没半毛钱关系，又是一个反差大的人。

“江少，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

“有意的呗！”这慵懒的语调，跟混子没区别。

与梁俞两个级别，要说梁俞漫不经心，这位江少，就是把这个当成了优点，不让人厌恶，反观有股风趣，想跟他成为朋友。

陈晞雨一副旁观者的模样，浅笑了笑，转回头，接着放在这个风云人物身上。

不知他是不是有意，在她回头的瞬间，他撞上了她探究的眼神，眯眼，像在思考她是谁，挑眉，知道了。就这两个动作，把一群女生迷得五迷三道。

“他是怎么做到每一个动作都这么帅的！”声音激动的都哑了。

“这简直是封顶的颜值啊！”

“恐怕一百年后都不会有这样的颜值存在。”

陈晞雨的笑意更浓，心里吐槽：“没这么夸张吧。”

可不否认，这张脸，她心动了。

他停了脚步，隔着人群彼此看着，好似能从眼睛里看到什么，她把对他的喜欢隐藏的很好，多得是研究。而他，觉得这个姑娘有点怪，怪得有趣。

这时，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对她说：“想认识？”

陈晞雨眼睫轻颤，垂下了眼，他主动，她倒要逃避了。

梁俞乐了。

届时，全场发出了尖叫与惊呼。

迫使陈晞雨好奇地抬了眼，这张带着笑意的脸，让她欲罢不能。

他的脸型很正，不笑时，感觉生人勿近，很凶，笑时，简直是两副面孔，痞里痞气，张扬桀骜。

她愣了。

心思好像被他看透。

“江旎苏，去问问，她叫什么？”那个黄头发的男生“啊”了一声，看了眼陈晞雨，应了，“晓得。”

不少女生纷纷把目光投向陈晞雨的身上，那股敌意，是不可估量的。

陈晞雨蹙眉，眼神变了味，他笑得异常开心，从他眼里，看到了一层得逞。

他故意的！

女生的嫉妒心有多重，他不会不清楚，就这样大咧咧把她公开处刑，简直是给她找事做。

他简直不是人！

手里的可乐罐被她捏扁，下一秒，在江旎苏走到她身边时，转身把手里喝了一半的可乐扔进了垃圾桶，头都不回地走了。

背影单薄强大。

在她身上，一点也不突兀。

江旎苏愣在原地，回头看他，眼神在问，还要问吗？

“问。”话落，回身抬步往前走了。

刚刚还热闹的地方，随着他的离开，瞬间安静的没有任何痕迹。

-

陈晞雨终究还是低估了他在这些女生心里的分量，低估了她们睚眦必报的手段。

中午食堂，她就见识了。

因为拥挤，陈晞雨踉踉跄跄往后退了退，手里拿着刚打好的饭，她以为的安全，只是为下一秒的危险做的铺垫。盘子被一个女生不知轻重地撞了一下，仿佛脱离了掌控，扑面洒在了她白色的校服上。

盘子落在地上，这声音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陈晞雨僵在原地。

而始作俑者，一副丝毫没有做错的模样，环臂站在一旁取笑她。

“盘子都拿不稳，长手干嘛的？”

鸦雀无声。

宋玉然走进来，见这场面，没出手帮忙，而是坐在一边，看戏。

乔依依和蒋黎挽着胳膊，站在宋玉然身后，小声说：“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急什么？先观望。”

她们也只是担心，嘴上说着，可一步也不敢往前。宋玉然看破不说破，扯了扯嘴角，一副不屑的表情。

这股安静终于在一分钟后结束了。

陈晞雨睨着罪魁祸首，眼神里的神色是复杂的，窘迫大于怒，怒大于委屈。

在所有人以为她不会反击，在这个女生得意洋洋的笑声更浓时，她上前几步，毫不手软地打了她一巴掌。

声音响彻整个食堂。

下一秒，目瞪口呆，比刚才安静极了。

女生被这股重力打得头侧在右边，久久缓不过神，大脑嗡嗡的，没想到她会这样报复回来。

“长手是专门收拾一些没头脑的人。”这话逼近她说的。

打得有多狠，话就有多轻飘。

宋玉然没一点惊讶，反而佩服地笑了笑，嘀咕了声：“果然我感兴趣的人，就是没我想的这么容易被欺负。”

反观她身后的乔依依和蒋黎，震惊后，是心有余悸的喘息。

时间停了十几秒，女生身后瞬间涌来了一大堆没脑子的女生，被打的女生有了底气，推了她一把，说：“这么有本事，你信不信，高中三年，你没一天好日子。”

陈晞雨一脸平静，扫了眼，学着她的口吻，回：“这么牛，那你信不信，我让你上不了学？”

此话一出，都觉她牛逼吹大了，全场笑声止不住在耳边回荡。

她不以为意，等他们笑够了，附上一句：“不就是觉得，你们的校草对我感兴趣吗？那就如你们愿，我去主动往他身上粘。”

“看看，你们如何在他的手下收拾我？”眉一挑，极为挑衅。

“你找死！”女生上前拽住她的衣领，一脸凶样，吓吓别人还行，吓她，恐怕会吃瘪。

陈晞雨冷笑，“这就受不住了？还来招惹我？”

女生哑口无言。

“本来我压根没这方面的想法，但因为你的后果，我决定，展开展开。”

“你！”

“我不怕。”

所以，我不怕你们任何人的霸凌。

“你是我见过最有种的人。”女生挑眉轻笑，松开她，往后退，“晚上见。”

眼神里的意味，在告诉她，你完了。

庞大的队伍走了，陈晞雨深吸了口气，抬眼，对上了一脸笑意的宋玉然。

她说：“以为你是任人欺负的菟丝花，但这场戏看完后，你是有仇必报，遇刚则刚的带刺玫瑰，让我大开眼界。”

陈晞雨不予理会，转身，找了个扫把，收拾了一下，重新打了一碗饭，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吃。

仿佛刚刚心惊胆战的事，她不是主角。

校服上的汤渍黏在皮肤上，头顶的风扇都吹不散这股味道。

校服只有一件，而且在学校要天天穿。

吃完饭，她只能去洗手台简单地清洗一下。

-

上课铃刚响，江旎苏带着一身臭汗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跑到梁俞身旁，撑着身子喘气，好一会才说：“惊天大事。”

梁俞掀了掀眼皮。

得到认可，他徐徐道来，说得有声有色：“刚刚食堂发生了一件事，你让我问名字的那个姑娘，被你那群迷妹欺负了。”

梁俞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抹笑。

“然后，你猜怎么着，她一点亏没吃，反把人教训了一顿，但结果不太好，晚上约了场。”这语气跟着后果，急转直下。

梁俞乐了。

“你觉得，她会赢吗？”

“悬。”

“你说你没事把她拉进去干嘛？”

“这枯燥的日子，让她来增添一点乐趣。”

她身上有股劲，那他就让她把这股劲释放出来，看能到什么程度。

他是掌控者，也是看戏人。

课后，宋玉然问她：“晚上你怎么办？”

落笔的手一顿，几秒后，恢复了正常，无波无澜道：“你愿意帮我吗？”

这话没有多认真，像是知道她不会帮，又像是不需要任何人帮，只是随口的玩笑。

“我为什么要帮你？”

“那你为什么要问？”平淡地反问回去。

宋玉然哑口无言。许久，说道：“或许我能帮你。”

“有条件？”

“你同意吗？”

“我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用人情来困住我。”其实，有一秒钟，她是愿意让她来帮的，可也仅仅是一秒钟，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该出现。

宋玉然点了点头，话题结束了。

“明天最劲爆的会是什么？”

陈晞雨的手抖了一下，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指尖掐红了手心。

傍晚，晚自习下课，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机会，出了教学楼就被人拉到操场后草丛角落里。

重重地被推在地上，疼痛感使她不惧怕，反而烦躁。

女生居高岭下的看着她，身后四五个女生保驾护航，说着：“怕吗？你可以找人来帮你。”

嘴角的笑很讽刺。

开学一天，哪有人会来帮她。

“不需要。”

“有骨气。”她啧啧感叹，上前一步，捏着她的下颚，打量着她这张纯白无瑕的脸蛋，很是不悦，“其实，你不长这张脸，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自己丑，怪别人漂亮，算什么本事。”

这话无疑是惹怒她的，“啪”一巴掌打在了陈晞雨的脸上，不轻不重，在白嫩的脸上很快留下了痕迹。

“习苓姐，别欺负坏了，不然人家要搬出梁俞学长了。”

这个叫习苓的女生笑得很是狂妄，毫不在意：“俞学长怎么可能会帮这个人。”

“就是，以为看上几眼，要个名字，就能挤到俞学长的身边了，真是痴心妄想。”

“俞学长的手段，就是爱欺负人，他是看上她好欺负，故意的，看她能承受到什么程度。”

陈晞雨低着头，眼里蕴藏着沉甸甸的阴冷与狠劲。在她们肆意辱骂她时，站起身，抓着她们的头发，往一边的树上撞，先是前面说的最欢的两个，后是不帮忙只顾看戏的三个。

习苓被撞得晕头转向，转过身，指着她就要去打她，反被陈晞雨一巴掌打了回去，说：“这是刚刚你打我的。”接着，又是一巴掌，“这是你想打我的。”

“你！”

“别急，等会教导主任就来了。”

谁说她没有准备，在宋玉然问她后，她就去了主任的办公室，诉说了这件事。朋友有什么用，只会是累赘。

“你居然敢告状！”

“难道我要听话的任你们打吗？”

这时，黑暗里响起一声“咔嚓”的声音，陈晞雨把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习苓有了反击的机会，抓着她的衣领，正要往树上撞，但眼疾手快的陈晞雨反手把她制止了，习苓又挨了一撞。

借着校外的路灯，看到龇牙咧嘴的习苓，和倚着墙的梁俞。

陈晞雨眉头一皱，紧盯着他，而他没有任何动作，慢悠悠地抽着烟。被她这般看着，也无动于衷，假装没看到。

就在这根烟结束时，陈晞雨收回了视线。黑暗下听觉极为敏感，听到有人往这来的脚步声，连忙把头发打乱，校服衣服扯开。

在梁俞注视下，毫不心软地一头撞在了树上，她“嘶”了声，扶着脑袋，躺在地上装晕，一整套动作一点也不犹豫，仿佛这就是她的计划。

既收拾了她们，又把自己扮演成了受害者，一举两得。

吃不了亏。

梁俞勾唇，被灯光照射的眼睛晕开一抹笑意。

习苓目瞪口呆，被她这一系列动作搞得手舞足蹈，蹲下身，晃了晃她：“你别装死，休想把责任推在我身上，赶紧起来！”

正巧教导主任急忙地来到了她们身后，看着眼前的场面，厉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习苓吓得连忙站起身，举着手，说：“主任，我们什么也没干，是她…”

“你觉得，这场面，我应该信谁？”眉眼凶狠锋利，是个狠角色，无人敢忤逆。

她们吓得抖着身子。

“跟我去教导处！”话毕，主任上前把陈晞雨扶了起来，先一步走了。

跟着习苓做坏事的女生气冲冲道：“习姐，我们被摆了一道。”

“我知道！”习苓气得火冒三丈。

“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日后我定要从她身上讨回来！”

人走了。

梁俞垂着眼，捏了捏夹烟的指尖，若有所思。

江旎苏这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我打听到了。”

梁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听闻，侧目睨着他。

“陈晞雨。”

风合时宜的连同名字一起钻进耳里，在耳蜗处荡起涟漪，他平缓的呼吸着，眯着眼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