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灯 第11章 番外

他的一句“玩物”彻底激发了她的斗志。

除了寝室，整天待在教室里的时间最多。

梁俞也没再打扰她，因为在第二天，早饭连同着饭卡一起放在了他的桌子上，没有纸条，没有原因，但言简意赅，她不想再任他摆布了。

那天的试卷考得好的不少，但考得差的也有一小部分，被章老师批评了一顿。宋玉然比她高几分，也没有因此炫耀贬低她。

大脑被学习占据，其余事不关己的事好像消散了，又好像埋在了心底。

宋玉然时不时看她，但没开口说一句话。

她以为，只要不遇见，时间一长，她就会忘记这个人，忘记这份喜欢。

可能遇见的地方太多了，食堂，操场，洗手池，小卖部。明明之前很少在这些地方看到他，但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像经常出现，像是故意的。

中午买饭时，他故意插在她后面，没什么过分的事，但前面一群打闹的男生就不一定了。

陈晞雨安安静静地等着，把身后这个人尽量当不存在，可一不留神，前面的女生往后退了几步，她没反应过来，脚与前面的人一绊，身子重心不稳，向后倒去，但还下意识护住前面的女生，随之而来的不是刺痛，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心脏停了一拍，怔怔地朝后看，他的面孔放大，嘴唇不经意擦过了他的脸颊，陈晞雨愣住了。

气氛僵硬着。

被她护着的女生已经站稳了，刚要跟她道谢，看见这场面，话在嘴边又被她制止。

食堂里悉悉囔囔的人投来了目光，陈晞雨与他带笑的眼睛对视，“噌”一下，脸红透了。

她连忙从他怀里出来，头低的只看得见发缝，低如蚊蝇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语气轻松，对比她的窘迫，他对这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了。

陈晞雨要羞死了，他偏偏还要她说出来，索性不理他。

而他一点也不考虑她，修长的手在众目睽睽下，握上了她的手腕，整整把她纤细的手腕包裹住。陈晞雨颤了颤，看了手腕一眼，抬头，皱着眉看他。

“来解释一下这几天的举动？”

“解释什么？”这平静的模样让梁俞莫名的不舒服。

“你说呢？”

“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梁俞扫了一圈，顶了顶后槽牙，烦躁地皱了皱眉，手上一用力，拉着她出了食堂。

坐在不远处的习苓怒摔了筷子。

还在另一个地方排队的季乌眠，压制着怒火，朝声音的方向看了眼。

食堂后门。

梁俞一个转身，把她抵在墙上，眼里情绪很淡，看不出生气。

陈晞雨红了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梁学长想让我解释什么？”

他眉峰一挑，眯着眼，伸手抚上她的眼角，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出温柔的话：“谁欺负你了？”

“你。”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梁俞愣住了，气笑了：“我哪欺负你了？”

这漫不经心的笑，让她更委屈了，哽着声一一回答：“你开学让她们欺负我，故意找我事，故意让我给你送早饭。”故意让我看到你与其他女生亲吻拥抱。

哪一件都是欺负，哪一件都是她必要远离他的原因。

“这就受不了了，我以为你挺有能耐的。”

这话一出，她更气：“我是来上学的，不是被你们玩弄的。”

梁俞点了点头，摸了摸她的头，低声说：“那以后不欺负你了。”陈晞雨怔怔的看他，他紧接着说，“但不能躲着我。”

她又泄了气，这不相当于还是欺负么，跟他走太近，会欺负得更惨。

“听到没？”

她假装附和他，点了点头。

手腕上的手松开了，余温还占据着思绪，他退了几步，饶有兴趣地看了她，转身走了。

陈晞雨没动，发着呆。他这是什么举动，是不想让人忤逆他才这样做的吧。

她嘴角扯出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的笑。

入秋的天气雨水很多，淅淅沥沥惹人烦躁。

午休是惬意的，被雨水浸泡的空气，裹着烈阳，有些潮湿，有些清凉。

电扇的声音嗡嗡地响着，混着窗外的雨声，成了安神的良药。

班里已经趴下一大片了，微弱的鼾声与呼吸声交错着，即也成了助眠的佳品。

陈晞雨侧着窗，右手放在头顶，微挡住脸颊，呼吸逐渐平缓。

宋玉然朝她投了目光，圆润的后脑勺，茂密的黑发，浅色的发绳，微微晃动的发尾，衣领上的雪白肌肤，小巧修长的小手，一一扫过，眼里从柔和变侵略，或许她自己都没察觉。

她也趴下，头朝她，胳膊的位置不动声色地靠近，调整好了舒服的位置，闭了眼。

一阵风吹来，窗外走过一个人，下一秒，遮住了光，一道阴影打在陈晞雨的身上。她模模糊糊地睁开了眼，只见一只大手轻轻地把碎发抚在耳后，这张脸还没看清，她又闭上了眼。不一会，光出现了，刚刚的阴影仿佛是场梦。

但脸颊上的触感真实的不像梦。

她不知道那张模糊的脸是谁，安静的教室，寂静的走廊，更是没人知道。

-

周末是陈晞雨不想度过又期盼着到来的。

不想度过的是，她要回舅舅舅妈家，期盼的是，她可以去做点兼职。

最终，在快下课时，她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但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周五一般都没有晚自习，五六点钟就放学了。有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在校门口等着父母来接，有的空手，像是来玩似的，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

而陈晞雨，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衣服，朝对面街道的一些店铺走去。

梁俞离门口还有五百米的距离，手里拿着手机摆弄，不经意抬头，看见了陈晞雨慌忙的背影，左手打字的动作一顿，不一会，敲下的字删掉，重新敲下三个字。

【别来了。】

江旎苏还在手机游戏中无法自拔，随口问了句：“俞哥，车什么时候来？”

“不来了。”话毕，步伐加快了。

江旎苏一脸错愕，手指顿了一下，下一秒，手机发出一道声音“game over”。他回过神，喊了声：“为什么啊？你不回去了？”

回答他的是混迹在人群中的背影。

“什么鬼！”江旎苏烦躁着一张脸。不一会，乖乖地走去公交站的方向。

陈晞雨进了好几家店铺，但都以失败告终，要么不需要了，要么就是不提供住宿，商量了好一通，只收一半的工资都没能同意。

她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扫了一圈其他没去问过的店铺，刚要鼓足勇气，身后传来冷不丁的一句话：“陈晞雨，你干嘛呢？”

她僵住了，没转身，支支吾吾地回：“没干嘛。”

“没地方住？”他已经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了，又问，“还要兼职？”

“两天时间也不给自己放个假。”

陈晞雨撇着嘴，被拒绝多次和现在没有地方住的委屈，席卷而来，直言道：“你以为谁都这么好命吗？初中学费是我自己挣的，高中学费是我申请了贫困补助，才有了现在站在这所高中门口的我。不兼职就会被饿死，饿死就相当于我的努力白做了。”

梁俞收了散漫，眉峰一凛，下颚收紧，眼底透着他都没察觉的心疼。

“陈晞雨。”她还处在颓靡的状态中，听闻，无意识地抬头，他眉眼间张狂肆意，可说出口的话，却是给她递了一把温暖，“假如我帮了你，你会怎么感谢我？”

陈晞雨一时被这句话弄懵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带动了周边的树叶，窸窸窣窣的，就仿佛她此刻的心，如雷贯耳。

她怔怔地问：“帮我什么？”

他突然笑了一下，让陈晞雨眼睫轻颤了一下，这么不带任何情绪的笑，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也是唯一一次，她觉得他没有想象中的不好。

“嗯…”他挑眉，故意拉长语调，缓缓而道：“先帮你解决住的问题。”

随着话落，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逆着风，被他带着走。

陈晞雨心里酸酸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影，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心里无比和煦。

这一刻，她把他归于好人。

两人过了一条街，走到一个很新的小区，应该是刚造好不久。陈晞雨停下脚步，他回头看，问：“怎的？”

“这里应该很贵。”说着，转身要走，被梁俞拉了回来。

“我正好要租房子，我收留你两天。”没等她回答，拉着她径直走到一边的公告栏，上面贴的全是各种小广告，而租房广告却是里面最新最大的。

梁俞掏出手机，拨了上面的电话，等了几分钟，一个面色红润的女人从一辆车上下来，打扮露骨，妆容艳丽，哪哪都好，偏偏有些胖，把暴露在外的肌肤勒得都出红印了。

女人走到他们面前，看着陈晞雨还背着书包，打量了一圈，盯着梁俞问：“隔壁学校里的学生吧，没成年不给租。”

梁俞不慌不忙，缓缓而谈：“没人会跟钱过不去吧？”

女人神色有了变化，话问得都急切了：“你这话…”

“你要是愿意租，我可以出双倍。”

陈晞雨看了他一眼，感觉很像电视里的霸道总裁，什么事都要用钱来解决，真是有钱没地花。

她刚要出口打算不租了，梁俞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掏出一张卡，往前走了几步，递给女人，还附上一句：“我要一套家具齐全的，直接可以住的。”

女人两眼放光，双手接住，放进包里的夹层，同时拿出钥匙，说着：“十六栋，六零三。”

梁俞点头：“谢了。”

拉着身后还要拒绝的陈晞雨往里走。

女人突然想到什么，在门口喊了声：“明天我带合同来！”

“你好像有点傻，做了一件亏本的事情。”陈晞雨跟在他后面，小声地吐槽了句。

梁俞停了脚步，转身，她低着头，没注意他停下了，直直撞进了他怀里，坚硬的胸腔撞得她“嘶”了声，摸着头，下意识后退，被他又拉了回来。

“我这是为了谁？”还特意加了个音，“嗯？”

“别离我这么近。”呼吸有点急促，心脏跳动的声音异常清晰，她感觉他都听到了。

他眉眼笑意盈盈，使坏地凑近她，一字一句让她更加窘迫：“陈晞雨，你的脸很红，是不是证明，我在你眼里的魅力很大。”

“大到…你的心跳快跳出来了。”

陈晞雨浑身颤栗，不受控的眼睛无辜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