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山路上,一个中年男人一手拎着一袋烟花,一手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男孩一脸不情愿的被拖着走。
“爸爸,我不想去放炮仗了,好吓人,我害怕。”男孩哭闹道。
“一个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怎么一点都没老爸当年的风采。”男人不耐烦地说着,一边拉扯着孩子,“快点放完,还得回家吃年夜饭呢。我们小的时候,烟花爆竹都是一群人在放,热热闹闹的,哪像现在,出了什么烟花禁放令,放个花都还得偷偷摸摸地走土路,找没人的地方放。”
“呜呜呜……爸爸,不放行不行?我害怕……”
“不放?!那哪能行?不放哪有年味啊?”男人不耐烦地说道。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在黑夜中看到一簇光亮,抬眼望去,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在野地里站立着。
“巧了,难道也是来放花的?”他想了想,打算跟对方打个招呼,“喂!兄弟,你也是来放花的吗?要不要一起?”
只见那身影顿了下,突然跑向了远处,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奇怪,那人干嘛突然跑了?”男人喃喃道,好奇地往那光亮的方向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处竟有一个深坑,坑里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就着火光向里仔细看去,火焰中,竟是一个辨不清面容的人体在燃烧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黑夜中响了起来,伴随着一个男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深夜中,一辆破夏利在颠簸的道路上磕磕绊绊地行驶着。宋韵脩被摇晃得有些恶心,于是不顾驾驶员同志的反对,毅然决然地降下了车窗。今年是个暖冬,不过这几天突然降温,吹进来的风有些刺骨,足够缓解他恶心的感受了。
“滴”的一声,报警器里传来了低胎压的警报,张潇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怎么回事?”正在闭目养神的宋韵脩被吓了一跳。
“估计是扎钉子了。唉,大过年的,还能不能找到修车厂了。”张潇嘟囔着,“本来除夕夜就应该好好过年,今年难得除夕当天不上班,为什么还有不长眼的歹徒挑这个时候杀人抛尸?”
宋韵脩无奈地耸了耸肩,吹了几分钟的风,他人也清醒了不少,他摇上车窗说道:“人民公仆哪有除夕的概念?”说罢低头划拉了两下手机,“前边五百米有个修车厂,开过去碰碰运气吧。”
除夕的晚上,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了门,特别是这个连接着城市边缘和鸟不拉屎的荒山的这条小道上,文明和荒山的交界处附近没有住宅区,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几盏稀疏的路灯。
看来真的要叫拖车了,大过年的,这里真的还有开门的修车厂吗?宋韵脩心想。
车终于开到了修车厂门口,修车厂的灯和牌子已经灭了,不过却有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背对着大门,正要把铁闸门拉下来,看起来像是修车厂的老板。
“等下!等等!”一激动,宋韵脩在车刚停稳时就匆匆跳下了车,一个没站稳,往前扑了过去,那男人却在刚听见停车的动静时就转了个身。刹不住车,宋韵脩的脑门就砸在了那男人的胸口。
真是丢脸,亏你还是人民公仆呢。宋韵脩咬紧牙暗骂不争气的自己。他尴尬地摸了下脑门,抬眼看去,被一个比自己矮半头的陌生人砸中胸口的男人也一脸懵。这人大约一米九的个头,看上去非常年轻,眼神很清明,脸刮得很干净,穿着一身卡其色的加绒外套,拉链拉了一半。他单手插在外套兜里,另一只手扶了一把宋韵脩。
宋韵脩清了下嗓子:“实在不好意思,看您这好像要关门了,能不能麻烦您先帮忙补下胎?我们的车可能被钉子扎了胎,但是我们实在是有点急事要往凌月山那里开,价钱好商量。”
那男人摸了摸脑袋,瞟了一眼张潇和这辆陪着张潇度过十年风风雨雨的破夏利,点了点头,转身又把铁闸门拉起来了。
“现在店里就我一人,大概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了,先把车开进来吧。”男人说道,“我看你们从幸福路开过来,再往里开可就是凌月山那个山沟子了,大半夜的,你们开着‘这种车’去那里干嘛啊?”
张潇感到自己的“良驹”受到了侮辱,过年还要加班导致他烦躁值正处于顶峰,于是便没好气地呛道:“这不就是有点急事吗,老宋的SUV前些日子送去保养了,不然谁愿意开这种小车往山里跑。”
“这不就是提个醒而已,这车的状况说不定跑个来回就歇菜了。”男人一边忙活着,一边说道,“这么个深山老林里,万一碰见个喜欢拿刀捅人的疯子,死了被埋个三年五载的都没有人知道,孤魂野鬼都是这么来的。”那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的工装,可以看出小师傅又高又壮,肩膀也很宽,像是游泳运动员。
张潇回怼道:“那真亏您在这深山老林边上开个修车厂,万一碰见个‘喜欢拿刀捅人’的疯子,还不是身先士卒当肉盾了?”
看两人火药味越来越足,宋韵脩从外套里掏出了盒中华,给了男人一根:“不好意思啊,我兄弟今天本来是约了第一次去女朋友家过年,这不,接了个电话让我们加班出个外勤,所以今天他说话比较冲,对不住了小兄弟。”
男人两手拿着工具,便低下头用嘴叼走了一根。
宋韵脩感到冻僵的手心传来一阵热气,痒痒的让他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嘴角,意识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后,他不禁有些尴尬,便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道:“小兄弟,您是这儿的老板吗?看着真年轻。”
那男人笑了下:“那哪能啊,我就是帮老板看个店,他上周就回老家了,这几天都是我看着。”他顿了顿道,“别叫我小兄弟了,我姓罗,叫我罗布就行了。”
张潇传来短促的哼笑声,宋韵脩重重咳了声,瞪了眼张潇,说道:“罗师傅,这么晚了,您不回去过年吗?”
“我就是本地的,待会骑个车就回去了,赶回去吃个饭就行了。”他耸了耸肩,“不过这个点你们去凌月山出什么外勤,那块可是荒的不得了。”他狐疑地看了看两人。
啥都没有的山沟子可是抛尸的好地方,宋韵脩心想。
罗布的修理速度还算快,不到一刻钟就把胎补好了,这期间张潇还接了陈局的夺命连环call,他点头哈腰,再三保证半个小时就能赶到,修好后两人付钱谢过修车小哥后便急匆匆地往山里赶。
罗布则在他们远去后皱了皱眉头。
凌月山是西郊著名的荒山,十多年前曾经被以乔氏集团为首的几家地产公司买下,想要开发作为高级住宅区,主打的产品是高端别墅群。然而后期开发得很不顺利,刚建起没几个别墅,就出现了好几起命案和意外,有工人独自走在山路上,结果被人抢劫后一刀捅死,还有一次房子建到一半突然倒塌,压死了好几个工人。这些事不知道被什么人捅到了媒体那里,施工方和开发商不得不接受好几轮的质询,更倒霉的是,网上更是流传出了凌月山闹鬼的传言,而那些作为目标客户的富商们,往往越是有钱越是迷信,这些人大多听信了那时候的各种风言风语,比如凌月山风水不好,或是死掉的工人冤魂不散之类的,建成的别墅没有什么销路,这更是彻底压垮了这个投资项目。哪怕后来有传言说,这一切都是乔氏的对家高氏搞的鬼,但是已经挽救不了凌月山破败的名声了。
因为这个项目的投资失败,好几家房地产企业垮掉了,乔氏的股价也大幅缩水,而凌月山这个半途夭折的项目,更是连最基础的路面维护都不再有人做了。出了幸福路后,路面就变得坑坑洼洼,有种“改革开放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穷酸感。
张潇驾着他的“良驹”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案发现场,法医和技侦都已经就位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敬仰的张队和宋副队一脸绿色地从车上滚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怎么还没看见尸体就一脸想吐的表情了?”景福国看到两个人连滚带爬的过来,笑着打趣道。
法医景福国高瘦得像根麻杆,这个和尸体打了半辈子交道的老法医,一把年纪,但还是爱跟年轻警员插科打诨,致力于一辈子保持人老心不老的状态。
蹲在地上缓了好几分钟后,张潇总算缓过来了。他问道:“现场怎么样了?人是烧死的吗?”
景福国答道:“我们到的时候,火已经自己灭了。根据尸体情况看,眼睛没有发现鹅爪状改变和睫毛症候,推测应该是死后遭到焚烧,之后回局里尸检的时候我再检查一下尸体的肺部,看看肺部是否吸入烟尘。尸体为男性,不过他的头骨遭到重物打击,已经凹陷了,从残余的尸体看,死者面部和颈部都有被刀划过的痕迹。十根手指的指纹也全部烧没了,没有留下指纹。身上没有钱包、手机等可以用来辨识身份的东西。其他信息还需要进一步解剖才能看出来。”
宋韵脩叫来刑侦队的小幺安哲波:“小安,其他情况呢?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
安哲波虽然刚刚入职两年,但是为人沉稳、安静,和队里的活宝方竣成了鲜明的对比。至于方竣,从入队以后就是张潇头疼的对象,最大的战绩就是连续一个月,周周在全队面前因为各种原因念检讨,不是偷偷抽烟被姜副局抓个正着,就是汇报时把陈局珍藏多年的茶壶失手碰碎,最近一次在院里停车时把宋韵脩的车屁股怼了个正着,因此宋韵脩不得不在前些日子把车送去4S店维修加保养。
至于安哲波,从入职以来就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来没出过什么大错。至于平时则略微沉默寡言。一起工作了两年,宋韵脩连他家里的情况都没有摸透,不过提起他,大家的反应都是靠谱,这人的名字就是靠谱的代名词,所以大家也都和他没有什么隔阂。
安哲波回答道:“宋副,尸体是被一对父子发现的。那位父亲说今天本来打算带着儿子到这边偷放烟花的,因为市内不能放,这里则没人管,而他们家刚好住在幸福路边上,距离不远,于是沿着幸福路开到这边,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放个花再回去,结果刚下车就看到这边有火光,还有个人影。他说当时他以为对方也是来这放花的,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结果那个人看到他便跑掉了,他凑近来看,发现坑里是一具在燃烧的尸体,那人当场就吓尿了,还是他儿子报的警。”
“尸体是在坑里被发现的?”
“是的,根据痕迹看是新挖开的土坑,尸体上有大量的助燃剂,应该是汽油一类的,推测是凶手想要将尸体燃烧后掩埋,但是中途因为父子的打断,因此将尸体留下后逃离。我询问了关于这个嫌犯的其他信息,但是那个父亲声称当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隐约能看出是个男子,但是看得并不分明。”
“只有一个人吗?”
“是的,他说只看到一个人影。”
宋韵脩转头问向景福国:“老景,你怎么看,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还是抛尸地?”
“现场没有多余的痕迹,推测第一案发地点不是这里。至于具体的案发时间不好判断,需要解剖后检查胃容物才行。”
张潇点点头:“嗯,明白了。小安,方竣,你们两人带着技侦的人在这附近查一下是否有车辙和脚印,如果是抛尸的话,肯定要有交通工具。另外,尸体附近没有拖拽痕迹,结合目击者的证词,抛尸者极有可能是一个非常强壮的男性,当然,不排除有其他没有被目击到的同伙的可能性。老宋,你和交警大队联系一下,调取一下幸福路上所有的监控摄像头,看看有没有拍到目标车辆。还有,密切关注最近的报警电话。没办法,光靠目前的这些,线索还是太少了,尤其是尸体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其身份的线索这一点,可以推测凶手应该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今天是除夕夜,大家一定都想尽早结束工作,回家和家人团聚,但是时间不等人,破案的黄金时间通常是在犯罪发生后前48小时内,大家尽快行动起来吧。”
根据指示,安哲波带着技侦很快在距离抛尸点一百五十米左右发现了新鲜的车辙。
“一百五十米?这个距离可不近啊,这段路没有看到任何拖拽痕迹,说明凶手是扛着死者一路过来的。这要是真的一个人做的,那这个人可真是一个大力士啊。”宋韵脩感慨道,“这个车辙指向的方向不是幸福路,而是一条西北向的野路,中间经过一条没有监控的柏油路,车辙消失在那附近,不好追查下去了,而且看方向,这辆车很有可能翻过了山头了,过了这个山头就是隔壁的白象市了,跨市追查的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光是批文就要花不少时间了。”
张潇摸了摸脑门说道:“唉,没办法,现在只能先这样了,明天我和陈局说一声,让他跟白象市的领导打个招呼,走个批文。至于其他的,就要看老景和监控那边的消息了,希望能尽快确认死者身份,并找到可疑车辆。”
从小最大的梦想就是写小说,不过可惜语文一直是我的弱项。现在成为了社会人,看着大家都闲暇时间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于是决定努一努力,尝试着实现自己的梦想。
推理小说是我最喜欢的小说类型,但是当我实际开始动笔,才发现想要保证故事和现实尽可能接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而且毕业这么多年,写作的功底越来越差,不过我也在偷偷努力,尽可能写出一部完整有趣的故事。
如果大家对我的小说提出任何的建议,我会在保证文章的完整性的情况下尽可能修改,感谢大家的支持!^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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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