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之下 第15章 玫瑰

徐颜笑第一反应当然是开心，但是一旦回答开心万一徐若善不愿解除了怎么办，可要是回答不开心，宋锦云也会不高兴。

徐若善简直把她逼到了两难之地！

她选择不回答，而是说：“哥，我觉得你现在要是再不送我去C院，我才真的会不开心。”

徐若善举起双手表示真的怕了，乖乖送她们去见李明霞。

李明霞身子本来就差，以前就常常觉得恶心，身体乏力，吃不下饭，有一次呕吐得实在厉害，吐了血，卫琛逼着她去医院检查，才知道原来是胃癌。

李明霞知道后要死要活地不肯治，觉得自己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不能连累儿子，有天吞药自杀，被及时赶回家的卫琛带去医院洗胃，才救了回来。

卫琛说：“妈，如果你要是不肯治，我就把钱都烧了。”

李明霞泪流满面，痛哭流涕道：“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可惜卫琛他爸不知从哪得知这个消息，某天趁母子俩不在家，把门给撬了，偷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连一个子儿都没给他们留下。

卫琛为了母亲的医药费，不得不想方设法赚钱，这些都是徐若善收集来的情报，一股脑告诉了徐颜笑。

徐颜笑喃喃道：“原来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

徐若善冷不丁道：“你要是能知道，我现在就不会让你见李明霞。”

徐颜笑的后背莫名升起一股凉意，还未等她问她哥什么意思，徐若善已经跟她们说再见离开了。

宋锦云嘀咕道：“我就知道你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她忽然看到了什么，扯了扯徐颜笑的衣角，示意她蹲下，两人鬼鬼祟祟地躲在拐角处，看着卫琛拿着保温桶走进病房。

卫琛的钱不够给李明霞单独的病房，只能让她和别的人挤在一起，打开保温桶后里面只有李明霞能吃的鸡蛋和青菜粥。

卫琛坐在李明霞的床边给她削苹果，他手巧力准，一个苹果很快削好了，切成小块放在碗里给李明霞。

两人说了什么徐颜笑和宋锦云离太远实在听不清，只能看到李明霞拉着卫琛的手落泪，可怜的模样看得两个女孩鼻头都酸了。

宋锦云小声道：“不如我们给阿姨点钱吧，偷偷瞒着卫琛。”

徐颜笑的钱每一笔徐若善都知道花在哪里了，他特别不喜欢徐颜笑给卫琛花钱，哪怕是情人节买双鞋都不行，导致以前徐颜笑只能给卫琛做手工的，幸好卫琛每次都很高兴。

要是徐若善知道徐颜笑给李明霞捐钱了，说不定使用什么手段让卫琛直接滚蛋了。

宋锦云倒抽一口凉气道：“那我去把他们今天的医药费付了，就当是补偿。”

“不、不行……”

徐颜笑急忙拉住宋锦云说：“卫琛自尊心太强了，你一旦付了钱就是在侮辱他，他肯定不会接受的。”

“唉，这不行那不行，我们到底有什么办法啊！”

徐颜笑把宋锦云拉住道：“先走吧。”

卫琛从洗手间回来，看到李明霞的床边摆着一束鲜花，是她妈妈很喜欢的玫瑰，她曾说以前多希望能够收到玫瑰，但一直没有。

徐颜笑知道后剪了家里花园的玫瑰，每天一朵每天一朵地塞进卫琛的书包让她带回家，卫琛问从哪来的，她就撒谎说路边摘的。

直到家里人发现好好地玫瑰园被剪得只剩下草了，给徐颜笑好好尝了顿“皮带抄肉”，让她一边哭一边写【我是偷玫瑰的贼】三百遍才放过她。

李明霞看着漂亮的玫瑰花，自然就想起徐颜笑，看着卫琛老泪纵横道：“你跟她现在……怎么样了？”

包装精美的玫瑰像是在提醒他们与徐颜笑截然不同的人生，卫琛抚摸着玫瑰，上面的尖刺已经被剪掉，但残留下的痕迹依旧割手。

他忍不住去想徐颜笑，却逼着自己把她忘了，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苦：“分了。”

李明霞把花放到卫琛的怀里说：“分了好啊，她当初就不应该跟你在一起。琛琛，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宁可死了也绝不能丢了这口气！你明白吗？”

卫琛抱着玫瑰花，轻轻地回答：“嗯。”

徐颜笑和宋锦云躲在一旁，看着卫琛亲手将花丢进了垃圾桶，25朵玫瑰花不够大，瞬间沉入漆黑的桶底，卫琛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锦云担忧地看向徐颜笑，果然她失魂落魄地像是恨不得把卫琛也扔进垃圾桶，赶忙安慰道：“笑笑，你别想太多了，他们只是不想再麻烦你了。”

“嗯……”

徐颜笑比宋锦云更了解他们一家，也知道李明霞的意思，她不想她儿子向他们低头，生怕他们家瞧不起卫琛。

“走吧笑笑，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徐颜笑和宋锦云准备偷偷溜走，忽然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以为是哪个病人出了事，不由停下脚步回头，发现卫琛突然折返跑了回来。

“等下！”

卫琛拦住要把垃圾桶拖走的保洁说：“我有个东西掉进去了，请让我找一下。”

“啊？行、你找。”

卫琛打开垃圾桶，里面的玫瑰被其他物品挤压变形得早就失去原来的形状，花束拿出来时上面沾着各种垃圾。

保洁惊讶道：“哎呦这是被哪个小姑娘扔掉的啊？小伙子你长得这么帅，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卫琛没有理他，反复看着这束花，从中抽出了保留得最好看的一朵，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进口袋，上面的明信片还有着徐颜笑的字迹：【祝阿姨早日康复】。

最后是一只熟悉的兔头。

卫琛看着不由自主地笑了，这是他疲惫了这么多天第一次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他把明信片也塞进口袋，冲保洁点点头说：“好了，谢谢。”

卫琛因为背对着她们，所以他做的一切两人都没有看到，只能看见他往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而后很快地离开了。

等他走后，两人冲出来问保洁刚才那个很高很帅的男人干了啥，保洁道：“拿走了一朵花和一张纸，他也不嫌脏啊，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保洁顺嘴问了句：“你们也要翻？”

徐颜笑摇摇头，按住颤抖的手臂，拉着宋锦云离开了医院。

一路上卫琛刚才翻垃圾桶的身影总是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心疼到都在滴血，在踏出医院的瞬间，忍不住扶住墙对着花坛干呕。

宋锦云吓了一跳，又是给她顺背又给她扇风，差点就要把她抬进医院喊医生了。

徐颜笑拦住她说：“不、不用……我只是……”

她只是太难过了……难过到心脏绞痛。

卫琛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月光般的存在。

曾经的点点滴滴是她不愿忘却的珍宝，她永远忘不了卫琛那样干净的纯粹。

但现在的卫琛，却一点点将美好的过去亲手埋葬。

他要堕落，要痛苦，要沉沦，要让自己染成纯黑，甚至逃避般躲开她。

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就算卫琛要变得乌黑，也只能她徐颜笑亲自动手，别人休想动他一根手指。

宋锦云把徐颜笑拉进一边的咖啡厅，看着建立很多年的医院，墙体破败，唏嘘道：“这地方都不翻新吗？”

徐颜笑缓了过来，漱过口后道：“翻新会要一大笔钱，而且这医院名气不够，没人愿意出资，吃力不讨好。”

宋锦云叹口气道：“不如我们给卫琛捐点钱呢？在学校里号召大家捐款。”

徐颜笑眼睛眨了眨说：“卫琛自己都没说，我们就不要擅自做主。”

宋锦云头都要大了，从没觉得卫琛这么麻烦，这不要那也不要，自尊这玩意儿要来干嘛？听没听过大丈夫能屈能伸啊，真是老顽固。

徐颜笑想了想道:“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卫琛找一份工作。"

宋锦云摇摇头说:“这世界上哪有来钱快又体面的工作?难不成真要让他去做什么擦边博主卖货吗?他那个细狗身材，擦得动玻璃吗?"

徐颜笑想到昨晚摸到的卫琛结实的腹肌，脸微微一红以表尊敬，心想他不仅能擦玻璃还能擦把石头擦成玻璃，当然这话就没必要告诉宋锦云。

高中时徐颜笑认识卫琛不久，但早已听说过他的大名，学习好长得帅，只是为人孤僻，从不轻易跟人说话。

因为骨骼发育快营养没跟上，显得卫琛又高又瘦，一米八的身高像竹竿一样，高一的校服到了高二穿在他腿上就短了一截，这样的身高和腿长适合各项运动，但就是没在体育课上见到卫琛的身影。

宋锦云听到徐颜笑好奇地询问，轻松地投进了一个石头道:“他?恨不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用来背书，每次做完体育课老师要求的项目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写作业了。"

"这么卷?"

两人虽然不在同一个班，但是有一节体育课在一起上,篮球场上的六个篮筐都被男生占满了，宋锦云只好捡起一块小石头，对着跑道边的树缝投起篮球。

徐颜笑吃着冰淇淋坐在一边道:“他都不放松一下吗?"

“我哪知道。”

宋锦云投累了，丢掉石头到处走活动胫骨道:“开学时有个班会，班主任问了大家的梦想是什么，你猜猜他说啥?"

“啥?

"他说他想成为有钱人。"

两人笑做一团,徐颜笑的冰淇淋化的很快，淋得她一手都是黏糊糊的甜水，她赶紧吃掉剩下的，把包装纸丢掉去洗手。

洗手的地方最近的是体育馆的卫生间,这么短的路徐颜笑就没让宋锦云陪她去，她一个人往体育馆走。

体育馆周围有一些健身设施，但都是体育考试项目，平时没人会在这里使用,徐颜笑洗完手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她经常听到某些情侣迫不及待地在不被人发现的地方搞起来。

曾经对此嗤之以鼻，不管是寻求刺激和没钱都不应该污染学生的耳朵,但如今被她碰到了，却是激动于这口大瓜居然被她吃到了，就是可惜宋锦云不在身边，她连个一起分享的人都没有。

徐颜笑偷偷摸摸地往声源方向走，来源在体育馆后方。

那里设备老旧，无人翻新、少有人去，是适合情侣恩爱的好地方，耳听着喘息声越来越响，沙哑的男声一阵阵地摩擦她的耳膜，她不由呼吸急促双腿发软，躲在拐角处探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