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焚香莫文迅速从自己背着的包裹里翻出一本画了八卦图形作封面的陈书,接着淡淡的火光迅速翻阅,张张脆弱的纸页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反射在他瞳孔里的是忽暗忽明的烛火,不知过了几秒,他停止在了其中一页上面。zhongqiuzuowen只见标题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回梦想」。
最早的回梦香的确只是熏香,由于道术的研究才有了招魂引梦的作用,由配料的不同能分为“忆”、“忘”两种。「忆」品将人的头发放于其中,可见其所深刻记忆;「忘」品将人的头发放于其中,可迫使闻者遗忘有关该人的记忆。当年传闻汉武帝时的李夫人死前托民间道者制作了「忆」品回梦香,为掩人耳目另取了「蘅芜」之名。汉武帝用后梦来追忆,对她的思念不减反增。
不过目前两种蘅芜香的制作方法都已经有些罕见,流传下来的成功率也并不高,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尝试到底有用没有。
莫文长叹一口气。罢了,就当是赌个运气。他从散乱的头发上随便拔下一根,参照着书中材料重新配了香料,设下结界确保悟空和悟净不会误吸之后,便有些激动的趴在桌上静等。
香气朦胧,很快便让他滋生了睡意。
「爹爹」少年恐惧的瑟缩在桌角,头顶一只青角牛妖双目通红,垂涎滴落在少年的脚边,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粗重的属于野兽的呼吸声像是魔鬼的低吟响彻在少年头顶,吓得他面色煞白。
忽然一道金黄的符纸破风而来,如同剑刃撕裂牛妖的身躯,那牛妖发出惨烈的哀嚎后像尘埃般消散。
「莫儿,躲去厨房找掌柜的」朱子衿不知从何处恍若神灵般降临到了莫文脚边,手中驱魔剑颤抖着发出嗡嗡嘶鸣,长串桃木链被抛往空中,身后是清脆的咒语低吟。「五行阴阳,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驱魔剑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旋转而去斩碎了客栈内几乎所有的妖魔。少年呆滞在原地,直到掌柜的一把把他抱起来往朱子衿设好的结界中跑去。
「掌柜的,看好莫儿,注意不要踏出我的结界。我出去镇压那些妖魔」朱子衿顾不得擦去身上已经染上的鲜血,匆匆跑出了客栈大门。
少年,掌柜与伙计蜷缩在客栈的角落,耳畔听到的是诡异的鸣叫声,街道上隐约能听到人群的哀嚎,有什么东西在互相撕扯,刺耳的撕裂声仿佛将那血淋淋的画面盖在了所有人脸上。而后又是一阵嘈杂,几处地方传来咒语声,分不清是谁的,只能听见堪比兵刃交接的打斗,妖魔的吼叫有了被激怒的暴躁,引得更加剧烈的争斗。
不知道嘈杂过去了多久,外面的世界突然陷入了有些可怕的平静,沉重的脚步撞在了客栈的门槛上。客栈的伙计探出脑袋,看到朱子衿托着疲惫的身躯摇摇晃晃进了门,身上的衣物再无一处洁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妖怪的鲜血,散落的头发凸显颓废,却挡不下其中那双温柔澄澈的眼睛。
「掌柜的,你们都出来吧,没事了。」
少年急不可耐的钻了出来。「爹你没受伤吧」
朱子衿冲少年笑了笑「莫儿放心,爹没」
所有的话静止在了朱子衿身后突然出现的妖怪身上,负隅顽抗的妖怪用刀剑刺穿了他的腹部,发出扭曲的吼叫「朱家你是朱家妖魔最大的敌人吼」
「爹」看到朱子衿一下瘫倒在地上,少年惊慌失措的跑上前,全然不顾那个已经失去神智的妖魔。
「杀了都杀了陛下说了,都杀了」妖怪攥紧朱子衿的脖颈将他凭空拎起。少年一下扑到了妖怪的脚踝上。
「莫儿,你快走」
少年固执的抱着妖怪的脚踝「放开我爹不要杀我爹」
看着父亲腹部流出的殷红液体,少年的神智开始有些模糊。他记不清楚有多少次,自己也曾见到父亲这样流血,为的是挡下那些针对他的攻击。
「不要我爹,不要」
朱子衿察觉到少年的变化,担忧的神色中突然多出了惊恐「莫儿不你快走爹不会有事,你快走」
少年抬着头盯着那只发疯的妖怪,他似乎已经看不清什么东西,口中胡言乱语,巨大的利爪来回挥舞着。
「莫儿,不要醒醒」
「不要我爹不准伤我爹」
少年突然看到了许多个碎片式的图景,面前多出了很多张脸,上面写着厌恶,咒骂,最终和那妖怪的面容重合。莫名的烦躁和激动开始从跳动的心脏中喷薄出来,濒临爆发。
「不要伤害我爹」
「莫儿」
「不准,伤我爹」
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剧烈的声响从四面八方而来,但却感觉不到任何热浪,相反是隆冬腊月的深雪激冷。膨胀的感觉从胸腔,从脾胃翻滚而出,好似那份爆炸是源自自身。强烈的疼痛迷离掉了眼眶中所有的景物,一切陷入黑暗,鼻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莫儿不要」
画面的破碎像是包裹住他周身的屏障陡然坍塌一般,脚底陷入没有任何支撑的空虚。色彩鲜艳的布景退去颜色,变得比深夜还要黝黑。长鸣声充斥着周围的空间,仿佛触碰到无形的墙壁来回碰撞,却让人看不见摸不着。
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勉强只能听到很细碎的话语声。
「我的错莫儿身命苦我我的妻子」
「上迟早会查来,你们说是我干的我西域躲几年」
「这次骚乱有妖怪提到王对西域不轨我好去看看那些人当年和袭击我妻子家乡的较像」
画面开始有了一些不同于黑墨色的东西,高挑的背影边缘几乎融入到周围的环境,而后渐行渐远。
“爹”沙哑的声音慢慢想起,入目是一张慢慢张开的手,他徒劳地抓取着眼前那远离自己的人。
“爹”脸上逐渐有眼泪划过,拼尽全力发出了大喊“爹”
最终,那人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无边的恐惧与阴冷从背后传来。他蜷缩着身体,头深深埋在膝盖里面,好似回归成了那孤独无助的婴孩。
俄然耳畔吹来微风,一个空远凄苦的声音响了起来“朱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