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照 第55章 五味杂陈话人生～连载53～去日儿童皆成材

1999年县上通知女教师年龄够50内退。回到家没有多长时间，一天晌午有两个30多岁的职业女性来到我家。她们一进门，瞅见站在院子中的我，就齐声呼喊:“王老师，我们来看你来了”。我扭回头一看一时怔在那儿，不知这两个女的是谁，也不便问其姓名。她们走到我跟前，我仔细地端详着她们的面孔，似曾相识，但又不能辨认出这是谁。我只能一连选声地说:“快进屋，快进屋”！

主客坐下，她俩见我还是一脸茫然说:“我们早就想看你来啦，我是王仙”。另一个说:“我是李霞”。哦！随着名字的报出，我立即醒悟，原来她俩就是29班的王仙和李霞。我立即欢喜异常，似乎有一种母亲见到久别的儿女，顿觉亲切无比。我站起身，端出水果点心，热情款待她们一一当年我的学生。

20多年了，师生重逢，勾起我们许多美好的回忆。她们说那时学校没宿舍，她们的馍篮就挂在我房里，一日三餐在我房里吃。有时馍生了霉，我拿回家给他们笼一笼。有时她们感冒了发烧，给她们买来感冒药，让其服下，睡在我床上休息。她们说至今想起我那时对她们的关爱都倍感温暖难以忘怀。她们又说从初二至初三，我代她们物理，她们称赞我教课细致，重点突出，自习辅导坚守岗位。所以中考她们的物理成绩都不错。师生今日喜重逢，相谈甚次。

我迫切想知道她们初中毕业后的情况。她俩都说初中毕业后，她们都考取了县城高中。三年苦读，王仙考入山西医科大学。李霞考入长治医学院。王仙在山西医科大学，因学业优秀，五年本科靠奖学金读完。毕业后在山医大附属二院妇科上班，业务能力很强。99年就已是副教授。李霞毕业后在本地一三甲医院工作，是消化科的副主任医师。听完她们各自的细述，真为她们感到骄傲。

我细细端详着她们，似乎要找出她们当年的模样。王仙稍低，李霞稍高，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一个梳着齐耳的短发。有关她俩的记忆忽而清晰，忽而又有点模糊，不管我如何搜肠刮肚，眼前所见再也不是儿时天真烂漫，清纯可人的小姑娘。而是成熟的职业女性。

谈到她们各自的工作，王仙说她有时一天要做几台妇科手术。有时下班了，夜里有危重病人送来，她只得快速穿衣而起，奔赴救治现场。有时地级医院有些高难度手术聘请她，她就晋南晋北三晋大地到处飞。她也搞一些科研项目，经常参加一些学术交流会议。一句话，作为业务骨干她很忙很有成就。

李霞在三甲医院也干得风生水起，她每天除了坐诊，还做胃镜。技术娴熟看得仔细，很少漏诊诶诊，有时连几毫米的微小癌都难逃她的火眼金睛。如有微小癌她便在胃镜下就可以为患者切除。病人痛苦小切除彻底，不易复发，预后良好。

不知不觉两个钟头一过，她们要走，我说无论如何吃了饭再走，20多年了，我们师生难得相聚。李霞说不行王老师，我下午还有预约病人。她们要我保养好身体，有什么事需要她们帮忙请打电话。王仙说如果明年春节她回来，咱们师生再相聚。她们执意要走，我说稍等一下，我把亲戚送的红小豆。给她们每人带了些。不是说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嘛，但此红豆非彼红豆，不管咋总是红豆，寄托着我对我学生的思念与牵挂。她俩接过红豆说:“王老师此物意义深远，我们收下”。

她们连饭都没吃一口颇让我过意不去。她们坐进车里，频频向我挥手道别，我这眼泪不争气地一直流，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我只觉得好似儿女要远行，何日能再重逢！汽车开动了，她们伸出车窗的手，我紧紧握住不愿松开……

汽车拐过了十字路口的弯，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却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直望着那个方向……

一月如钩，上升在晴朗的夜空，我坐在院中想着白天所发生的一切思绪纷飞。我不由地想到她们的师兄，我的另一个学生。

当时我代他语文，有一天正上课，忽然发现他口角抽搐。我赶紧叫他，谁知他全身开始抽搐，牙关紧咬，意识丧失。这时他同村的一个同学说他有羊角疯。我说:“快！快抬到我床上”。我们几个给他不停地捋抽搐的四肢。过了一会儿，他停止了抽搐，恢复了意识。此时他的姐姐来到现场，并把他接回家。

这本是一个老师应做的，可是他的父母一再对我表示感谢。多少年后此学生一碰见我，大老远就喊叫我亲热异常。他在街上摆布摊，总是以低于他人的价格给我扯布。他后来自主创业办起了工厂，经营得火火红红，在我们这一块也祘一个小有名气的民营企业家。每年春节过后，他总要来看望我。绵绵师生情，延续至今。

斗转星移，20多年过去，他们各自凭着天赋与勤奋，成为各自领域里的行家里手。真是满园桃李芬芳惹人醉。此刻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两句诗:“尔等学与业倶成，古稀老师喜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