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初顿时察觉张倩神情有异,尤其在鸽夫人作势落实她用了某种方法,在短时间内,接连杀死九名死者,原本专注力全在江廉岁身上的方语,一听见鸽夫人如此说,双眼震惊难以掩饰,下意识看向她剎那。
张倩眼底同样一闪而过的震惊、不敢置信,从眼神透出一个妳为什么这么说,妳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的讯息,即/时被贺兰初捕捉。
贺兰初眉头微蹙,天生异瞳双眼闪了闪,一见张倩因鸽夫人试图将‘她杀死九名死者’的实锤,砸到她身上,表情不自觉流露一股满满对鸽夫人压根不陌生,两人势必认识的讯息时。
那只苍白无血色的修长手指不动声色伸起,缓缓拉拉身旁的弦旭勍白西服衣角的举动,莫名透出几分淡淡可爱气息。
弦旭勍察觉衣角微动,发现是贺兰初小小拽了拽他衣角,像有什么话想悄悄告诉他,在这种关键时刻,不被别人发现,以免打草惊蛇时。
于是微微转头,眼角余光看向他,并以眼神示意,嗯?
贺兰初双眸微动,随即为避免被其他人,或者目前嫌疑指数飙到最高点的鸽夫人发现。
因此,他立即偷偷往旁移动一小步,直接拉近两人距离,同时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音量说话。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这一小小举动,却使两人之间不自觉流露几分淡淡暧昧氛围,不过所幸鸽夫人依然耽溺在自己自以为的‘高谈阔论’、情绪激动也声情并茂的‘演说’,不断拉拢人心。
尤其正当所有受害者亲朋好友仍陷在失去死者的伤感情绪中,理智线全掉,此刻六神无主,最容易受控牵制,边怂恿蛊惑他们:张倩才是杀害九名死者的真凶,务必要让警方严惩到底,绝不能姑息养奸,否则所有死者死不瞑目的煽动话语中,势必要坐实张倩是真凶,本凶的言论,进行到底。
贺兰初见状,娃娃脸流露冷静,立即将刚刚的重大发现,以清楚、合理分析方式告诉他,“弦旭勍你注意张倩表情,她跟鸽夫人一定认识…至少不应该只是打了个照面的陌生关系。
否则张倩不会那么震惊——鸽夫人持续往她身上泼脏水,煽动众人她才是凶手的言行举止中,表现的如此难以置信。”
弦旭勍一听,顺着他目光看去,果然发现张倩表情随鸽夫人的话,越发铁青难看,未被铐住的另一只手,则像无法接受鸽夫人的话,下意识攥紧,脸上同时出现一闪而过的愤怒。
两人侧脸距离也因此靠近,不过焦点专注力全摆在张倩、鸽夫人之间究竟存有什么样的猫腻上,使得两人没有发现彼此之间的近距离。
弦旭勍一脸正经,眼底浮现思索,随即双眼瞇起,边微微点头,边谨慎低语,“你的怀疑很有可能,鸽夫人一再往她身上泼脏水,如果事情真不是她做的,按张倩个性,她绝对忍不了。
何况鸽夫人是当着让张倩执念至深,无法放手成全祝福,偏执认为方语是她最深爱的人面前,狂泼她脏水,硬要她认下‘她是凶手’的伪事实。”
贺弦两人对话,才刚告一段落,张倩这边再也忍不住爆发,一声癫狂嘶吼尖叫,瞬间打断鸽夫人,也让她频频做出煽动众人的小动作所形成的,无形拉力圈消失。
与此同时,贺兰初弦旭勍也因张倩尖锐,像发了疯一样的刺耳尖叫,而不禁皱眉。
直至尖锐,也令众人大感不适,回荡整个宴会厅的刺耳尖叫,戛然而止。
贺兰初等人就见张倩倏地大笑出声,笑得眼角流出生理泪液,视线焦点始终聚焦方语一人身上,随即神情变得异常冷静,语带轻声说:“学长你终于肯回头看我一眼,我盼了好久,只是没想到竟是这种情况下。”
“学长你知道吗?我可以为了爱你,宁愿失去一切,甚至杀人,只是我无法忍受你,看我的眼神是充满震惊,不谅解,连一秒都没法忍受我的存在。
以及对我憎恨厌恶,也不敢置信——
我竟然是这种为了得到你,不惜可以对那几个跟我毫不相干的人下手,也永远不想再见到我的深深失望表情。”
张倩话音刚落,充满痛苦的泛红眼眶,随略微哽咽语气出现,眼角闪过一丝泪痕的继续说:“学长,我说‘不是我做的,我不是凶手’,你信吗?”
张倩深深看了沉默不语的学长一眼,似乎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打算,略顿几秒后,盛满痛苦心碎,难受至极的那对眼影已经晕开,不再美丽,只剩丑陋难堪的双眼,随视线转向一而再,再而三往她泼脏水。
彷佛就是要狠狠将她变成一名,彻头彻尾的罪人的鸽夫人之际,眼底饱含痛不欲生的感受,骤然化作实质怒火及恨意——
如果恨意是把刀,那么鸽夫人身上早已千疮百孔。
此时张倩眼睛也像啐了毒,直勾勾瞅着鸽夫人,并恶狠狠说道,“我那怕魔怔无法接受学长要跟江廉岁结婚的事实,‘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所以不惜对学长痛下毒手。
从我要杀死他那刻起,我知道我已经一身污浊,我不会辩解,更不会反驳,因为那是事实。”
张倩语气略顿,像要压抑满腔怒火,深吸口气之余,双手不自觉攥得死紧,才能勉强说下去,“鸽夫人,我总算明白,妳之所以肯帮我,就是为了陷害我,让我替真凶背锅。
哼,纵然我再不堪,我没做过的事,也别想叫我认,这种闷亏,我不吞!!!”
贺兰初弦旭勍对视一眼,神情尽是肃穆,彼此眼底同时浮现一道讯息:看来,张倩、鸽夫人之间的确有猫腻。
张倩可能知道一些内情。贺兰初一墨黑,一深紫的双眸眨了下。
嗯,有可能。弦旭勍回以点头表示:认同他的猜测。
………
很快的,贺兰初弦旭勍等人在张倩绝不吞下这种该死闷亏,也眼见鸽夫人不断试图将谋害九名受害者的杀人罪,硬扣到她身上。
由此可见,鸽夫人居心叵测,也心肠歹毒,张倩为了不让陷害她的鸽夫人好过,一股脑儿,立即将她如何能搭上游轮,不请自来到学长婚礼。
包括鸽夫人悄悄和她密谋:各有各的目的,以及两人一拍即合的事,通通抖出。
贺兰初在张倩整个长篇大论过程中,迅速捋出整条重点线,身侧那只削瘦修长的苍白手指无意识动动,眼底陷在思绪中。
张倩基于先前各种煞笔及触法行为,让方语直接和她撕破脸,两人再无学长学妹交情。
同时被他们这对新人列为拒绝往来户,并不在受邀参加婚礼名单中。
但心里打着小九九,警方仍秘密调查中的数十几女性被杀案件、犯罪侧写师给出的凶手特征及性别等等。
包括单慧他们在甲板上发现不对劲,悄悄跟上,意外发现几名服务生与‘她’暗中接触。
甚至将几包黑色粉末交给他们,几名服务生又那么刚好是化装派对,及方江婚礼上,服务宾客的服务生。
也通通曾与九名死者接触过,甚至讲过话、送过酒精饮品,吃食等等给她们。
零零种种迹象,以及张倩回击狂泼她脏水的‘她’等线索,一致指向的那个‘她’,有百分之九十八以上是鸽夫人。
而鸽夫人作为主办人,心里又打着小九九,自然有办法能让张倩上船,同时希望她保密,如果想如愿参加方江婚礼…
张倩为了能进到学长婚礼现场,阻止两人结婚,虽然不知道鸽夫人为什么帮她,帮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过只要能阻止学长跟江廉岁结婚,要她做什么都愿意!
总之,张倩对鸽夫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帮她,她完全不在意,也无所谓,只要能进到学长婚礼现场。
所以两人目的一致,很快达成共识。
只是让张倩万万没想到的,现在竟出了这种麻烦事,有人死了,还不止一人。
鸽夫人非但不帮忙,还狂往她身上泼脏水,想让‘她是凶手’的伪事实,实锤。
张倩自始至终认为她深爱学长,她才是最适合学长的女人,然而她忘了一件事,强扭的瓜不甜。
而且她的爱,根本不是爱,只是疯狂的占有欲发作,最后差点导致这场悲剧发生。
如果,江廉岁没有反应过来即/时推开方语,同时击中江的子弹,也没有幸运的偏离心脏,直接打中要害,那么初步勘验的遗体中,就得多添一具,死亡人数也跟着多一名。
贺兰初无意识动动的苍白手指稍微停顿,从思绪中回神瞬息,眼底闪过冰冷,前有诸多细节线索显示鸽夫人绝对嫌疑重大,后有张倩回击鸽夫人的泼脏水,与鸽夫人不断要将张倩压到底,坐实她是凶手的实锤。
鸽夫人这么着急要让张倩背锅,明明他们调查还没完成,简直颇有欲盖弥彰意味,这是否能说明:鸽夫人才是杀害九名死者的真凶!?
贺兰初念头转瞬即逝,原本有些想不通的事,一下子获得通晓般,提出假设。
表面上,张倩不请自来方江婚礼,实则是鸽夫人找上她,为了进行后续杀人计划,事先调查过她,并知道她跟方江之间闹得非常不愉快,以及所有纠葛等爱恨情仇。
再来就是,鸽夫人让张倩出现在婚礼现场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杀人的‘犯罪事实,她是凶手’的事,赖给她,让她成为替死鬼。
万万没想到,百密必有一疏,算计出现大漏洞,连带的,隐藏在背后的她,也随即暴露在众人面前。
贺兰初思及此,不禁看了身旁的弦旭勍一眼,他想到这些假设问题的答案同时,弦旭勍自然也有想到。
鸽夫人,绝对是这场设计下毒杀人中的幕后真凶!贺兰初弦旭勍彼此眼中,不约而同浮现这句话。
张倩满脸恨意,被铐住的手因歇斯底里不断用力挣扎,伴随发出怒吼,“我看妳才是凶手,妳就是为了让我背锅才帮我,妳这个心肠歹毒的贱女人!!!”
弦旭勍眼见台下所有人因为张倩那几句话,出现不小骚动,有的人依然不信,认为那是她为了摆脱嫌疑的诡辩。
有的人想法似乎被动摇,鸽夫人试图挽回她好不容易说动众人,让大家信了‘张倩就是杀害他们亲朋好友的真凶’,本来占绝对优势的局势架构,因而隐隐出现摇晃,颇有偏向张倩。
同时众人内心出现不信任与质疑,伴随人群中发出不小怀疑鸽夫人心里有鬼,才急着想让张倩背锅的不和谐声音,此起彼伏之际。
弦旭勍为避免事态出现不可控发展,随现场众人质疑,为了给死者讨公道,很是激动纷纷开口,要鸽夫人、张倩两人说清楚讲明白的愤怒批评声浪,一**涌上来时。
立即点头示意,趁所有人视线焦点摆在张倩鸽夫人两人身上,悄悄靠近,并绕至涉嫌下毒杀害九名死者的五名服务生后头,或身旁的全体《非刑调》成员逮人。
趁现在!
顷刻间,单慧、单箩丹、韩净宣,和身为法医助手的秋天及葛大辉,每人刚好对付一名恐涉案服务生。
与此同时,趁他们来不及反应剎那,不是一个过肩摔,踢膝窝让对方反射性的跪摔在地,就是使出擒拿术捉拿,或者利用本身清楚人体构造及穴位分布的知识,朝他们身上某处一掐,直接卸了对方一条胳膊,一下子让对方战斗力全无,轻松制服五名涉案人。
同一时间,《非刑调》成员突然大动作逮人的动静,立即引起大骚动,在台上仍试图扭转劣势,一再表明自己无辜,各位别信了张倩鬼话——
她跟大家,跟所有受害者亲朋好友始终站在同一边,持续为自己辩解反驳张倩,边双手握紧抵在胸前,一副根本被冤枉、泼脏水,神情转为柔弱,好似感觉自己百口莫辩,骤然孤立无援。
同时那对美目隐隐示弱,期许又略带哀求目光,直盯着台下众人,迫切希望有人即刻跳出来帮她讲话,与她站一线的鸽夫人,那张绝美,带着央求目光的容颜却在《非刑调》成员猛地出手制服那几名服务生剎那,隐约可见的出现一僵,伴随难以掩饰的下意识反应,瞳孔骤缩,一闪而过。
鸽夫人好似意识到自己脸部表情管理失败的立即低下头,双肩不由自主跟着颤抖,彷佛受了天大委屈,终于忍不住啜泣。
贺兰初见状,双眼眨了下,并微微瞇起,眼底尽是冷淡,以判断鸽夫人整个人释出的‘委屈’讯息,究竟是不是装的?!
因为他根本不信鸽夫人,于是唇瓣轻启,透着一丝奶萌感的冷静低沉嗓音传来,“妳觉得委屈之前,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那几包黑色粉末是什么?”
鸽夫人原本双肩颤抖,却因贺兰初这句话,一瞬顿住,随即又继续发抖,连头也不抬一下,彷佛好不委屈。
弦旭勍那张深邃英挺俊脸不自觉泛起一抹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双眼也写满冰冷,直至笑意弧度在嘴角边缘消失瞬间,那股浑身上下不自觉释出好亲近、好相处的错觉,一下子骤消,一股令人不寒而栗,足以从脚底板凉至头皮发麻的压迫气场,油然而生。
弦旭勍眉毛微挑,语带冷冽道,“不回答?没关系,从他们身上搜出了什么?”
当台下的双单姐弟、韩净宣与秋天、葛大辉接连告诉弦旭勍,他们依序从几个服务生身上搜出,某种样式的残留包装,及包装内,含有黑色残留粉末的恭敬报告声响,传进鸽夫人耳里之际。
贺兰初弦旭勍就见鸽夫人本来像受了极大委屈,因啜泣,控制不了而微微抖动的双肩,瞬间停止颤抖。
低垂的头,也在肩膀停止颤动瞬息,缓缓抬起,瞬间露出她那张——在场所有人一致认为她必定双眼噙泪,也满腹委屈,挂满泪水的绝色、动人容颜,映入眼帘时,大为震惊。
只因那张白皙绝美脸蛋不仅丝毫连一滴泪水痕迹都无,涂有正红唇色的红唇勾勒一丝唇红齿白的讥笑。
那双‘着急想向大家解释’,不自觉握住的白皙纤纤,十指涂抹蔻丹红的手指很快放下。
同时微微缩起的背脊与双肩,随着鸽夫人后背流露自负的打直,使得那身衬托身材比例秾纤合度的黑色套装,终于可以展露原有的自信魅力。
鸽夫人双手环胸,白皙削瘦下巴微扬,那对黑白分明充满不屑的双眼,环视众人一圈后,目光转回贺兰初弦旭勍身上,眉头一挑,张扬冷笑,“呵,两位警官,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