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可心丹凤眼半眯,视线在正挡门缝的安保身上来回扫:这人,怎么有点面熟?
旁边,一个同样打算离场的香槟色高定礼服女士,也皱眉向安保投去视线,语气不善:“怎么,你们这是要把我们关在会场?”
同一时间,她身旁的银色燕尾服男士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哪家少爷这么大派头?是不怕我让你们吃官司?”
能参加朱氏集团举办晚宴的人,大半非富即贵。
比如面前两位,如果唐可心没有记错的话,是国内最大地产大亨的小儿子和他的未婚妻。
但显然,分立侧门的三位安保人员并没有因为对方身份显贵而怯场,硬邦邦的冰块脸没有一丝裂痕。
只有中间那位稍有反应,但也只是拿着机械语调,道:“两位如有意见,请找我们少爷,岑大少爷,或者找马助理都可以。”
“什么马助理、岑少爷......”燕尾服男士声调尖利不屑,但话只说到一半,迅速卡住。
他与银色礼服女士对视一眼,又猛地转头,双眼瞪大如铜铃:“你是说,岑氏大少爷,岑时?”
门缝前,两米高的安保人员像军人一样立得笔直,目视前方,声音低沉浑厚,简短有力:“是。”
燕尾服男士和礼服女士像是被驴吐了一脸,脖颈都在一瞬间同时往后仰了仰,随即,迅速扭头,视线转去宴会厅正门方向。
这会儿,原本宴会厅里稀稀拉拉的人已经聚拢,形成半月碗状,捧着中央笔挺西服的几人。
正中间那一位,最为夺目。
男人一身裁量得体的纯黑色手工缝制商务款式西装,将黄金身材比例展现无遗,宽肩劲腰,修长的腿,有力稳健,举手投足间伴有淡淡的儒雅。
他唇角挂着淡笑,一双桃花眼清冷却不冷漠,抬眸的时候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勾人。
只是那份勾人底下,还藏着一抹亮,类似隐在暗处的狗仔队的闪光灯,极不可察地迅速地四处环视,像在寻找蹲守的目标。
“很感谢岑少亲自来支持我们的出品人晚宴。”
在看见岑时进入会场的同时,朱琳有一瞬间的惊讶。
但久经商场如她,此时已经起一杯酒,款步到岑时面前,拖着点缀红玫瑰的纯黑色绸质曳地礼服,款款而动,尽显优雅贵气。
方才,朱琳是全场唯一最亮眼的星,现在她站在月亮旁边,不仅没有暗淡,反而更加耀眼。
张扬殷红的唇色,自信明媚的笑意,让企图靠近岑时的女人纷纷止步。
岑时环视的视线缓缓落在朱琳脸上,唇角还是优雅矜贵的浅笑,客气而礼貌。
他斜插在裤兜的手抽出来,一旁服务生当即机灵上前,捧上一杯红酒。
竹节一般的指节微曲,接过红酒杯,透明酒杯吊脚,和一只暗红色蔷薇模型戒指相接,形成鲜明对比。
男士配蔷薇,落在岑时这里,竟不显怪异,反而有种诱人的美感。
“阿朔临时有事,我替他来了。”岑时扬扬酒杯,轻抿一口,声音低磁,“希望你别介意。”
他额角一簇胶起的黑发垂落,尾巴随意勾住眉尾,似乎来得确实着急,连头发也有些凌乱,但脸上却只有从容。
“岑少说笑了。”朱琳又走近一步,手自然挽上岑时端酒屈起的臂弯,“阿朔来不来,我们都念着他,倒是你……”
她笑看众人,再转头看岑时侧脸,眸光流波,“岑大少爷能露面,那可是我们出品人的狂欢。”
岑时虽然是岑氏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从来只有名声在外,不见其人。
更不要说出现在大染缸一样的娱乐圈。
他能来出品人晚宴,无疑释放出一种信号——或许岑氏真的也想在娱乐圈分一杯羹,打造一个娱乐盛世?
猜想纷纷,直接行动的人更多。
朱琳话音落下后,便有人提步,凑到岑时面前,意欲结交。
但岑时却像没看见一样,一直歪头看向朱琳的方向,本身亮闪闪的桃花眼半眯,像是在认真听她说话。
没一会儿,他忽而歪头在朱琳耳边低语了什么,随即,挽着她的手臂,绕开围观群众,有说有笑拐到宴会厅东侧贵宾位。
而两人身后的助理则将围观群众驱散。
看客们凑不上热闹,自然慢慢散开,宴会厅又恢复先前的秩序。
“没事吧?”苏学海也收回视线,侧转身回头问。
唐可心在察觉是岑时入场的一瞬间,就悄无声息挪步到苏学海身后。
苏学海有模特身高,这几年又壮士了几十斤,足够将唐可心的身板彻底挡住。
隔开一些不必要的视线。
“没事。”唐可心闻言应答,发觉苏学海转身时,也跟着警惕地挪动一步,依旧站在他铸成的和东侧相隔的人墙后。
待站定,又察觉头顶视线沉沉,她迅速收回专注东侧的视线,抬头,恰好撞见苏学海眼底的幽深。
“抱歉,我不知道他会来。”苏学海已经转正身,脸上的歉意明显。
唐可心微怔,随即轻笑,抬手用力拍了下苏学海的小臂,“这有什么的?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知道他的行踪?”
说完,唐可心撇撇嘴,一边左右张望,不忘嘀咕,“不过,我不想在这里跟他照面。”
那个人前道貌岸然的男人,最好不要发现她在这儿。
也不能让苏学海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
“我先去趟洗手间吧。”唐可心视线定在宴会厅内的洗手间指牌上,朝苏学海道:“一会儿,他走了,或者出口解封了,你发消息给我。”
说完,唐可心提步就要往洗手间方向去。
苏学海一愣,立即攥住她的手腕,“我陪你。”
“天,是洗手间,分男女的。”唐可心惊讶地笑笑,随即推开他的手,挑挑眉,“我自己去就好,你刚好可以在会场再周旋一会儿,别浪费了这次机会。”
语罢,唐可心真的提起裙摆,快速往前,不给苏学海再反驳的机会。
只是,她虽走得飞快,东侧那道凌厉的视线,还是捕捉到她的身影……
这会儿,还没到宴会尾声,洗手间里面空空荡荡。
更何况,藏头不见尾的岑氏大少爷莅临,个个挤破了头围观,洗手间里更没什么回避宴会的人。
得了喘息的唐可心在洗手间里来回踱步,默默等待苏学海的微信消息。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等实在走累了,她又走进其中一个隔间,坐在马桶盖上,支着下巴,暗暗吐槽——
岑时不是不参加这种宴会吗?
好端端的,他来干什么?
来也就算了,有什么好聊的,这么久都不走?
还是说在跟朱琳谈事儿?
……
唐可心心绪翻飞,一整晚的好心情几乎全部扫空,飞入耳鬓的眉尾完全耷拉下来,苦巴巴地盯着隔间的朱红色木门板看。
不知过了多久,苏学海的消息没有来,但洗手间外的应急门却忽然被打开。
随后,是响亮的皮鞋声——“吧嗒吧嗒”。
男士皮鞋?
唐可心脑海里的警铃炸响。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门外动静。
一步,两步,三步……
男士皮鞋已经踏过唐可心所在的隔间一步。
她缓缓松出一口气。
然下一瞬,门外却响起一道低磁的声音,“要我进去请你?”
唐可心凤眼睁圆,浑身像被冰水浇灌,一下忘记回应。
门外的声音又响起:“一……”
这一次,唐可心不敢耽搁,当即起身开门。
只门把手被拉开的一瞬,一只竹节般修长的手探入,只稍一用力,就把她拉拽到门外,抵在墙上:“唐可心,你今天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