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连康斯坦丁也转动着绿色的眼珠,好奇地期待他的回答。“我很开心。”他最后只能努力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假装自己确实是快乐的样子,他看向塞巴斯蒂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你回来陪我们,我很高兴。”
“我也很开心。”塞巴斯蒂安静静道,康斯坦丁立刻眉开眼笑,从父亲怀中跳下来亲了顾煊一口,撒着娇要他喂自己。
气氛似乎恢复如常,甚至更加和睦,但顾煊只觉这一切不过是塞巴斯蒂安的伪装。晚餐吃完之后,保姆过来带康斯坦丁回房间,康斯坦丁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父母,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紫宫,几乎在康斯坦丁身影彻底消失的同一刻,塞巴斯蒂安的笑容也消失了:“你对孩子说了什么?”他轻声问。
顾煊没有说话,别过头不看他,塞巴斯蒂安的语气狠了些:“说话。”
周围的人默契地退下,顾煊看着日益西沉的太阳,开始担心塞巴斯蒂安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疯。“我没有对他说什么。”他低下头,开始盘算着快点离开这里,“我没必要骗你。”
“那看来是康斯坦丁自己发现的,他快四岁了,是应该注意一下他的感受。”塞巴斯蒂安若有所思,旋即顾煊感到桎梏微微放松,但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完全放开他,“以后我在的时候,你尽量在康斯坦丁面前表现得开心些,小孩子很敏感,他会察觉父母的关系......”
“我们本来就不相爱,如何指望孩子认为我们是对恩爱夫妻?”顾煊漠然道,“康斯坦丁不是傻子。”
“不要惹我生气。”塞巴斯蒂安皱起眉头,他看上去倒像是在隐忍着什么,顾煊厌倦极了他这副样子,起身想要离开。
“站住。”塞巴斯蒂安叫住他,他没有理睬,心里只盘算着赶紧逃走,塞巴斯蒂安猛得掀翻了桌子,追上来将他按在地上。
“你该庆幸这里没有宫内厅的人,不然他们一定会把你关进修道院。”他的鼻息在顾煊耳畔吞吐,顾煊努力挣扎,手腕被锢出几道深刻的指印,“你知道宫内厅向我抱怨过你多少次吗?如果不是我拦着他们怎么会继续容忍你?我从来不向你抱怨我的压力,可你以为压力真的不存在吗?”
“那离婚啊!你放过我啊!”顾煊吼道,他觉得很委屈,这被禁锢着的人生和无法自主的命运都是塞巴斯蒂安施加给他的,他凭什么要去承受这一切啊,“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跟你结婚的?是你威胁我啊,是你强迫我啊,你今天要承担的压力不是你活该吗!康斯坦丁,康斯坦丁......”他语气一窒,一瞬间他的憎恨甚至波及到了孩子身上,“你是不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相爱又忠贞......你别做梦了!他,他和你一样也不会有恩爱的父母,他长大了也会跟你一样是个疯子!”
塞巴斯蒂安脑海一片空白,多年来最隐秘的伤口就这样被他心爱的人直剌剌提起,当他再反应过来时,顾煊脸上已经有了一个重重的巴掌印。
他打了他。
塞巴斯蒂安下手时没有轻重,顾煊只觉自己神智都为这个耳光扇得麻木了,脑子嗡嗡响个不停。他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想往海边跑,塞巴斯蒂安拦住他,他整个人都为他的气息笼罩:“你去哪里?”
“只要不在你身边哪里都好!”顾煊嘶吼道,他觉得他快要疯了,甚至在想疯了会不会是件好事,“我想回家啊------”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回不了头。”塞巴斯蒂安反而平静了下来,他重新把顾煊按在椅子上,替他梳理着凌乱的头发,看到他脸颊上的印记时他目光微微一滞,却仍继续道,“你到什么时候才会明白,你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人生了,反抗只会让你过得更糟,宫内厅的手段,我的手段,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绝望和疯狂吗?”
“瓦兰吉保卫处会训练一种间谍,‘白鹰’和‘红雀’,你应该知道这两个代号是什么意思。”他轻声开口,那声音让顾煊毛骨悚然,“你总是心存侥幸,以为我不够狠心......可我是个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