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扶昼抬起手来,想看看这是不是幻觉,“萧、无、浊?”他一字一句念道。
“我在。”萧无浊抓住他的手紧握着,眼红发乱,满脸的心疼。
楼扶昼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有气无力道:“你救了我,真好。”
“什么?”萧无浊对他的话有点懵。在楼扶昼醒过来的不久前,梦还链突然从他的身体里飞了出来,萧无浊趁机将它制服,他就此猜测楼扶昼应该很快就能能醒过来。
于是他在床边寸步不离,凝视着楼扶昼出了神,直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是自己救了他吗,萧无浊不这么觉得,应该是他救了自己才对。
楼扶昼摇摇头,蜷起身子道:“想歇一会。”
在楼扶昼昏迷加歇息这期间,意重峰上的灵力不断被卷入他的体内,峰上原本生长的灵草灵物都憔悴了不少,弟子们的修炼也受挫,纷纷向峰主反应举报该恶劣事件。
殷为鹿一路追着痕迹来到自家弟子殿内,被这如浩瀚海洋般的灵力惊了一下,我嘞个乖乖,莫不是把整个意重峰的灵力都吸完了吧,不能还有其他峰的吧……
“萧无浊出来!”殷为鹿大喊一喉咙。
下一秒萧无浊就面色无奈地出来,“师尊可否小点声?”
殷为鹿不明所以,但还是小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全峰的灵力都跑到这来了。”
萧无浊很是头疼,他也没想到事态竟如此严重,楼扶昼现在需要灵力滋养身子,但是总不能损害其他弟子的利益,于是他将实情道了出来。
“我送你们去浮花浪蕊,那里只有为师一名至交好友在,灵力也充沛,他正好不需要灵力。”殷为鹿很快想出一个解决方法。
萧无浊满脸喜色:“多谢师尊。”
浮花浪蕊一听可能是有花或者有水的世外桃源,实则不然,它是一座雪山,一座静谧、孤独、永恒的雪山。
漫天的雪色中立着一座房屋,橙色的小屋,像地上的太阳,那是除了天蓝色以外唯一的颜色。
殷为鹿也不敲门,直接说道:“南荣你在吗?不在我也进来了。”
里头还真有一位男子,不仅身着白衣,白发及腰,手中怀抱一卷书,就跟从雪地里长出的人儿。
屋里燃着炉火,隔绝了外面寒气,人打理的干净,小屋却稍显杂乱,书画在地上堆积,还有些木头雕刻的玩意随地乱放,就他站的那块地是空的。
“作甚?”他似乎对此事见怪不怪,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就坐了下来。
殷为鹿笑哈哈道:“南荣,我徒弟遇到了点麻烦,想在你这住段时日。”
南荣看向他身后,“你徒弟长这么快,又多收了一个?”
殷为鹿:“不是,那是我徒弟的徒弟。”
南荣:“哦,旁边有间小屋,住那吧。”
“多谢前辈。”萧无浊道完谢后,就带着昏睡的楼扶昼过去。
殷为鹿拿出两壶酒,“你最爱的蒲春酒,就当是谢礼咯,你也是他们的长辈,就替我照顾照顾他们。”
南荣毫不客气地收下,“下次再带些来。”
殷为鹿一口答应:“没问题,那我就走了,免得打扰你。”
他走之前没去见萧无浊,殷为鹿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自己的徒弟吗,那崽子肯定不想旁人去打扰他两,因此只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意重峰还有些事等着他这个峰主处理呢。
不久,南荣感觉到整座雪山的灵力都往一处涌去,都争先恐后深怕慢了一步,看来这一笔得记账上了。只能说幸好这山上没多少灵物,不然它们都要搬家不可。
楼扶昼刚刚的身子还是烫的,整个人像是浸在水中一样,汗流不止,连席子上都沾湿了不少,现在身子变冷了,比雪山里的寒风还刺人,萧无浊很是心疼,不停地给他擦汗,又将他抱到怀里。
“没事的,我在。”在他的一遍遍呢喃细语下,楼扶昼还有些抖擞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嘴巴还哼唧几声。
南荣就是这时推门进来的,看到两人亲近的模样怔了一下 ,他忘记这间屋子有人在住,习惯直接推门而入。
“抱歉,打扰了。”他说完就要离开。
但萧无浊却叫住了他, “稍等前辈,可否帮晚辈平息晚辈徒弟的灵力?”
萧无浊不敢用自己的灵力去调和楼扶昼体内混乱的灵力,他看不出南荣的修为,不是普通人就是大能,但他更倾向于后者,便斗胆请南荣帮忙。
“嗯。”小辈嘛,多多照顾一下好了。
南荣慢慢将灵力探入楼扶昼的身子里,然后咦了一声,“他在排斥我,他有道侣。”
萧无浊漏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是的。”
南荣将手抽回来,“找他道侣来比我好。”
萧无浊面露难色:“这,晚辈不知道他的道侣是谁?”
南荣有些困惑:“你不是他道侣吗?”
萧无浊更是窘迫:“不是。”
南荣诧异地看他一眼,不是道侣还这么亲密地抱着人家,就算为人师这也有些不合规矩呢。
这么想着就被萧无浊打断思绪,“但是之前他并不排斥晚辈的灵力。”
“嗯,嗯?那你就是他的道侣。”南荣下定义道。
“可是……晚辈没有这个印象。”萧无浊没把话说满,心底还存着一丝希望。
南荣有些不解,难道殷为鹿不务正业,整日偷懒打闲,连弟子也不好好教,不然为什么他的弟子连这常识也不知道。
南荣道:“除了道侣,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关系可以让他不排斥你。”
萧无浊当然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他太慌了,太嫉妒了,况且他根本没有和楼扶昼结为道侣的记忆,所以压根没往这方面去想。
现在听南荣这么一说,萧无浊不免生出些希冀来,楼扶昼不排斥他,说不定他真的就是楼扶昼的道侣呢。
南荣道:“你试试。”
萧无浊心里虽没底,但还是照做了,他缓慢地将自己的灵力送入萧无浊的体内,果然还是没有任何阻碍,他将楼扶昼体内混乱、暴走的灵力有序的集合起来。
南荣看见此景,确定应该不会出事,便默默地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想躺着那人真没有眼光,找了这么一个不上心的道侣,连自己的什么时候结的道侣都能忘记。
萧无浊用了一天一夜才疏导完楼扶昼体内的灵力,还顺便红着脸给他洗了身子。萧无浊看着他安静祥和的睡脸,忍不住拨他的头发。
萧无浊禁不住胡思乱想,自己说不定真是他的道侣呢,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结的道侣,但万一又不是呢?那怎么办才好,叫他与那位不知名的道侣决裂?
看着看着萧无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可以去灵台里面看自己有没有道侣印记,万一真有呢,为了楼扶昼,为了自己的幸福,他就要赌这万分之一的概率。
萧无浊探索自己的灵台,他非常的忐忑,却又望眼欲穿,他多希望能在这里头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他欣喜若狂睁开眼,有了!真的有!激动得嘴唇、手都在颤抖,萧无浊用手蹭楼扶昼的脸。他阴暗地想,就算你要与我解除道侣,我是千般不肯万般不愿的。
楼扶昼是在一个宁静的下午睁开眼的,起身的时候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鞋子、衣服、发带都已经有人给他摆好了。
楼扶昼整理好自己就去找萧无浊,虽然是陌生的环境,但他一点都不怕,反正身边肯定会有萧无浊在。
柔和的橙光打在雪山,阳光压在白雪上,像是山水画般的场景,楼扶昼倚着日光走,“萧无浊,你在哪?”
转过一个拐角,楼扶昼就看见萧无浊正在厨房里煲着热汤,他出声喊道:“萧无浊,你在干嘛。”
萧无浊惊喜地回过头向他奔来,“你醒了?我在给你煮东西吃。”
楼扶昼一下将身体倒在他身上,“我不想吃,我想你抱我。”
萧无浊受宠若惊,虽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这么粘人,但还是第一时间就抱住他,“怎么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楼扶昼满足地答道:“没有,就是想抱着你。”
萧无浊余光看见南荣,虽不觉得被人看到有什么,但他还是顾及楼扶昼的感受,道:“那我们回去抱?”
楼扶昼道:“好。”
“萧无浊。”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仿佛这个名字对他有多大的吸引力一样,怎么样都不厌。
萧无浊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平日最守礼的徒弟居然不喊他师尊了,他笑道:“没大没小,可还记得我是你的谁?”
楼扶昼如实回答:“记得,你是我的师尊,还有道侣。”
萧无浊心快跳了几下,从楼扶昼的嘴里听到这件事,是不是就代表了他承认这件事,承认自己是他的道侣。
不过,他怎么知道这件事?难道是他趁自己不注意偷偷结了道侣?那可太好了。
不对不对,萧无浊懊恼起来,不能被他这么轻易的追到手,说不准哪天倦了就把自己抛弃了,往后一定要矜持一些,不能被他看穿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