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修复中 第21章 拼凑的断梦：缘聚

克里斯汀公爵府的训练场中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们多是昨天参加过大皇子成人礼的贵族，此次前来毫无疑问是来参观决斗的。

看台上有一群不明所以的人围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这两位是因为什么才决斗的？”

“不清楚，听说是他们的学生有矛盾又不肯道歉才造成的这种局面。”

“那是谁先提出的决斗啊？”又有人问。

“嗯……红头发、个子矮的那位吧？听人说他是阿卡利斯家的，没人认识。不过站在他对面的人我知道，塞恩，他可是有名的家庭教师，应该不会随便做出决斗这样不明智的决定。”

“可我听说向陛下呈递决斗申请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位塞恩先生啊……”

年迈的长者坐在前排，身旁还跟着一个金发的少年。长者睿智而探究的目光长久停留在林雨言身上，试图要用肉眼看穿他的内心。而一旁的少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书，注意力全然不在决斗的主人公上。

“真是年少有为啊——你说对吗，库里多姆？”诺弗莱特仿佛开玩笑般问了一句。

少年微微皱眉，他推了推眼镜框，并不打算接过诺弗莱特的话茬：“奥莱德前几天就邀请了我们来做客，这场决斗是突发情况，我们不是宾客，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所以请不要在这里发表无关紧要的言论，主教大人。”

“噢，抱歉。”为了缓解尴尬，他笑了笑，“那你有见到克里斯汀公子吗？”

库里多姆没有回答。四下张望时，他的目光短暂地扫过林雨言，只这一瞬间，他就从林雨言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它与他的连接很脆弱，不过两秒就中断了。库里多姆怔了怔，再次看向了林雨言——这次两人之间的连接仿佛成为了清晰可见的绳索，将绳索尽头的他们牢牢绑在一起。

……是母亲提到过的其他碎片吗？带着惊讶又好奇的心理，库里多姆开始对这场决斗有了期待，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一起：我需要找机会再确认一遍。

诺弗莱特一眼发现了库里多姆的反常举动，但没多久他就大抵猜到了原因，反而没有太大反应，若无其事地拍了拍白袍上打皱的绸带。

嗯？林雨言似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向身后的观众席——那里早已呜呜泱泱站满了人。然而他并没有从人群里发现什么，异样的感觉在转身的时候就已消失，找不到来时的位置。

应该是错觉吧……这么想着，他又开始专心准备着比试。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黑发金眼的少年终于赶到了观众席。在向诺弗莱特行礼后，他悄悄拉起库里多姆的手：“在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无聊。”他轻轻摇头，“对了，这两位是什么情况？”

奥莱德斜靠在背后的台阶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个……你们当时走的早、消息又被封锁，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单来说，我堂弟卡迪闯了祸，对方的老师要求塞恩老师道歉或决斗，塞恩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在宴会厅里向对方发起了决斗申请，于是……”

他皱着眉叹了口气：“现在就闹成这样了……抱歉，本来想带你来家里玩的，却碰上这种事。”

“我没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库里多姆拍拍他的手背，反手和他十指交握，后者像是触电般迅速收回手，坐得十分端正，可耳朵上却烫红一片。见奥莱德居然是这般反应，库里多姆忍不住笑出声。

这和之前那个花言巧语的浪漫少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等奥莱德冷静下来后，他又问：“那你认识他吗？”说着，他伸手指了指林雨言。

“你对他感兴趣吗？嗯……”奥莱德仔细辨认了下台下的人，“只知道他是利多莱特的老师——刚才过来时我看见他学生了——姓林，叫什么倒是不知道。”

“姓林？”库里多姆低头沉思，“卡莱特可没有这样的姓……”

莫非他真的是——

偌大的场地上，林雨言和塞恩站在对立面，二人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识时务。”塞恩冷笑道，“该说你太莽撞还是太无知呢？”

“这两个词可都不对，我觉得你应该换个词来形容我。”林雨言活动了下手腕，垂着眼不去瞧他，“我想想……无畏无惧怎样？”

“呵。”塞恩眼神冷冽，“像你这样的孩子，确是无知无畏。”

“过奖了，塞恩老师。”林雨言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比起您这样的正人君子，我确有许多需要学习的不足之处。”

塞恩脸上的黑气浓得快要凝成实体，垂在一旁的手上青筋直跳。这时决斗的见证人宣布双方决斗准备开始。

热闹的看台逐渐安静了下来。两人背对背转过身，一步步走远。在见证人口令下达的那一刻，两人几乎同时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发起了进攻。“轰——”爆炸过后，场中烟尘四溢，但他们的攻击并没有因为视野受限而停止。林雨言靠着比常人敏锐的感知向前方盲投了一颗火球，火球在空中运动了不到两秒便被尘土中飞出的冰刃切成了两半，他快速闪向一旁躲开借着爆炸掩护的剩余飞刃。然而在林雨言双脚落地时，他的脚下凭空出现了一个蓝色法阵，法阵中央的那卡在林雨言接触它时便尽数朝着他打过去。

霎时间，决斗场被耀眼的白光笼罩，让人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光芒缓缓散去，在塞恩认为胜负已定时，林雨言却毫发无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用得很熟练嘛。”他笑着挑弄了下手中的火绳，“可惜你还没完全掌握这一招。”

人群看见这一幕顿时沸腾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为什么他吃了那一击却没有受伤，连库里多姆他们也是满脸惊奇。

塞恩瞪大眼睛看着林雨言，脸上满是愤怒和不解：“不可能，你怎么——”

“啪！”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狠狠抽了他一下，塞恩闷哼一声，随后颤抖着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

“别分心啊，塞恩老师。”林雨言慢条斯理地扯着手里的荆棘枝——刚才那一下他可是往狠了打的，最起码得让他受个不轻的内伤。

“咳咳……算你狠。”塞恩咬咬牙，脸上怒气尽显。挥手之间，又有一整面墙的冰刺飞向林雨言，林雨言丝毫没有慌乱，抬手轻念咒语，很快就有比冰刺还要多的炎针从面前射出。坚冰与柔火相撞，反而火焰更胜一筹，击碎冰刺的同时还趁机刺进对方的体内，火焰刺激到了身上的伤口，钻心剜骨般的疼痛蔓延至全身，疼得塞恩一时跪倒在地站不起来。他咬紧牙关，强支着手臂召唤法阵，冰冷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霜雪从中席卷而来，誓要将这里冰封起来。

林雨言脚下凝聚火焰，步伐轻盈地在场地内跳转游走，期间还时不时地往塞恩身上再多扎两根刺；塞恩虽然恼怒，但就是打不中眼前步伐诡异的人，只能阻拦他接近法阵。

冰刃被寒风裹挟着吹到脸上，林雨言集中精神躲避它们，但还是躲闪不及被划破了脸颊，冒出一颗颗血珠，但他没有为此停下脚步。离法阵一步之遥时，林雨言身后突然冒出好几条赤色的荆棘枝条，齐刷刷地刺向法阵中央。“咔嚓——”法阵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它逐渐破碎，化成点点微光。

后退躲避法阵爆炸余波的同时，林雨言嘴上依旧不饶人：“看来鼎鼎有名的塞恩老师的法阵也不怎么厉害啊——”

被言语刺激到的塞恩恼羞成怒，重新召唤出一个法阵对着林雨言所在的区域就是一顿狂轰滥炸。

“这……”库里多姆眉头皱起，不可置信地呢喃道，“塞恩老师居然拿他没办法……”

就连奥莱德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仔细观摩着两人的一招一式，试图从中看出什么原由。一样被眼前场景看呆的还有利多莱特，他原本还在担心自己老师会不会输，现在他算彻底放心了，甚至还多了些愉悦，握紧衣料的手指也被他松开。不知不觉间，利多莱特又想起了林雨言对他的承诺——我不做没把握的事。

他选择相信老师。

相比于这几个小孩，诺弗莱特的表情就平静许多，略显欣慰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必输无疑。”留下这句话后，他便离开了观众席。

又是几个回合下来，塞恩虽然一直在用全力对付林雨言，但林雨言对付他甩来的攻击往往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招式：抛去一根锥刺，或者挥舞下手里的火绳，对比之下显得他应付这些十分轻松。

殊不知，这些外人眼里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反击里面包含着远出视觉效果上的那卡——这是他交给利多莱特的技巧，隐藏实力，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就叫做藏锋伪拙。”

实际上对方每一次的攻势，林雨言都在认真应对，只是碍于障眼法无法被观测到，误以为一方过强或另一方过弱。

眼睑双方一直僵持不下，塞恩直接调用了自己全部的那卡在场地中布下了巨型法阵，一瞬间猩红的光芒冲天而起，其带来的威压压得观众席上的人险些喘不过气来。林雨言双眼微眯，脚下费力一踩借力跳到半空观察情况。地上的法阵从中央裂开一道不小的黑色口子，一双巨大的黑红色羽翼先一步从地缝里挤出，而后不断撕扯着狭隘的裂隙，直到自己整个身体都能够通过它。

巨鸟挥动翅膀飞向空中，和它相比林雨言快成了不起眼的虫子。在看清巨鸟的样貌后，有人压下惊恐高声喊道：“是幻形术！”

幻形术，能将那卡幻化成各式实体的法术，当今的顶尖法术之一。使用者那卡投入越多，它所幻化的实体就越强大。

塞恩操纵巨鸟向林雨言吐出一团冰焰，后者抬手撑起一面屏障挡在身前，冰焰与屏障相撞爆发出巨响，余波散去，巨鸟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林雨言俯冲过来，林雨言迅速用火矢反击，迫使巨鸟的攻击变向，而后不断出招攻打它以减缓它的攻势。地上的塞恩见状，不顾透支的那卡招出冰棱向林雨言打去，林雨言发现偷袭后继续用火矢和他对轰。

是个不错的对手。林雨言心中暗想。的确，为了压制巨鸟他用了足足一半的实力。现在若要想彻底解决塞恩，他就要全力以赴。

那我也该拿出对强者的尊重了。林雨言手中火焰的颜色在缓缓发生变化，直至变为白金色。随之一同改变的还有他的头发，有一部分蜕变成了金色。

熟悉的气息再次将库里多姆与林雨言连接起来，这次它更强烈，连库里多姆体内的神力都出现了兴奋的躁动——它感应到了其他神力的波动。库里多姆捂紧心口，眼中的欣喜再也按耐不住。他现在十分确定，林雨言就是月之子。

“怎么了，不舒服吗？”见库里多姆按着心口，奥莱德担忧地问。可在对上他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后，他又将担心换成了不解：“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库里多姆兴奋地抓着奥莱德的胳膊：“记得我给你讲过的事吗？月之子的灵魂有很多片，我只是其中之一……”

闻言，奥莱德立马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这里有其他的，月之子？”

“嗯。”他抬头看向林雨言，“他是母亲口中，落入异国的‘哥哥’。”

场中的对决逐渐进入尾声。在巨鸟喷出的那卡接触到林雨言前，他手里的白金火焰就如一柄长枪般轻易刺穿了它，之后更是势不可挡地贯穿了巨鸟的头颅。

他的火焰，为什么……塞恩惊地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缓神，意识到自己的招数快被破解时已经晚了。林雨言握紧手里的长剑狠狠地刺向巨鸟的心脏处，巨鸟拼命扭动身体挣扎但没有作用，林雨言往剑内注入更多的那卡，一点点用剑刃划开它的整个腹部。无数血雾从伤口涌出，巨鸟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随后摔向法阵消失了。

“咳！——”塞恩跪在地上，阵法破碎的反噬严重损伤了他的五脏六腑。等到他再抬头时，林雨言已经走到了面前。

“你输了。”林雨言冷冰冰地看着他，收回法术后，他的发色又恢复了正常。

塞恩不甘地咬咬牙，但最终他还是接受了现实，紧闭着眼等待审判：“我认输。”

短暂的沉默后，现场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塞恩居然输了？！”

“那可是克姆莱特有名的强者，居然输给了一个小孩？”

“那孩子也太强了些吧……他真的是普通人吗？”

无视掉周围人的闲话，利多莱特起身离开座位，向着林雨言的位置赶去。

作为决斗的赌注，塞恩赌上了自己的名誉与财富，现在这些应全部交给林雨言，但他拒绝了。“你心里明白，我只想要你一个道歉。”林雨言摆摆手，“我对你的钱和名声不感兴趣。”

“卡迪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你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记得兑现你当众道歉的承诺，再见。”说完，林雨言准备去找利多莱特一起离开这里。但在经过入口时，库里多姆迎面而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同跟在身后的还有奥莱德。

看了看面前人的长相后，林雨言肯定自己不认识他，便打算让他让路。没想到这时，之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紧紧地将他和面前人连在一起。林雨言愣了愣神，再次抬眼看着库里多姆干净明亮的眸子。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库里多姆·里比斯，神殿现任神子，也是和你同源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