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回门日,情况和云舒想的一样,这天她不能回平川。昨夜,楚北奕和她说,因为她送亲那次行刺她的刺客太多了,所以为了她安全着想,三日回门改为三年回门,而且楚北奕也给父亲写书信说明了情况。
云舒立在王府门外,看着身边来往的侍卫往马车上装东西的场面,她的心里就有点低落,好好的三日回门变成了三年。
“小姐,王爷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的回门礼。”苏叶站在云舒身旁看着装了一个时辰的马车,便对北临王生出了一丝好感,“连将军和夫人最喜欢的吃食都有,还有少将军最喜欢的兵书,而且连少夫人喜欢的首饰都有。”
云舒看着这一幕,低声吐槽:“花里胡哨的,难道我们平川没有这些么,装这么多,也不考虑考虑马儿的感受。”
“小姐说的什么啊?”苏叶不明所然地看向突然生闷气的云舒。
又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装好后,楚北奕突然从云舒身旁经过,随后看向台阶下喊了严伯一声。
楚北奕:“严首领,都装好了?”
严伯回身:“是的王爷,都装好了。”
楚北奕走下台阶看了看装好的马车,将手里的木盒递给严伯,“这个是本王命人用上好的沉香木打造的军棋,也是本王送给云大将军的小小心意,就劳烦严首领将礼物带给云大将军。”
“王爷用心了。”严伯接过木盒,又看了看站在台阶上的云舒,不太放心地说道,“王爷,您别怪下官多嘴,小姐入长安城便遭遇行刺之事,日后在长安城也是危险重重,所以,下官希望王爷日后可以护好我家小姐。”
楚北奕看向云舒,在云舒对他疑惑歪头时,他说:“请严首领放心,本王日后一定护好王妃。也请严首领给大将军和夫人带一句话,王妃在长安城定会平安顺遂。”
严伯放心点头:“小姐就劳烦王爷照顾了。”
楚北奕:“本王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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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伯走之前再三叮嘱苏叶要照顾好小姐,也不舍地嘱咐云舒一定要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平川城上下都是她的后盾。
“严伯,见到父亲和母亲替云舒问声好,也请他们二老放心,云舒在长安城一切都好。”云舒抹了一下没有忍住的泪水,和云家士兵挥手告别,“大家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在长安城这几日,多谢诸位的护送,云舒感激不尽。”
严伯连忙扶住想要和他们鞠躬感谢的云舒:“小姐这是在折煞我们,护送小姐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小姐还是快些起来,这不合规矩的。”
“规矩是人定的,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云舒轻轻推开严伯的阻拦,双手供礼向严伯和云家士兵深深鞠了一躬,“云舒在此感谢诸位这几日的守护,也在此恭送诸位顺利抵达平川。”
严伯率领云家士兵回之以礼:“多谢小姐。”
这一刻,楚北奕从云舒和云家军的身上看到那种最为纯洁的情谊,也真正认识到何为将门之女的风范。
目送云家军出城后,回府的途中,楚北奕察觉到一直强装淡定的云舒眼睛突然红了,这一刻他才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云舒。
“王妃若是想哭可以哭出来,本王不会嫌弃王妃的。”楚北奕鬼斧神差地抱住云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一举动,许是对云舒的同情之意,也或许是别的,只是现下他找不出合适的理由。
云舒本来忍住的泪水突然在楚北奕抱住她的那一刻彻底决堤,她紧紧地抱住楚北奕的腰身发声痛哭,她的哭声惹的楚北奕心生痛意。
楚北奕抚摸着她的发丝,声音温柔地安抚她,“好了,想哭就哭吧,哭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楚北奕,我……”云舒哭声断续地说,“其实我不想嫁人的,我也不想待在这里,我真的很想回家。很想很想……”
楚北奕摸摸她的发丝,柔声细语:“本王知道,本王知道,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
其实云舒是真的很想回家,想回到真正属于她的家,这个世界不属于她,也不是她想要的安稳,更不是她真实的感受。
马车内的哭声逐渐放大,行走在车外的何礼和苏叶对视后,他们同时看向了马车内。这几日云舒虽然表现出很自然的状态,可是他们都知道云舒是不习惯长安城的,而她的自然习惯都是装出的坚强。
到了王府,云舒早已哭累睡着了,最后她是被楚北奕抱回府的。而且当时王府门口还有很多行人注视,所以这一举动就被看到的百姓传成王爷和王妃恩爱的举动。
但是远在孟府的孟心月听了侍女的禀报就心生妒忌,只见她将手里的画笔一摔,“这个云舒真是狐媚子,居然勾引王爷抱她入府,是本小姐小瞧她了。”
“小姐别生气,再过几日小姐就入王府了,到时候再做对策也不迟。”侍女秋桑低声提示她。
孟心月眼底尽是嫉妒的神色,她死死盯着刚才被自己毁掉的画作,沉声道:“云舒,我们走着瞧。”
五日后,北临王府南苑里敲打声不断,这几日府里的下人都在为两日后侧妃入府做准备,侧妃的入府无疑是现下最紧要的事情。
此刻,北苑。
云舒坐在秋千上听了莫娘给她的嘱咐,就在听到“孟心月”三个字时,云舒突然打断莫娘问:“等等姑姑,我记得侧妃不是叫孟明月吗?怎么又改名字了?”
“……”苏叶站在一旁由衷地感叹她家小姐这没心机的心眼真是没谁了,什么孟明月啊,从一开始人家就叫孟心月,而且还是王爷的心尖肉。
苏叶一想到这就无比厌烦这位即将进门的侧妃,负责南苑的下人和城中百姓都说即将入门的北临王侧妃是和王爷好了很久的心尖。
恶心,什么心尖,就是一个会勾引王爷的狐狸精。
“苏叶,你干嘛呢?”云舒听了莫娘的解释后,刚要问苏叶给侧妃的进门礼准备的如何就听到这丫头在一旁嘀嘀咕咕的。
苏叶回神,面容不太喜地说:“没事,就是在想这位即将进府的侧妃到底长什么样?”
莫娘笑笑道:“长安城的人都传孟御史的女儿是长安城第一美人,不过依婢子看来要数长安城第一美人,还是要数我们王妃可当。”
“那是,我们家小姐可是能文能武的才女。”苏叶傲娇的小表情瞬间扬起,一旁的莫娘也是点头笑着附和。
云舒看着得瑟的苏叶无语极了,她极力想要藏着的能文能武的标志就这么被苏叶大大方方地抖出去了,真的是她的怨种姐妹。
入夜后,楚北奕一脚刚迈进房内,房内就传来云舒制止的声音。
“王爷且慢。”云舒从他的身后拉住他,将人重新拉回房外,笑着和他说,“王爷还是去南苑住吧。”
“为何?”楚北奕问。
“因为南苑已经修建好了,王爷也好去适应适应。”云舒笑嘻嘻地看向他,这几日和楚北奕同床共枕实在是难为她了,这么一个美男子睡在她的身边实属罪孽啊。
楚北奕后撤一步,靠在门框上,笑着问:“本王为何要适应南苑的环境?”
云舒冷汗,心想你不是喜欢侧妃吗,当然要住到南苑了。
“王爷,侧妃后日便要入府了,王爷还是早些适应南苑较好,”云舒的眼里闪着“真诚”二字。
楚北奕眼底顿时燃起不悦的神色,语气微重道:“王妃就这么想本王去南苑住,连这一夜都等不了吗?”
什么意思?
这家伙怎么还生气了?
她这样做不是为了大家好吗。
不是说北临王喜欢的是孟心月吗,她让楚北奕去南苑不正好是遂了他的心愿吗,他怎么还生上气了?
楚北奕又喊了一声:“云舒!”
云舒慢悠悠地回神,目光无措地看着他:“怎么了王爷?”
怎么了?
她居然问本王怎么了?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本王走!就这么不待见本王吗!
楚北奕越想越生气,便甩袖而走,“本王这就走,绝不待在王妃面前一刻,让王妃嫌弃。”
“王爷,不是……”
云舒站在原地看着愤愤离去的楚北奕,心中更加疑惑了,怎么还更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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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苑庭门外,何礼刚要转身离开就看到他家王爷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朝他走来,出于疑惑他走上前问了一句,“王爷不是去找王妃吗,怎么又出来了?”
“难道本王干什么、去哪里、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同你说吗!”楚北奕将心里的气全数发在不明原因的何礼身上。
何礼后退几步,呆呆地摇头:“不需要。”
楚北奕冷哼一声,大步走出北苑,冲身后的何礼吼,“给本王备马,去仪阁楼。”
何礼:“是,王爷。”
半个时辰后,仪阁楼二楼最深处的房间里,严皓卿和温铭安看着闷声喝酒的楚北奕觉得其中一定有问题。
“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温铭安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一个出错就把脾气暴躁的北临王给惹火了。
楚北奕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将酒盏重重地摔在桌面上,嘴硬道:“没有,本王好得很,本王就是突然想喝酒了,没有什么心事,也没有被什么人气到。”
严皓卿:“……”
温铭安:“……”
这个,刚才那个问题好像不是这么问的,楚北奕这是不打自招了,看来不是有心事,是被什么人给气着了。
“殿下是不是最近和你家王妃有什么小矛盾啊?”温铭安很是识趣地顺着楚北奕的话往下走,一句话就点到对方的痛点上。
楚北奕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侧目看向他,冷笑问他:“温铭安,本王问你,本王长得如何?”
“这……?”温铭安摸不着头脑地问他,“殿下这是说的哪方面啊?”
楚北奕推开面前的酒,怒气气地喊:“就是本王长得不好看吗?为什么她云舒要让本王睡到别苑去?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为什么啊?”温铭安懵懵地看向同样懵然的严皓卿,问他,“皓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严皓卿摇摇头:“我也不知。”
二人一头雾水时,楚北奕晕乎乎地倒在桌面上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要赶本王走,那也是本王的房间啊,凭什么不让本王住?凭……什么……”
楚北奕彻底醉酒后,温铭安和严皓卿依旧不明状况地举杯碰了一下,纷纷感叹着成亲后的男子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