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梦话 第3章 第 3 章

早饭过后，三公子做在沙发上看剧本，二哥被打到家里的一通电话给叫走了。

三公子在阳台上看着二哥的车渐渐走远，自己也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往春兰班走去。

他顺着春兰班的后门进去，穿过花园里正在练功的众人，找到了还在盘账本的四爷。

“班主来了。”四爷停下了，摆弄算盘的手。

四爷是三公子在大雪天在春兰班门口捡到的，一开始三公子想得是将人把病医好再送点路费让他自求出路。可是后来他说他会算账，春兰班又正巧缺一个账房师傅，四爷就留了下来。

三公子在四爷身侧的座位上坐下。

“三公子尝尝，这是今年雪前龙井。”四爷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今年的戏目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三公子低头喝了一口茶。

“北海岸的战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蔓延到京城，三公子还是提前离开吧。”

“四爷，你知道我的。”三公子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茶杯里的茶。

“哎，”四爷无奈的感慨了一声，“在其位者不谋其政，明日之光何其渺茫。”

三公子也不说话了，用茶叶盖拨弄着杯中的茶叶。

“班主！”一声充满元气的女声由远及近，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班主今晚还是照例在春兰班跟大家伙儿一起吃团圆饭吗？”

三公子的春兰班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无父无母的人，三公子于是每年大年初一都会在春兰班和大家一起吃晚饭。

“吃。”

“得嘞！”女子得到意想中的回复，又欢快的跑走了。

“小橘子她今年也该及笄了吧。”

“三公子要如何给小橘子办及笄礼？”

“要隆重些。”

“乱世孩子们命苦，得三公子庇护，也算是他们的福气。”

春兰班的大部分的人都是乱世中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小橘子也是被抛弃的一员，因家里穷被舅舅卖去妓院换钱，但是舅舅是路痴，走错路来了春兰班。于是小橘子就在春兰班学艺，没想到意外地有天赋。

三公子皱着眉想，该给她起一个好听的艺名了。

晚上的京城十分热闹，大街小巷里鞭炮声噼里啪啦，二公子开着洋气车，载着大公子和三公子来到了春兰班。

小橘子在厨房忙前忙后，一会儿招呼着端菜，一会儿又亲自上手炒菜。

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连忙在自己围裙上擦了把手，跑的三公子面前，“三公子，你们来了。”

大公子把三公子交代的礼物递给小橘子，小橘子接过，“三公子你们先坐，四爷在柜台喝茶。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了。”

三公子闻言点点头，三人穿过大堂来到柜台，果然看到四爷在柜台前面的桌子上喝茶盘账。

“班主，大公子，二公子，新年吉祥。”四爷站起身行了个礼。

“新年吉祥。”三公子笑呵呵地回了个礼，走到桌子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二公子紧挨着三公子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茶，给三公子和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公子有些无语地看着二公子幼稚的行为，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班主，海老板想请您正月十五的时候去府上唱戏。”

“海老板也是熟人了，我知道了。”三公子点点头，“送到家里的邀请贴，我已经看到了。”

“正月二十是小橘子的生日吧。让小橘子准备准备，正月十五在海府亮相唱谢幕，及笄那天正式开场。”

“还有，过完年，就让小橘子跟您学算数吧。”

四爷哈哈一笑，“小橘子已经学了好几年了。自从我被班主救下来的那年，那丫头知道我是读书人，就天天缠着我教她识字算数。那丫头也算伶俐，班主你瞧，这个月的账本就是那丫头帮我做的，年关的账又多又杂，没那丫头的帮助，我怕是又得熬好几个大夜。”

三公子有些欣慰，“她的艺名，我给她想了一个，凌柏。”

“凌柏好啊，坚韧，正气，长寿。”四爷有些感慨，“世道艰难，身为女子，更为不易。也算是班主对她的美好祝愿。”

“还有，我想把小橘子当成接班人培养。”

“班主，”四爷欲言又止，“怕是不妥。”

“动荡的时代，是危险也是机遇，有些不入流的看法也早该被打破了。”

“如果小橘子愿意的话，愿意承担起戏班的责任。我就支持班主的决定。”

三公子不说话了，室内稍显寂静。

“我愿意。”小橘子从门口进来，“班主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是来喊班主吃饭的。”

“但是班主，我愿意，我虽然不是在戏班时间最久的，但我绝对是最喜欢戏班的，”小橘子边说边跪下，“被亲人变卖，险些去了妓院，是班主不弃，给予我新生。”

“当年心如死灰，本以为会是另一个狼坑，没想到在这里，我学会了谋生的技能，还会简单的医术能活着，四爷还教我识字算数，让我能和村里受人敬仰的秀才一样明事理。我得报答班主及春兰班的大家，我心甘情愿在将来为大家提供庇护。”

三公子和四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小橘子，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正式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小橘子有些被震惊到了，呆呆得不知做何反应。

“傻丫头，还不谢谢班主，这是把你当成继承人培养了。”

小橘子在四爷的提点下，边哭边磕头谢恩，“小橘子三生有幸，遇到班主悉心教导。”

三公子蹲下把她扶起来，“我给你起了个艺名，叫凌柏。”

三公子希望小橘子像柏树一样，有坚强不屈的品格的同时还在这个乱世中长久的生存下去。或许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成角，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凌柏谢谢班主赐名。”小橘子又想跪下，但是被三公子抬起胳膊阻止了，于是就变成凌柏抱着三公子哭了。

二公子有些看不惯，把凌柏拉开，“好了好了，吃饭去吧，别弄脏了我家三儿的衣服。”

凌柏把泪擦干，低低地“诶”了一声。

三公子有些无语，一只手伸到二公子面前，晃了晃。“给小橘子的拜师贺礼拿来。”

“三儿，我今天出门着急，只有银票，你看行不。”二公子从怀里掏出一把一把的银票放在三公子的手上，大有三公子不喊挺他就一直掏下去的架势。

“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了。”三公子把自己的随身玉佩拽下来，放在银票上，一起给凌柏递过去。

凌柏有点不敢接过，“这，这。”

四爷接过三公子递出的银票，又加上从怀里拿出来的长命锁，一起递给凌柏。“拿着把，这是班主和我们的心意。长命锁，我早就托人打好了。这些年，我也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孙子看待了，我就希望咱们凌柏能平平安安的。”

凌柏含着泪，从四爷手中接过，仔细地放进自己的怀中。“班主的大恩大得，凌柏无以为报，唯有把这戏班子发扬下去，让后世都记得咱们这春兰班。”

“班主，咱们快去吃饭吧，老头子我肚子都快要饿扁了。”四爷打岔道。

凌柏侧身将门口让出来说，“今天小福子一大早就去买了班主最喜欢的烤鸭，班主一会儿可要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