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谋 第44章 chapter44

五一节前夜，温雨眠伏案码番外，目前更新的这一本数据相当好，刚完结编辑就告诉她有公司想考虑买影视约，正在接触中，如果谈得好能够谈到七位数。

一番话说得温雨眠目瞪口呆，心花怒放，恨不得当天就定下来。心潮澎湃之际，赶忙打开笔记本，噼里啪啦敲起番外，将正文中一些阴晦的细节饱满，把一些没点明的设定点明，以期能够让金主爸爸多看两眼。

在七位数的刺激下，温雨眠文思如泉涌，一个小时时间，5000字第一篇番外就已经码完。她正想趁热打铁，将第二篇番外码出来，手机突然“嗡嗡”响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雷啸”二字。

“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对面却不是雷啸的声音。

“班长，是我，严天和。”

温雨眠一愣，“你怎么用雷啸的手机给我打电话，雷啸人呢？”

“班长，救命！雷总喝醉酒，不让我们送，吵着闹着要让你送，谁劝都不好使。”

温雨眠脱口而出，“他有毛病吧？！”

对面传来个含含糊糊，委委屈屈的声音，“班长，我好像有点发烧，你快来接我回家。”

半小时后，温雨眠骑着小电驴风尘仆仆赶到那家酒吧门口，隔老远就见严天和正扶着雷啸坐在酒吧一侧的长椅上。

严天和见到温雨眠就像见到大救星，布满生无可恋的眼睛骤然亮了，“嗖”一下站起来，将温雨眠按坐到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上，“雷总交给你，我先溜了。”

说完，头也不会地一溜烟跑远，很快便不见踪影。

温雨眠扶着一个劲往她身上靠的醉鬼，欲哭无泪地摸上他额头，触手的皮肤细腻，这温度绝对没有发烧。

温雨眠不爽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你不是发烧，你是发病，折腾人的病。”

她的动作将雷啸的头拉着往后仰几分，使得那张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下。

该说不说，这人的脸是真的可以，在酒吧门口这桃红色的灯光映照下，依旧棱角分明，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双眼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轮匝肌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没了睁眼时的凌厉感，显出几分柔和来。

温雨眠抬手捏他的鼻子，“哪有人鼻梁这么挺，整过吧？”

“睫毛比我还长，老实交代，是不是涂了促生长液。”

“嚯，居然真的没什么发缝，分一点头发给我。”

见雷啸毫无反抗地任她搓圆捏扁，温雨眠又软下心来，拍拍他发烫的脸，“你要一直这么乖该多好啊。”

就不会让她那么困扰。

四五月的天，白日里温度挺高，一到晚上就唰唰地降下来，风掠过，凉意便蔓延开来。

穿着单薄衬衣的人似是感觉到这种凉意，下意识往热源靠近，挤得温雨眠快掉下凳子。

她哭笑不得地捏了捏这人的脸，“别挤了，这就送你回家。”

说着，她抬起雷啸一直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试图将人扶起来。

第一次用力，没扶起来。

第二次她多用几分力，依旧没扶起来。

以前上生理学时，老师提过一嘴，说人醉酒后会比平时重，因为正常人的身体各部分肌肉会保持一定张力，醉酒会引起肌张力松弛。

但她没想过居然会这么重，简直就像在扛铁块。

两次失败让温雨眠开始考虑骑小电驴将雷啸搭回家的可能性，这人完全无意识，就算扶上小电驴，也根本没法坐稳。

她忍不住又薅了一把雷啸的头发，这才愤愤地掏出手机，咬牙切齿地翻找出开打车小程序。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口价18块，温雨眠咬着后槽牙点下确定。

不久，一辆白色的车打着双闪停到路边，温雨眠看了眼车牌，是她打的车，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扛旁边的醉鬼。

“我不走，”醉鬼抗拒地往下坠，含含糊糊嘟囔，“我要等乖乖来接我。”

“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乖乖，”温雨眠有些暴躁在他腰上掐了一下，又觉得和一个醉鬼较什么劲，无奈地掰过他的头，撑开他双眼，“你看清楚我是谁。”

雷啸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盯着温雨眠看了好半晌，然后咧出个笑容来，“乖乖，你来接我了呀。”

温雨眠白了他一眼，“自己站起来。”

第三次踉踉跄跄起身失败，雷啸可怜巴巴地仰头看温雨眠，“乖乖，我起不来。”

温雨眠压着火气，将人架起来，在司机的第N声催促中终于跌跌撞撞上了车。

一番折腾，温雨眠在雷啸小区保安的协助下，终于将人弄回家。

送走保安，温雨眠回到卧室，脱掉雷啸脚上的皮鞋，费力扯出被压在身下的被子给他盖上。

将人安排妥当后，温雨眠原本是打算离开，但看躺在床上那人昏睡不醒的模样，课堂上学过的PPT逐渐在脑海中浮现，又有些犹豫。

“误吸是醉酒患者发生意外死亡的主要原因。饮酒者胃内往往存有大量的食物，呕吐时胃内容物容易进入气道，导致患者窒息及诱发吸入性肺炎；也可刺激气管，通过迷走神经反射，造成反射性心脏停搏。故在急诊工作中，常发现一些来院前已经死亡的醉酒病例，在心肺复苏时，常从气管内吸出大量呕吐物，多数是由于误吸所致。”（参考：szhuanlan.zhihu/p/56466192）

温雨眠俯身将四平八稳仰卧睡着的人调整成侧卧睡姿。

“饮酒患者常昏睡很长时间，如肢体不活动，长时间压迫部位，也会出现肌肉的缺血坏死，后者可导致横纹肌溶解。当肢体解除压迫时，发生急性酒精中毒性肌病，肌肉溶解释放出来的大量坏死物质入血，会造成多脏器功能不全，甚至发生猝死。其中大量肌红蛋白堵塞肾小管，常造成肾功能衰竭，病死率较高。因此，急性酒精中毒患者，一定要定期翻身，防止肢体长时间受压。”（同上）

想到这里，她彻底不敢离开，靠着床沿滑坐到地毯上，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外婆发了条消息说明情况。

抬头望了望有些刺眼的吊灯，这么强的光，对睡觉的人太不友好，温雨眠走向床头柜打算先打开上面立着的床头灯，再关上吊灯。

找到床头灯的开关按开，她余光瞥见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

温雨眠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有些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

雷啸的床头柜上为什么会摆着她的照片？！而且是她根本没有任何印象的照片？！

照片里，眉眼更稚嫩些的她双手交叠在一起靠在课桌上，脑袋枕在手上，也不知道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睡觉。

背景是熟悉的高中教室一侧，还能看到墙上挂着的那句【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孔子】

相框很干净，半点灰没有，还泛着温润的光泽，分明是有人经常拿着盘摸留下的油脂。

攥着相框，温雨眠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无边的碳酸饮料中，呼不上气来，细细密密的气泡还不断向大脑冲击，心脏里仿若有一百头得了疯牛病的疯牛同时横冲直撞，直撞得人胸口发痛。

这张照片彻底撕开她的自欺欺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打印一张偷拍高中同学的照片，并放在床头。

温雨眠触电般将相框仍回床头柜上，发出咔哒的声响。

在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格外大。

床上的人似是被这动静惊扰，不安地动了动，紧闭的眸子睁开片刻，才又缓缓闭上。

“乖乖怎么又到我梦里来了，”他委委屈屈地小声喃喃，“再也不算命了，都是假的，他说乖乖是我正缘，可乖乖不想要我，总躲着我，我看出来了……”

他又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温雨眠完全听不见，一阵强烈的耳鸣侵袭而来，鸣得她头晕眼花，满脑子循环播放雷啸的这段话。

温雨眠如同一座雕塑般，直愣愣地伫立在原地，待窗外远远响起一声机车的声浪，她才如梦初醒，慌慌张张撞出门去。

发现惊天大八卦，严天和根本控制不住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坐上出租车，就兴奋地掏出手机和程超分享起刚才发生的事。

“你是没看到老雷那黏糊样子，乖乖~”他学着雷啸的语气喊，被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摩挲着手臂，“谁能想在商场叱咤风云的雷总能喊出这么肉麻的称呼啊！！”

“对了对了，”严天和提高音量，兴奋道：“你猜他喊乖乖是喊谁？”

对面传来程超毫无波澜的声音，“温雨眠。”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是智障。”

“干！”严天和大吼，“有本事出来单挑。”

“不与傻瓜论长短，挂了。”

严天和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重新拨过去，被挂断。

再拨过去，直接被拉黑。

他双手抱臂，气鼓鼓地将程超从头骂到脚，又从脚骂到头，临到下车了，才在出租师父小心翼翼的提示中，推开车门下车。

刚下车，就接到温雨眠的电话，“你去雷啸家守着，我有事先走了。”

还没等严天和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对面就飞快地挂上电话。

严天和莫名其妙地盯着电话看了又看，今天到底是什么飞快挂电话节日吗？怎么一个个挂电话都这么快。

他抬头，正好刚才的出租车掉了个头从他面前缓缓开过。

他抬手挥了挥，对侧头看来的司机一笑，“师傅，再搭我去个地方。”

话刚落音，龟速行驶着的出租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出去，严天和的笑容都还在脸上，车就已经不见踪影。

他有些不自信地掏出手机查了查万年历，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五一假日第一天，温雨眠睁眼到天明，天光破晓才堪堪睡过去。

感觉没睡多久，就被嗡嗡响的手机吵醒，她迷迷糊糊地摸向手机，也没看清楚来电提示，就下意识滑动接听。

“喂，乖乖。”

对面男人低哑的声音把温雨眠吓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

她咽了口唾沫，“什……什么事。”

“没什么，”对面人似乎也刚起床，说话声中带着浓重的鼻音，“就是谢谢你昨晚特地跑一趟。”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昨晚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温雨眠像是被复读机附体，张嘴就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话筒里传来雷啸的轻笑声，“没有就好。”

耳朵有些痒，温雨眠将贴在耳侧的手机拿远了些，开口道：“不，不说了，我没睡醒，挂了。”

火速挂断电话，温雨眠放松身体，任由身体在重力引导下倒回床上。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刚躺下，电话又嗡嗡作响，温雨眠烦躁地翻了个身，拉起被子捂住头，这人怎么回事，说了没有睡醒，没有睡醒，怎么还一直打电话。

好不容易等到嗡鸣声消失，室内重归安静，温雨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那恼人的嗡嗡声又响了起来。

温雨眠倏地掀开被子，一把捞过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接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对面沉默半晌，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那声传来：“就这么和爸爸说话的？”

乖乖这个称呼在我们这边可太有含金量了，我个人觉得比宝贝、亲爱的、幺儿这些都有含金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chapter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