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谋 第16章 chapter16

“哦！”温雨眠恍然大悟，“春雷惊百蛰！雷啸的雷！”

“聪明。”雷啸看她仰着脸骄傲的模样，克制住想要捏她脸的冲动，比了个大拇指。

往里走两步，这间不大的办公室布局尽收眼底，左边靠窗的位置摆着两排办公桌，右边摆着套沙发，一个茶几，沙发两边各放着一盆绿植，再往里似乎有个房间，关着门看不清具体情况。

办公室里很冷清，只有两个男生坐在办公桌边上，其中一个听见声响抬头看了过来。

严天和正苦哈哈地码着代码，突然听到办公室里有女孩子的声音，一个激灵抬头看去，就见雷啸领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孩儿走进来。

他那颗沉寂的心立马活跃起来，雷啸果然算兄弟，前两天他刚抱怨过办公室里没有妹子，工作起来没有动力，雷啸今天就带了个妹子过来。

还是个这么漂亮的妹子，比他追过的那几个女生还漂亮。

严天和整理了一下衣摆，昂首挺胸，迈着稳健的步伐迎上去，想给妹子留个好印象。

谁知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雷啸一句“你干嘛笑那么恶心”给打回原形。

“又没对你笑，”严天和瞪了雷啸一眼，对他做了个一边儿去玩儿的手势，转头重新堆满笑容看向温雨眠，“美女，有男朋友吗？”

雷啸皱眉正要打断严天和，就听温雨眠淡淡道：“没有。”

严天和的热情程度肉眼可见地提升了一个LEVEL，“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对男人没兴趣。”

严天和不赞同地摆摆手，“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兴趣。”

温雨眠反问：“那你对男人感兴趣吗？”

严天和一惊，连声音都忘了夹，粗声道：“怎么可能，当然不感兴趣了！我可是正正宗宗纯爷们儿！”

温雨眠歪头看他，“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没兴趣？”

严天和：……

雷啸从哪里找来这个一个伶牙俐齿的女生？！

耳边是雷啸嚣张的嘲笑声，对上温雨眠似笑非笑的眼神，严天和讪笑着转移话题，“美女逻辑挺好的，要不要一起码代码？”

“谢了，没兴趣。”

顿了顿，温雨眠目光落在他一言难尽的红黑格子衬衣和贴着头皮的头发上，“如果你想要找女朋友，我建议你稍微改一下形象。”

严天和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道：“怎么改？”

温雨眠拉着雷啸的衣摆，将人拉近了些，“按照这样改。”

严天和上下打量着雷啸，言语中满是困惑，“这样好看吗？”

温雨眠比他更困惑，“还不够好看吗？”

衣着简单随性，发型干净清爽。

一旁的雷啸看着温雨眠皱眉难以理解的表情，唇角不自觉扬起弧度。

“别和这种没审美的宅男一般见识，”雷啸拍拍温雨眠肩膀，“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没审美的宅男叫严天和，那边埋头码代码的叫程超，都是一起开工作室的朋友。”

严天和拳头砸向雷啸，“谁是没审美的宅男？！”

雷啸轻松躲开，“谁恼羞成怒，说的就是谁。”

接着朗声喊道：“阿超看这边！”

不远处那位男生终于从屏幕后探出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冷静道：“什么事？”

雷啸笑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班班长，这个暑假会来工作室蹭网。”

程超点点头，又重新缩回屏幕后，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说。

严天和相当不满雷啸对自己的诋毁，同时对美女的没眼光有些哀怨，急需人来为他主持公道。

“阿超。”

程超脑袋再次从屏幕后探出，眉头皱着，似是有些不耐烦。

“你说我和雷啸谁好看？”

程超面无表情道：“我是男的。”

言外之意是你们比美找女生去当裁判。

“不是，”严天和更正，“我是说我和雷啸谁的穿得更好看。”

程超皱眉：“有什么区别吗？都是短袖长裤。”

“打个平手吗？”严天和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也行，我就说我的衣品不比谁差。”

温雨眠对雷啸竖起大拇指，“你们工作室还真是卧虎藏龙。”

“谢谢夸奖。”

认好门，温雨眠告别准备离开，雷啸叫住她，“加一下微信。”

温雨眠从裤子包里掏出崭新的手机，“我还来得及没下微信。”

“就在这里下吧，有WIFI，节约流量。”

温雨眠一想也是，解锁屏幕，进入WIFI界面，将手机递给雷啸，“连一下。”

下好微信，用直接本机号注册了微信，温雨眠问：“你微信号多少？”

雷啸报了串手机号，温雨眠点击搜索，搜出一个叫雷啸的账号，显示地区是永宁省瑾城，放大头像是园林中淅淅沥沥的雨景，两只燕子自空中低低飞过。

温雨眠“啧”了声，“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徒儿这是孤单寂寞冷了？”她举起手拍了拍雷啸的肩膀，“别急，你这样的长相家庭背景，上大学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到时候眼睛都给你挑花。”

雷啸赶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不知道是不是温雨眠的错觉，总觉得雷啸有些慌张。

温雨眠一副我懂的表情，“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着，她退出头像，点击添加到通讯录，下一秒，弹出一个对话框提示“由于对方的**设置，你无法通过搜索微信号将其添加至通讯录”。

“加不上你。”

温雨眠一句话堵住雷啸到嘴边的辩解的话。

“想起来了，我设置了**，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你。”

温雨眠将手机递到雷啸面前，一串乱码。

“你微信绑定手机号了吗？我通过手机号加你，你手机号多少？”

“我也不知道，你手机号多少？我给你打个电话。”

挂断打来的电话，雷啸在修长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温雨眠立刻收到好友添加提示。

通过后，温雨眠摇摇手机，“加上了，那我先走了。”

“一起吧。”

温雨眠望向窗外依旧火热的阳光，“这么热的天，你去哪里？”

“约了人谈事。”

温雨眠点头，同严天和与程超告别后，两人一同离开办公室。

坐着雷啸的车回到家，温雨眠忙不迭去卫生间冲了个凉。

擦着头发出来时，王姨和外婆正坐在桌边吃西瓜，招呼她快来吃西瓜。

“小温，你快来尝尝，我老公从老家带来的，可甜了。”

“好嘞，谢谢王姨~”

温雨眠咬下一口，冰凉可口的果肉在唇齿间炸开，一阵凉爽自心间升起，她舒爽地微眯双眼，发出幸福的喟叹声。

张兰亭用手肘撞了撞她，“雨眠，你老实回答我。”

温雨眠一脸懵，“回答你什么？”

张兰亭一双上了年纪依旧很是漂亮的眼睛紧盯着她，“你和小雷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雨眠咬了一大口西瓜，含糊道：“能有什么关系，普通同学关系。”

“真的？”张兰亭不太相信，“他来家里就像回自己家，知道拖鞋穿那双，还知道水杯放在哪里。”

“那是上次借他衣服，他来了家里一次，你别东想西想的，”温雨眠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西瓜汁，“我和他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会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我。”

“这样啊。”

张兰亭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失落。

温雨眠笑她，“你可真敢想，他们家什么条件，我们家什么条件。”

张兰亭解释，“我就是看小雷有眼缘。”

“你就是看别人长得帅吧，”温雨眠调侃。

张兰亭脸有些发红，“胡说八道，还学会调侃长辈了。”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温雨眠替自己辩解，“外公说你当初选择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在你的一众追求者中帅得突出。”

年轻那点子事被小辈翻出来说，张兰亭脸上的红色更深，嘴硬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行啊？”

“当然行了，”温雨眠伸出没拿西瓜的右手揽住外婆的肩膀，“我说外婆为什么那么爱我，原来是托了我这张脸的福啊。”

张兰亭嗔笑，“谁爱你，少自作多情了。”

王姨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半是泛酸，半是欣慰，这两婆孙相携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委实太不容易。

四年前她刚来的那会儿，屋里一团糟，张姨才出院不久，卧病在床，半点不能自理，小温什么也不会，但又什么都需要做，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给张姨翻身时，后槽牙咬得死紧却半声不吭。

才十五六岁的孩子，脸上全是青涩稚嫩，就要承受这些，小区里没人不唾弃她那个不负责任的爸。

可唾弃又能怎么办呢？压在小温肩上的重担没人能分走半分。

大家都议论这孩子可能要辍学，不辍学没办法，外婆躺在床上无人照料，初中义务教育没有学费，但衣食住行文具哪样不花钱？

万幸的是张姨还有些积蓄，学校了解小温情况后也给予一定的补助，张姨情况稳定后，小温拜托小区里的物业帮忙问问有没有阿姨愿意来家里照顾外婆。

她儿子当时刚上大学，做了十几年的家庭主妇，想找工作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加上挺心疼这俩婆孙，主动找到小温说愿意照顾张姨。

这一照顾就是四年，这四年里，婆孙俩每一步的艰辛她都看在眼里，现下张姨精神头好了不少，慢慢能够站起来，小温也高考完，按照她惯常的成绩，肯定能够考上一所好的大学，日子逐渐好起来，她也替她们开心。

王秋萍拿起手机，对笑闹着的两婆孙说：“我给你们拍张照吧。”

张兰亭展颜，“好啊！”

温雨眠放下手中的西瓜，扯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一手搂住外婆，一手搂住王秋萍的肩膀，“应该是我们一起拍张照。”

温雨眠笑着看王秋萍，眉角眼梢都溢满温暖。

王秋萍心脏像是被泡进温水里一般，熨帖得不行，她这几年的付出是被人看在眼里的。

“好。”

温雨眠举起手机，“看这里，1、2、3笑~”

照片定格，留下三人快乐的笑脸。

温雨眠看着屏幕上定格的笑脸有些恍惚，人生有时候真的难以捉摸，血脉相连的父亲视她如敝履，非亲非故的王姨却在她低谷时伸出援手，拿着并不多的薪水，将她家里里外外照顾得妥妥当当。

以前她会怨怼，会痛苦，会困惑，会纠结，现在她不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与挣扎早就将她的天真磨平，她清楚地认识到，抛弃她的人无需眷恋，珍惜身边人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