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啊?我的儿啊!”黄氏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你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啊!”
梁老太太也愣在原地,难道梁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胡氏抱着孩子,一直在哭喊着说他们没爹了。
梁青山呆愣地不知所措,半晌后回过神,开始拽着梁老太太质问:“娘!你为什么要惹怒千春楼的人!你忍心让我就这么绝后吗?娘!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为什么不肯忍忍你的脾气!”
此时此刻,梁青山开始埋怨梁老太太,没有了昨日的母慈子孝。
与昨日一对比,现在的埋怨显得分外可笑。
刚刚的梁青山还在拦着梁父,想用江初窈和梁柳去换自己的儿子,甚至看着梁父的眼神还带着隐隐得意。
现在所有的算盘都落空了,梁汉救不回来了,他的脸上也没了那抹得意,着急得眼睛都红了。
果然,棒子只有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疼。
梁老太太听着耳边儿子的埋怨,心烦意乱。
这边,梁家哭喊声埋怨声交织在一起,乱作一团。
另一边,千春楼却是静悄悄的。
周管家得到小厮送来的消息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去见了县太爷后,周管家迈着闲适的步伐去了千春楼。
千春楼。
卢妈妈带着人迈进千春楼的大门,嘴里骂骂咧咧:“这家人太不知好歹!气死老娘了!”
康四跟在她身后:“妈妈别气,既然这样,杀了那小子算了,也当给您解气了。”
卢妈妈斜了他一眼,手中团扇摇着,想了想:“你去,先把梁汉带上来,我要先出口恶气!”
“是。”康四应下,就打算去后院提人。
可还没等他离开,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卢妈妈怎的发了这么大的火?是谁这么不长眼惹到您了?”
卢妈妈施施然转身,一眼就看见了来人。
是周管家。
县太爷府上的大管家。
卢妈妈和这么多人打交道,自然听说过面前的人。
在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圈子里,没人不知道,这位周管家可是代表着县太爷。
没人敢怠慢他。
“呦!这不是周大管家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卢妈妈脸上带着笑,热情地迎上去。
周管家也是人精中的人精,笑着看向走到自己身侧的卢妈妈:“卢妈妈还没回答我是因为什么事发了这么大的火呢?”
“一个不长眼的家伙罢了。”卢妈妈不在乎地一摆手,随后殷勤地请人进门:“您快请进。”
周管家不继续追问下去,跟着进门了,坐在位置上。
立即就有人把茶奉上。
卢妈妈坐在周管家对面,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您这次来可是县太爷有什么吩咐?”
周管家瞥了她一眼,端起茶杯:“我们老爷听说前几日你们这千春楼发生了件大事。”
卢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要说前几日的大事,也就是莲儿死的事情了,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到县太爷的耳朵里去了。
周管家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沫,漫不经心地道:“卢妈妈,那可是人命啊,不是小事啊。”
卢妈妈有些摸不准周管家的意思,谨慎地没有接话。
周管家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道:“卢妈妈,也别让梁家用五百两银子赎人了,把人交给我吧,送官吧。”
卢妈妈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他连五百两银子的事都知道,那岂不是意味着县太爷也全都知道了。
至于把人送官........
卢妈妈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这是县太爷的意思?
“千春楼在青浦县已经有很多年了,不要因为这一件事毁了多年积累的声誉啊。”周管家的语气虽平静,却有着淡淡的威胁。
卢妈妈眼神一顿,她怎么会听不出周管家话里的意思。
心中斟酌了一下,卢妈妈突然展开一个笑颜:“什么交不交的?这梁汉在千春楼犯下了命案,于情于理都应送官才是,我这就让人押着他去县衙。”
看到卢妈妈识趣的样子,周管家满意地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卢妈妈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很快,康四就押着梁汉走出来了。
梁汉在千春楼关了这几天,整个人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浑浑噩噩的。
刚刚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梁家来人赎他了,眼中带着希冀。
现在看着这一屋子一张熟悉脸孔都没有,梁汉就知道完了。
梁家一定是没有凑到五百两银子!
周管家瞥了一眼梁汉,嫌弃地挥挥手,康四和周管家带来的人就押着梁汉走出千春楼,往县衙的方向去。
梁汉一脸不解,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但是不敢反抗,听话地跟着离开了。
这几天他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每一次都被打得身上如同断了骨头的疼。
次数一多,梁汉现在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了。
周管家看人已经带走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卢妈妈,海棠在吗?”
卢妈妈也跟着站起身,忙不迭地回答:“在呢在呢。”
“她住哪屋?我去瞧瞧她。”周管家慢条斯理地开口。
卢妈妈团扇指着楼上的一间屋子道:“右边的第二间。”
自从莲儿的事情发生后,卢妈妈怕她触景生情,就给海棠换了屋子住。
周管家点点头,一刻也不停留地离开了。
卢妈妈看着他的背影,脸上还挂着刚刚的笑容,最后目光落在海棠现在住的那间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上房间。
周管家推开门,看到了正倚在窗边,往楼下看的海棠。
海棠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一双眸子带着点点伤感,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周管家关上门,走到她的旁边,声音带着赞赏:“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明日我会让人给你送来你的报酬。”
听见声音,海棠吧目光从窗下收回,回过头,看见了带着笑容的周管家。
“我们说好的,一千两银子。”海棠微微挑眉。
“一文不多,一文不少。”周管家笑出声保证。
“好。”海棠点头,笑起来,娇艳又张扬。
周管家看着她,忍不住出声:“为了害梁汉,你不惜用自己亲妹妹的命做赌注。”
“够狠啊,海棠姑娘。”周管家眸光闪烁,意味不明。
“狠吗?”海棠突然笑出声:“我养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她能给我换回来一千两银子和自由,也算我没白养她。”
“啧啧啧,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周管家忍不住感慨。
海棠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吐出的话却和表情完全相反:“我再毒也毒不过您啊,您为了给梁家下套,布了这么大的一盘棋,要说毒,还是您更胜一筹。”
周管家脸色一变,猛地掐住海棠的脖子,满脸阴狠地威胁:“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
随着他手上的收紧,海棠脸色涨得通红,不停地去拍周管家的手。
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周管家才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拿过海棠腰间的手帕,擦了擦手。
“闭紧你的嘴,不然我不介意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周管家冷着声音警告她。
海棠捂着脖子,不住地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周管家见此,冷笑一声,把手帕丢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海棠盯着他的背影,一双眼睛充满怨毒。
周管家关上门,脸上带着森寒的杀意。
屋里的海棠若是看见他的表情,一定恨不得现在就逃离。
周管家下楼,看见仍没走的卢妈妈,收起脸上的阴寒,重新挂上那抹笑。
“周管家,怎么不多留一会儿啊?”卢妈妈笑眯眯地迎上去。
周管家笑着道:“我着急回去给老爷复命呢,下次再来。”
卢妈妈闻言也不好出言多留人,只能点头:“那您下次来,我给您留个好位置。”
周管家笑着应下,往门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周管家突然停下脚步,看向卢妈妈:“卢妈妈,麻烦您的人去梁家报个信,就说人送官了。”
“您放心,一定把消息送到。”卢妈妈满口答应。
周管家见此也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慢悠悠地踱步离开了。
梁汉被人一路扭送着,挣扎着喊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哼,去你该去的地方。”康四冷哼一声。
他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梁汉这个胆小如鼠,欺软怕硬的人。
“我要回家!”梁汉奋力挣扎。
“我这就送你回家!”康四哼笑一声,粗声粗气地道:“你马上就到家了。”
闻言,梁汉停止挣扎,不信任地看向康四:“真的?”
他们真的会这么好心地送他回家?
梁家的人可还没拿钱来赎他呢。
就在梁汉疑惑的时候,地方到了。
梁汉看着高筑着围墙的地方,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他认识牌匾上的五个字:青浦县县衙。
这里是县衙!
梁汉脸色变得煞白,他们这是把他送官了。
康四看到梁汉的反应冷笑道:“你到家了。”
随后,立即有差役上前押住梁汉,直到被关在牢里的时候,梁汉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