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梁裕,江初窈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守着他。
江初窈目光停留在梁裕的脸上,心思流转,想到梁裕刚回来时候的样子,心里一阵后怕。
她不敢想,要是梁裕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想着,江初窈也有些生气,气梁裕为了梁汉那种人不顾自己的安危。
江初窈越想越生气,手捶了一下梁裕腰部,愤愤地道:“你日后要是再这么冲动,不顾自己,我就不要你了!”
至于江初窈为什么捶的是腰,那是因为梁裕身上只有腰一点伤口都没有,就连细小的伤口都没有。
江初窈说得当然是气话,她只是心里气不过。
梁裕昏迷着,哪里知道江初窈的想法。
迷迷糊糊感觉到肩膀处传来的痛感,梁裕忍不住皱了皱眉。
江初窈没有错过这一个细微的表情,担忧地看着梁裕。
要说别的事情她或许还能帮得上忙,可受伤这种事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初窈就这么守着梁裕,哪也不去,只有亲眼看见梁裕醒了,她才能放心。
天色渐渐昏暗,银白色的月光开始替代暖色的夕阳。
中途,梁母和梁柳来给江初窈送过饭,可江初窈没有胃口,原本饭量就小,现在因为担心梁裕更是没吃几口。
梁母劝江初窈去歇一歇,江初窈只摇头拒绝,她得亲眼看见他醒。
看江初窈一再坚持,梁母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儿媳,和梁柳离开了。
江初窈握着梁裕的手,原来不知不觉间,梁裕已经在她心里拥有不小的位置了。
银月升起,洒下一地月光,屋里烛火跳跃,将床边人的身影投到窗上。
梁裕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浅色床幔,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房间。
当初成婚的时候,这个床幔还是他亲手装上的。
梁裕想起自己在山中救梁汉,杀了那头野狼,自己也被野狼咬伤,后来就不太清楚了。
此时,肩膀上传来痛感,梁裕蹙了蹙眉,想要动一动肩膀。
刚一动,梁裕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压住,动弹不得。
梁裕顺着看过去,发现江初窈正握着他的手,趴在两人双手紧握的地方睡着了。
只一眼,梁裕就移不开目光了。
江初窈半边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呼吸清浅,长长的睫羽微憩,好看的眉头时不时微蹙,似乎睡得不安慰。
看着这一幕,梁裕心好像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在心中涌动。
此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的妻子,是他真心想要共白首的人。
最开始他是为了报恩,是为了责任,可不知不觉中,梁裕早就对她动心。
幸好,他没有错过。
梁裕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愧疚。
他不该让江初窈这么为他担心。
烛火噼啪作响,爆开一个灯花。
江初窈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心里懊恼自己怎么睡着了。
第一时间,江初窈抬头去看梁裕的情况。
只见梁裕正侧着头看她,一双眼眸黑的发亮,犹如黑夜中缓缓流动的河水,只倒映着她一个人。
“三郎,你醒了!”江初窈惊喜地开口,音调变得微微跳跃。
“让你担心了。”梁裕轻声道。
江初窈摇摇头,抓着他的手,着急地道:“有没有哪不舒服?”
梁裕摇摇头:“没有。”
江初窈看他神色如常,松了口气:“那就好。”
看着江初窈担心他的样子,梁裕很愧疚了,心里决定以后再也不让她担心了。
“渴不渴?”江初窈轻声问他,说着就要去给梁裕倒水。
“不用了。”梁裕并没有放开拉着她的手,缓缓摇头:“我不渴,你快休息吧。”
江初窈被他一拉,也不敢再动,生怕扯到梁裕的伤口,只能再次坐回床边。
“你累了一天吧,快休息吧。”梁裕放开江初窈的手,笑了笑。
不用想他也能猜到,从他受伤回来,江初窈只怕一直在担心。
江初窈此时看梁裕醒了,也放下心,刚要站起身准备睡觉,发现梁裕躺在床上。
呼吸一滞,江初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床里面的位置,那里还有位置。
梁裕躺在床的外侧,她难道要绕过梁裕上床吗?
梁裕心思敏锐,也发现了这点不同,另一只手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江初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连忙扶着他坐起来。
梁裕坐直后就准备下床。
“三郎,你要干什么去?”江初窈不解。
梁裕缓缓一笑,此时的他笑容温和,带着病态的苍白,和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去打地铺,你睡床。”梁裕扶着床边站起身。
他虽然受伤,可也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既然从成亲开始,两个人就各睡各的,梁裕也不会借着受伤为理由要求睡床。
这种小人行径,他做不出来。
江初窈看梁裕打开柜子,往外拿床褥,她知道,梁裕是怕她不习惯,怕她有他睡在身边不安稳。
也固执地守着自己当初的承诺,给江初窈清白之身。
可他们早已经是夫妻,不管怎样,关上门,在外人眼里,他们早就有过肌肤之亲。
江初窈看着梁裕动作缓慢地打地铺,忍不住开口:“你睡床吧。”
梁裕是正人君子,尊重她的意愿,所以就算睡在一张床上,又能如何?
就算两个人发生什么,也是江初窈早在答应成亲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的了。
梁裕手中的动作一顿,让我不以为意地道:“没事。”
江初窈走过去,拦住他的手:“睡床吧。”
说完,也不等梁裕说什么,就把被褥叠起来塞进了柜子里,拿出了另一床被子,放在床上铺好。
这床被子是江初窈刚进门时候的陪嫁,上面的花样儿是江初窈亲手绣的,
她想让梁裕盖这床被子,盖着带有她所绣花样儿的被子。
梁裕还愣在原地,看着江初窈忙碌的身影。
他们要睡一张床吗?
“愣着做什么?”江初窈没有听见他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见梁裕站在原地,一脸犹豫,江初窈不由得心里觉得好笑。
她一个女子都不在意这些,他一个大男人还扭捏上了。
“我扶着你,慢点。”江初窈走过去挽住他。
梁裕看江初窈小心翼翼的样子,低笑出声:“窈娘,我的腿没伤,可以走路的。”
江初窈这才想到梁裕伤在肩膀,是自己关心则乱,现在听到梁裕近在咫尺的声音,脸颊微微发热。
“你先躺着吧,我…我去洗漱一下。”江初窈说完也不等梁裕说话,逃离似的离开了。
梁裕看着江初窈消失的方向,哑然失笑。
等江初窈回来的时候,梁裕已经穿着里衣坐在床边了。
白色的里衣料子薄,江初窈都不用仔细看,就能看见里衣下面隐隐约约的肌肉线条。
整个人充满野性和力量感。
“回来了。”梁裕的声音一向偏冷,在深夜中更加清透。
江初窈轻轻“嗯”了一声,慢慢走到屏风后面脱去外衣,只着里衣出来。
“窈娘,你…睡外侧还是里侧?”梁裕不敢直视她,犹豫了一下开口。
江初窈看了一眼梁裕受伤的肩膀,他的肩膀朝外侧比挨着她方便。
“里面。”江初窈低声说了句就绕过梁裕,爬进了床里面。
梁裕看速度快得像只小兔子一样的江初窈,嘴角扬了扬,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江初窈。
见江初窈已经进了被窝,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梁裕吹灭旁边的烛火。
随后,掀开自己的被子躺好。
房间中笼罩着黑暗,一片静默,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江初窈双手抓着被子,按下心头的忐忑。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躺在梁裕旁边,听着身侧的呼吸声还是忍不住紧张到手心出汗。
梁裕此时心里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时很紧张,身子不由自主地僵直,只要一想到旁边躺着江初窈,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从成亲开始,两个人就一直分床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床上。
两个人听着对方的呼吸声,知道对方没睡,都想该怎么打破这个奇怪的氛围,可一时又都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梁裕轻咳一声:“窈娘,你睡了吗?”
话刚说完,梁裕就想咬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废话吗,刚躺下怎么睡着?
在梁裕懊悔的时候,江初窈低低的声音传出:“没有。”
“哦。”梁裕下意识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江初窈在黑暗中瞪大眼睛,就一个“哦”,没了?
氛围似乎变得比刚刚还尴尬。
江初窈心里想着什么能够打破这个尴尬,突然想到什么,心里的紧张顿时消失。
她要和梁裕好好谈谈今天救梁汉受伤的事情。
这种事情,江初窈觉得有一次就够了,她不想梁裕再发生这种事情。
用自己的命去救梁汉这样的白眼狼不值得!
江初窈越想觉得需要和梁裕好好说说这个问题。
反正两个人也睡不着,她索性抱着被子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