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垂着头:“娘,您别生气,日后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梁老太太看梁父低眉顺眼地,虽然气急,但想到自己还没吃饭就打算先把饭吃了,再好好想怎么收拾梁裕。
梁氏一看梁老太太有不继续的意思,立马就不乐意了,指着梁裕骂:“我看你们夫妇两个就是不把长辈当回事,你媳妇顶撞我,你顶撞你祖母,你们两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小妹。”梁父开口沉着声叫了一句梁氏。
梁氏非但不收敛,反而还看向梁老太太:“娘,你看二哥。”
梁老太太眼见自己最疼的小女儿当着她的面受委屈,指着梁父破口大骂:“你说你妹妹干什么?她哪里说错了?你们这一家子的白眼狼!”
梁裕看着梁氏,目光含着凉意:“这是梁家的事情,姑母已经嫁人了,现在婚事也过了,姑父想必在家中惦记姑母,姑母还是早些归家为好。”
他知道今日的事都是因为梁氏而起,若是没有她挑拨今日会是一个平静的日子,对于这个从小就在梁家跋扈,次次回家都搅得家宅不宁的姑母,梁裕是不喜欢得很。
梁裕的话是丝毫的面子功夫都没做,直言不讳地说梁氏是外嫁妇不应该掺和梁家的家事,话里话外在赶梁氏走。
院子里的人都震惊地看向梁裕,满脑子想的都是,三郎疯了,竟然敢说这种话,莫不是气得口不择言了。
“小畜生!”梁老太太指着梁裕:“梁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你姑母愿意在梁家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还敢赶她走!”
梁裕当着众人的面赶梁氏,简直就是在打梁老太太的脸,这让一家之主的她怎么能受得了。
梁氏被梁裕的这一番话说得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后直接哭喊着:“娘啊,这梁家已经没我的地方了,女儿没家了啊。”
梁老太太听着女儿的哭声,心疼极了,看着梁裕的眼睛越发恶毒,直接抓起旁边的空碗就扔向梁裕。
梁裕看着飞过来的碗并没躲,江初窈站在他身后,他若是躲了一定会砸到江初窈的身上。
江初窈那么娇弱,若是被砸到了定受不了。
空碗砸在梁裕的额头处,沉闷地声响犹如砸在众人的心头,鲜红的血迹顿时出现在那张俊脸上。
“娘你这是干什么?三郎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梁母猛地站起身。
听见梁母的声音,梁老太太瞥了一眼梁父:“老二,管好你媳妇。”
梁父担心地看了梁裕一眼,又看了看阴沉着脸的梁老太太,低低地应了一声,把梁母拉着坐下。
梁母生气地狠狠瞪了梁父一眼,梁父低着头,连媳妇的眼睛都不敢看。
梁老太太看到血迹,心里舒畅了点,嘴里骂骂咧咧:“看我不打死你个不孝顺的东西,再有下次你直接给我滚出去。”
说完心疼地搂着梁氏的肩膀安慰。
听到声响,江初窈赶紧拽着梁裕的手臂,让他侧身,看到那道血迹,江初窈的心中忍不住升起怒火。
江初窈拿出手帕,替梁裕擦了擦顺着留下的一道血痕,紧紧皱着眉。
梁裕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心,朝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江初窈放下手,捏紧手中的帕子,冷冷地看着梁老太太,声音清冷:“祖母,三郎说得何错之有让您下此狠手?我刚进门第一天姑母就处处辱骂我,祖母也看不惯我,请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们这么待我?”
江初窈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问得院子里的所有人一愣。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强硬起来是如此的咄咄逼人,和梁裕刚刚质问梁氏的模样如出一辙。
果然不愧是夫妻俩。
被江初窈问的梁老太太,一下被问住了,说实话,江初窈的确没有得罪她什么,所有礼数也是足的,只是她看不惯她。
想着梁老太太有些心虚,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你嫁进梁家就是梁家的媳妇,我怎么教训你都是应该的!”
江初窈直视着梁老太太,一双眼睛带着审视人心的凉薄:“我是嫁进梁家的,不是被卖进来的,若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祖母大可教育,孙媳悉心听训,可若是什么都没做错,祖母就没道理为难我了。”
梁老太太算是见识到了江初窈的伶牙俐齿,气得嘴唇颤抖:“我可是你的祖母,你竟然敢质问长辈!”
“三郎是您的亲孙子,您都可以下狠手,恕孙媳不明白什么样的长辈会打得孙子受伤。”江初窈紧抿着唇,语气丝毫不让。
梁老太太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回身就拿起了扫把:“我今天非打死你,让你知道在梁家最不能和谁顶嘴。”
梁裕冷着脸挡在江初窈身前:“祖母,窈娘昨日刚进门,你何必处处刁难她,这没道理,难道要传得全村都知道我们梁家苛待媳妇吗!”
梁老太太拎着扫把就要过去打梁裕,梁父眼疾手快地抓住扫把:“娘,您消消气,消消气。”
梁老太太手中的扫把被梁父牢牢地抓住,抽也抽不出来,当下狠狠地瞪了梁父一眼。
看着眼中站着的梁裕和江初窈,怒吼着:“好好的一顿饭因为你们吃得不消停,今天的饭你们就别吃了,给我滚!”
看梁老太太有松口的意思,梁父赶紧朝着梁裕二人使眼色,让他们赶紧走。
江初窈冷着一张脸,不吃就不吃,拉着梁裕转身就走。
堂屋因为江初窈二人的离开,凝重的气氛才算有所缓和,谁都不敢说话,只有梁老太太因为生气粗重的呼吸声。
可见老太太今天是气得不轻。
“吃饭!”梁老太太没好气地拿起筷子。
就连旁边的脸色都不敢触梁老太太现在的霉头。
梁父这才松了口气,把扫把放回原地,坐到了凳子上。
胡氏可惜的撇撇嘴,还以为今天梁老太太会好好地收拾收拾江初窈呢。
梁汉不知道旁边妻子的想法,心中惊艳江初窈刚刚的不卑不亢,眼中有着精光闪过。
吴氏则是目带深意地看向江初窈和梁裕离去的方向。
江初窈一言不发地拉着梁裕回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坐下,我看看。”江初窈把梁裕拉到桌子旁,声音放柔。
梁裕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
江初窈眨着大眼睛瞧了瞧那道伤口,想到出嫁时柴若云有给她带伤药,转身去翻找。
梁裕不知道江初窈在找什么,站起身就要帮忙,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听见江初窈道:“坐在那里等我。”
梁裕收回脚步,坐回了椅子上。
江初窈翻找了一会儿,果然在角落找到了那瓶伤药。
把伤药放在桌上,江初窈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轻轻擦拭他额头的伤口。
看着那渗血的伤口,江初窈忍不住轻声道:“疼吗?”
没想到梁老太太能下这么狠的手,就算她再不喜欢梁裕,梁裕也是他的亲孙子。
梁裕闻言勾唇笑了笑:“不疼,以前我进山打猎受过比这重的伤,我这不也好好的。”
听了他的话,江初窈并没觉得被安慰到,反倒觉得梁裕之前的日子过得不容易。
“以后你得小心些,别受伤,家里还有我等你呢。”江初窈手上动作轻柔,一边上药一边轻声叮嘱。
梁裕身形一僵,心跳突然加快,她说,她在家等他?
他没听错吧,梁裕忍不住抬眸看向江初窈,只见江初窈一脸认真地给他上药,神情温婉,因为离得近,他甚至能闻到少女身上幽幽的香气。
梁裕的耳朵忍不住一红,垂下眸不看江初窈,静静地安抚自己那颗跳动的心。
处理好梁裕额头的伤口,江初窈坐到梁裕的对面。
梁裕伸出手轻抚额头,从小到大,每次他受伤只有梁母会放在心上,会仔仔细细地给他处理伤口。
后来他大了些,怕梁母担心就只能自己忍着,自己胡乱地撒些药,现在有了江初窈,连一个小小的伤口都会被认真对待。
这种感觉......还不错。
想着,梁裕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
房间中静默了一会儿,江初窈轻声道:“其实你不必为了我惹祖母不开心,若是下次她再下重手怎么办。”
梁裕看向她,一双黑眸熠熠发光:“我是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那我还算什么男人?”
江初窈叹息一声:“若是她出门说你不孝顺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梁裕嗤笑一声:“整个青浦村谁不知道祖母的性子,就算她说有几人能信她的话?”
“这么多年,我自问我为梁家做得已经够多了,祖母一直就不喜欢我爹,不喜欢我们几个,从小我连饭都吃不饱,从我十二岁可以进山打猎,换来的所有钱都交给了祖母。”
梁裕语气平静,仿佛说的是毫不相关的人。
江初窈紧紧皱着眉,她知道梁裕说的只是几句话,但轻描淡写带过的却是他艰难的二十年时间。
梁裕从小就和梁老太太、大房三房不亲近,一直是因为梁父孝顺,所以二房才一直逆来顺受。
“窈娘,若是日后其他人再刁难你,不用顾虑我。”梁裕认真地看着江初窈:“他们欺负你,你也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