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钟明皱起眉头,现在回想起来,他确实在看到书页上的文字时,就能立刻明白那些故事的意思,其中丝毫没有滞涩,完全不像是在看一种陌生的语言,所以他才自然地以为是翻译系统在起作用。
李逸之定定看着他,将钟明脸上的疑惑与茫然尽收眼底,他垂下眼睛,瞳孔深处的暗色一闪而过。
片刻后,他抬起头,脸上又挂上笑盈盈的表情:“算了,说不定你以前学过呢?”
钟明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他不记得自己上辈子大学学的什么专业,但不管怎么想,也不该对一种古代欧洲语言如此熟悉。
李逸之见他脸色不好看,反倒来安慰他:“别多想,这是好事,有文化总是多一条路。” 他说:“至少能去给小少爷念睡前故事。”
钟明看着李逸之,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在这个游戏里活得还算安逸,以至于有些时候都忘记了自己在一个恐怖游戏的副本里。钟明自背脊上感到些许凉意,第一次感觉到了大宅平和的外表下涌动的,一些深沉而恐怖的东西。
他没有追问,而是向李逸之笑了笑,将这个疑虑压在了心底。
·
接下来的几天内,下层仆人中对钟明的针对愈演愈烈。钟明在枕头下藏了把餐刀,以备不时之需。
大宅里面的仆人是一月一休,每到休息日,玛丽夫人就会带领众男仆去大宅后的教堂祷告。
这天,钟明刚从楼梯下走上来,就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
“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玛丽夫人身穿一件灰色长袍,扣子到领口上方,紧皱着眉头盯着钟明身上的衬衫。
证明马甲下的领口被浆洗得发白,还略有些发皱,虽然看着不怎么显眼,但是玛丽夫人这么注重细节的人容不下丝毫瑕疵。
钟明垂下眼,小声道:“对不起。”
下层男仆没人都有两套衣物替换,昨天钟明本来已经准备好了隔天穿的衬衫,却没想一起床边看见衬衫被剪烂了散落在地上。
他只好赶快把脏的衣服临时洗干净,再用熨斗烫的半干,现在衬衫还湿冷地贴在身上,非常不舒服。
玛丽夫人最注重礼节,显然对他的穿着的很不满意,她皱着眉看了钟明半响,后扭过头,朝站在一边的陶道:“还有没有备用的衣服,给他拿一件。”
陶抬起头,看了钟明一眼,挑了挑眉道:“我的尺寸他不合适。”
玛丽夫人看向他,确实,陶虽然没有马修等人高大,但至少有一米八往上。视线再次转向钟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
钟明:……感觉被针对了。
他拧了拧唇心想长得矮又不是他的错。而且,说实话他也不算矮,钟明看着周围一水一米八以上的男仆,还有好几个身高直逼一米九的,只是其他人太高大了。
陶戏谑地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对一边的金发女子道:“琼小姐,你的衣服他应该能穿。”
钟明一愣,抬头便见金发女子缓缓抬起眼,看向自己。
琼的神情是一式的高傲冰冷,在对方的视线放到自己脸上的时候,钟明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莫名从女子微亮的蓝眸中看到一点兴致盎然的意思,顿时道:“不用了——”
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琼却突然开口:????“可以。” 她的声音清冽而冷淡,抬头看向玛丽夫人:“我的尺寸应该正好合适。”
钟明骤然抬起头,有些抗拒:“……这不太合适吧。”
玛丽夫人立即瞪过来:“什么不合适?你准备穿成这样去教堂?”
钟明哽住。但是不管怎么说,穿人家女生的衣服也太——他站在原地不动。玛丽夫人加重了语气,喝道:“还不快去!”
钟明不得不闭上嘴。琼朝玛丽夫人微微颔首,接着便转过身,轻声道:
“跟我来。”
说罢便抬脚向内走去,钟明看着她的背影,顿了顿,瞪了一眼在背后偷笑的李逸之,这才抬脚跟上。
他跟着琼来到了位于一楼的一间卧室。
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间女孩子的卧室,房间里很整洁,床单是优雅的淡蓝色,书桌上摆着一束盛开的紫色鸢尾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
钟明拘谨地站在门口,看着金发女子走到衣柜前,从中拿出两件长裙。
钟明瞪大了眼睛。琼嘴角浮现出笑容,左手拿着一件红色丝绒的长裙,右手拿着一件蓝色的,朝他柔声道:
“这两件你要选哪一个?”
钟明:……??!!
他整个人僵住,视线在哪两条裙子上转过一圈,下唇微微颤了颤。
琼盯着他的表情,半响后,仿佛看够了他为难的样子,转身将那两条裙子放回衣柜,重新拿出一件白色衬衫,递给钟明:
“这件你拿去穿吧。”
她站在房间里,朝门外钟明伸出手。
钟明犹豫了一下,只好走房间,接过那件衬衫,微微松了口气。虽然是女士的,但衬衫好歹差别不太大。
就在这时,琼淡然的声音突然响起:
“你换上吧。”
钟明一愣,抬起眼看着她,却见琼脸色冷淡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在这换?” 钟明有些茫然,又有点尴尬:“这不太合适吧。”
闻言,琼脸上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宝蓝色的眼眸从中透出来,缓缓上下打量他:“怎么,你还怕我看?”
钟明噎住,看着女子冷淡精致的五官,不知怎么反驳。
“快点。” 琼精致的眉心微微蹙起,冷声道:”你还要让玛丽夫人等多久?”
闻言,钟明顿了顿,虽然觉得有点怪异,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该怕人家姑娘看。他心一横,伸手将外套脱了下来。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房间里响起,钟明将手指放在纽扣上,有些犹豫地看向琼,见她神情漠然,一双碧色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顿时觉得有些别扭,忍不住转过身,背对着她。
衬衫上最后一颗纽扣解开,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钟明冷得打了个颤。幸好他衬衫里还穿着一件背心,不至于在琼面前**上身。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在他身后响起。
钟明顿了顿,刚想回头,就感到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后腰。
“你腰真细。”
钟明打了个寒颤,猛地转过身,就见琼站在离他只有一步远的地方,朝他笑了笑,将衬衫从他手中拿走,抬眼对钟明道:“手抬起来。”
钟明略微呆愣地任由琼给自己穿上衣服,面前的女子动作轻柔,表情平淡,仿佛刚刚摸他后腰的手是钟明的错觉。
琼将衬衫的扣子扣到最后一颗,手放在了他的右肩上,循着肩线一路摸到肩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钟明:
“果然很适合你。” 她眼中带着笑意,勾唇道:“要是穿裙子……应该会更好看。”
女子柔和的声线在钟明耳边响起,钟明心中猛然感到一丝怪异,猝然转身后退了几步。
琼没有在意他的举动,淡定地收回了手,姿态优雅神情冷淡:
“走吧。”
琼转过身,往门外走去。钟明顿了顿,还是抬脚跟上,看着女子高挑窈窕的背影,觉得自己刚刚应该是想多了。
女孩子们总是有些千奇百怪的想法,或许琼只是有看男人穿女装的癖好呢?钟明有点尴尬。
幸好琼没有再说话,他们一路沉默走回大堂,其他男仆看过来,见钟明身上的衬衫那么合身,神情带上些许讥讽。这是在嘲笑钟明身材瘦小,竟跟女人差不多。
钟明没有理会他们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心想上层仆人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连衬衫都是丝制的,轻柔的布料贴在他的皮肤上,比下层仆人统一的男仆装柔软许多。
玛丽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神色稍缓:“这还差不多。”
说罢,她转过身,领着众男仆朝门外走去。
恐怖屋位于群山中央的盆地处,四周都是浓密的黑色森林,大宅东侧是玫瑰园,西侧是储存木材和煤炭的仓库,教堂则位于大宅的后方。
钟明跟在队伍后方,抬眼看向从树林中逐渐露出的教堂尖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西方宗教文化中传说教堂的塔楼越高,便越接近天堂。
这座教堂的尖塔直冲云霄,看起来几乎要捅破云层,榻上雕刻着镀金圣玛利亚像,女人眼帘低垂,在乌云之前俯怜众人。
“听说玛丽夫人以前是修道院内的修女。”
在队伍最末尾,李逸之低声和钟明说悄悄话:“这座教堂是那个公爵特地给玛丽夫人修的。” 他低声嗤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妈呢。”
钟明瞥了他一眼,李逸之笑眯眯地闭上嘴,进入教堂时,还装模作样地对上面的圣母像点了点头。
进入教堂内,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花窗的光影映在地上,钟明抬起头看向前方,教堂最前方整齐排列着耶稣十二信徒。
玛丽夫人走到最前方,拿起胸前的十字架,低头虔诚地念出一句祷告词。
钟明抬头看向神像,有些出神。教堂里面很阴暗,气氛沉闷,然而钟明心中却生出一种熟悉感,他坐下来,自然地抬起手在额头与肩膀处轻点,双手交握,而后低下头,轻声念起马太福音。
他心中宁静平和,仿佛做过千百遍虔诚向上帝祈祷,做这些也并不是因为虔诚,纯粹是习惯使然。
“阿门。”
钟明轻声呢喃,缓缓睁开眼。
一睁眼却见玛丽夫人正回头看着他,神色罕见的有些柔和。
钟明疑惑道:“……夫人?”
玛丽夫人收回视线,抬眼看着神像:“你从小便信奉上帝?”
钟明愣了愣,想起先前的那个梦,他倒也说不清自己是否真的有信仰,更多是一种习惯,他道:“……我在修道院长大。”
闻言,玛丽夫人颇微惊讶地回过头,仿佛第一次看见他一般上下打量钟明:“……倒是难得。”
玛丽夫人低声呢喃,走到钟明面前,递给他一样东西。
“这个你拿着吧。”
钟明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小小的十字架。这算是玛丽夫人第一次向他展现善意,钟明惊讶地抬起头,便见玛丽夫人略过他,皱眉朝后方厉喝道:“都像什么样子?给我坐好!”
钟明回头去看,便见几个男仆东倒西歪地坐在长椅上,脸上神色散漫,在玛丽夫人的命令下才歪七八扭地做出祷告的模样,李逸之甚至还双手合十,低声念起了佛经。杰克一只脚搭在前面的椅背上,看起来马上就要睡着,听到玛丽夫人的声音才骤然惊醒,咳了一声,将腿收了回来。
钟明:……他好像知道玛丽夫人为什么突然看他顺眼了。
全靠同行衬托。
祈祷结束,玛丽夫人领着众人回到大宅。李逸之长出了一口气,道:“总算结束了。” 他扭了扭脖子,又说:“希望这次上帝灵验一点。”
钟明哭笑不得,心想你在人家面前念佛经还指望上帝回应。
等回到大宅,玛丽夫人回过头,看向钟明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小钟,你是一个信仰虔诚的好孩子。” 她声音难得和缓地说:“以后清扫教堂的工作就交给你。”
钟明惊讶,其实要说虔诚,他也没多虔诚,不过是习惯了而已。而且他的活已经够多了,再这样下去真的干不完了。
但是看着玛丽夫人难得和缓下来的脸色,钟明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好不容易让这位夫人对自己的印象好了一点。
要是钟明知道他未来将会在教堂里看到什么,他这时绝对不会会应下这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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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预收《仙君有劫》
文案如下:
宴苗一降生,还没满月便被钦定为储君。而其背后的缘由,是那宴苗的生母不是常人,而是上天下凡的仙女!生下宴苗后便飘然离去,回归天宫。所有人都认为宴苗身上有仙人血脉,必定有什么超凡脱俗之处。所以就算他是个一年气走三任太傅的草包美人,梁帝依旧相信他能成为一名优秀的中兴之君。
谁知道就在太子殿下的成人礼上,穿着朱红金丝龙袍的宴苗若有所感,抬起那张金相玉质的面庞,看向天际,完美无瑕的面孔上露出一丝怔松:
“时间到了。”
那日后,宴苗飞升仙界,再不见踪影。
梁帝悲痛不能自已,当晚就哭晕了过去,只能在国境内大肆建造宫殿,供奉自己的儿子为佑国仙君。再过百年,朝代更替,斗转星移,无人再记得前朝曾有位飞升的梁国七太子。
直到多年后,宴苗’噗通’一声,被从仙界踢了下来。
太子殿下还是彼时少年模样,身上却脏乱如乞儿,骤然被踢到凡间渡劫全身上下一块铜板都摸不出来,跌跌撞撞走到皇都,只能随便伸手抓个人问道:
“这位兄台。” 小仙君顶着一脸脏污,腆着脸问:“请问当今龙座上的,还姓宴吗?”
·
宴苗觉得自己倒霉极了。
直到成年,他升入仙界之前,从未见过自己的生身母亲一面。
然而见了才知道,当年他的母亲邈云仙子是十里八乡最美的女神,同时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海后,每天除了修仙就是在谈恋爱,谈出来的编外野爹可以从东海龙宫排到北天门。
宴苗升上天界,还没来得及跟老娘牵着手两眼泪汪汪,就被邈云仙子踢去了剑宗。
他美丽的亲娘柔声说:
“苗苗,你以后就跟着郑叔叔,他对你,和亲爹是一样的。”
曾经的天下第一剑客郑明阳在心上女神面前做足了君子模样,伸手摸了摸宴苗的狗头:“邈云,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咱儿子。”
于是宴苗只好苦哈哈地跟着郑明阳学剑术,成天扎马步到大腿打颤。然而他剑术还没练出什么章程,仙女娘就又突然找上门,优雅地摸了摸眼泪,将他提溜起来道:
“我跟你郑叔叔闹掰了。”
说罢就带着他纵剑奔到仙界另一边,将一脸懵逼的宴苗丢到了另一个男人面前:
“这是青霄仙尊。” 娘亲将他丢下便跑,只留下一句:“苗苗,你乖乖的嗷。“
于是宴苗又不得不给仙界第一鬼医当了好久小药童,直到老娘又跟情人闹掰。往日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上了仙界倒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在一众编外野爹之间被踢来踢去,学了一身鸡零狗碎的本事,性子也越来越随意放肆。
直到一天,他娘与天宫一把手闹分手,殃及池鱼,宴苗被一脚踹下去仙界历劫。
他在人家晃晃悠悠,动一榔头西一棒槌,拿着从宴氏后世子孙那里忽悠来的银子一路晃悠到了大陆背面的妖界。
彼时,夕阳西斜,宴苗想找一处山洞过夜,却误打误撞闯入了别人的老巢。
据说已经有上千岁,实力雄厚到一个人可以单挑天庭,却不知为何拖着盘踞人间不肯飞升仙界的魔尊大人在山洞中睁开眼睛,垂眼看着座下的宴苗。
宴苗被看得心里发颤,他自仙界练出眼力,一瞬便看出眼前人实力过硬,下意识退后两步:“请问阁下是谁?是否也钦慕邈云仙子?”
宴苗警惕地摆出拒绝的姿态:“话先说在前头,娘亲那我说不上话,想当我娘的情人您还得自己想想办法。”
谁知那魔尊缓缓走下,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语气轻柔道:“吾对令堂只有尊敬。”
魔尊低下头,凑近宴苗细嫩的颈侧:“我是想当你的情人啊,太子殿下。”
宴苗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逐渐睁大,这才从魔尊脸上看出些痕迹,面前的人与记忆中那个屁颠颠跟在自己身后的敌国质子对上了好。
宴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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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