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湛一笑,推妻子道:“犼儿定是发现了什么。”说着蹲身查看。
但见碎石下藏着块厚重青石板,伸手一试,轻声道:“是个洞口。”
秦佑臻四下张望,轻抚犼儿脊背,思忖片刻道:“伤我犼儿者,终究活不过九日,暂且由他去吧。”
常湛听说,随即将石板重新掩好。
彼时焦朝衣在火狼峰下等待,一见秦常,忙迎上行礼。
秦佑臻道:“情况如何?”
焦朝衣道:“岳之安所率部众皆已入阵,此刻正在山中打转。”说着看向两人来路,急切道:“允儿寻儿呢?”
见秦佑臻一面叹气一面自背后取下邹关宝剑,焦朝衣惊骇变色,倒抽凉气道:“啊?!”
常湛忙推开妻子道:“将军莫慌,两人安然无恙。”
秦佑臻捏肩捶背道:“这么沉的东西,难道叫我一直扛着?”
焦朝衣双手相接,躬身施礼道:“公子受累,公子辛苦了。”
众人见状都忍不住笑起来。
不多时,邹允关寻来到。
见两人并无大碍,秦佑臻拉马道:“余下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处置,十日后萩境不见不散。”
见常湛飞身上马,关寻急道:“大哥,可是有事发生?我随你一道去。”
秦佑臻不愿提及言周被擒一事,冷脸道:“怎么哪儿都有你?打现在起,事事都要听从焦将军吩咐。再敢任性,全都丢去喂鳄鱼。”说着冲焦朝衣一拱手,撒马如飞的走了。
想到言崇周义凶多吉少,两人一路无语,直奔云王府。行至离王府还有一段距离,忽听得阵阵隐隐喊杀。
常湛翻身下马,攀上道旁崖壁,远眺片刻道:“好似王府出了乱子。”
秦佑臻喜道:“太好了,我最爱凑热闹。”
常湛阻住道:“兵不厌诈,可不许胡来。”
秦佑臻点头道:“听官人的就是。”
常湛一笑,将马儿安置妥当,拉妻子手道:“你若莽撞胡为,我可真的会生气。”
秦佑臻正色道:“是是是,我家官人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转过一片稻田,常湛停住回身道:“好似有人马奔来,且躲避看看。”
两人下到田中隐藏。稍顷,果见一队黑衣黑帽的人马肃穆浩荡而过,足有数百之众。
秦佑臻低声道:“是云王的援军么?”
常湛微微摇头,不解道:“怎么都是女子?”
秦佑臻听了不觉伸长脖子追望,奇道:“你怎么知道?”
常湛一笑,拉妻子走出去,轻声道:“瞧那马儿奔跑的姿态和落地的蹄印,若是男子,绝不会如此轻浅。”
秦佑臻看了半天,还是没分别,噘嘴道:“谁要理这些?快走吧。”
赶至云王府,却见府门大开,连值守的侍卫也没了踪影。
常湛道:“好个请君入瓮。”
秦佑臻道:“只怕这瓮不牢靠。”说着登门而入,直奔后堂。
行至花园,乍见遍地尸首,其中便有方才骑马经过的黑衣黑帽女子。
常湛恍然道:“原来她们是天女宫的人。”
秦佑臻指向其他服色的男女,回思道:“这个蓝衣服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常湛上前查看,点头道:“是岳家的人。”
两人一路行来,发觉死伤中不但有萩王余部,且有凌坎手下,想到各方权势明争暗斗算计不休,顿感无味。
在府中转了大半天都不见半个活人,常湛侧耳听了听,奇道:“怎么方才的吵闹声也尽了?”
正自不解,忽听得不远处荷花池中有响动,举目看时不禁心内打了个突儿:只见数不清的巨鳄源源不断爬上岸来,闻血扑上,肆无忌惮的吞噬死尸。
常湛思忖道:“难道这荷花池通往孤岛湖滩?”
秦佑臻见几只巨鳄鱼贯爬向后院游廊,拉常湛道:“跟上瞧瞧。”
巨鳄兜转半天,蹿入一处佛堂。秦常正自疑惑,忽听几声女子尖叫,继而有男人喝道:“好畜生,胆敢扫你家太爷雅兴。”
秦常对望一眼,齐声道:“是大和尚。”
只是寻遍佛堂内外却不见人影,正自纳闷,忽见巨鳄径直钻入佛案下的紫金敞口缸中不见了。稍一愣神的功夫,女子惊呼声复起,只是少了先时的惊恐,反而多了几分嬉笑。
秦常移开佛案细看:原来紫金缸下竟暗藏玄机。两人一跃而入,寻声进到地下暗室。但见烛光影绰的宽敞暗室内,几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围桌嬉戏。乍见秦常,先是一愣,随即笑吟吟退去一边,只留下两个赤条精光的大和尚。
秦佑臻见其中一个和尚浑身是血,左手拎刀,右手握住半段鳄尾,皱眉叹道:“好个不知廉耻的毒辣和尚,杀我灵兽,必遭天谴。”
和尚虽然意外却并无半点怯色,向后退了一步,满脸猥琐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弥蓝山秦掌门。”说着将鳄尾丢下,扯下衣衫罩住下身。
常湛一镖弹出,那和尚摇身躲避的同时伸手去接,不想抓空,镖落之处正中上唇,登时门牙脱落,鲜血喷涌。
旁边一个见状口中骂道“好贼汉”,手中已然多了两把判官笔,恶狠狠扑向常湛。
眨眼间,十招斗过,那和尚凶光毕露,两把判官笔如鬼如魅,紧缠常湛不放。
先时那和尚见状痛叫一声,生生将唇上飞镖拔出,捡起地上长刀恨扑上前。
见两人狠辣悍斗,秦佑臻心惊道:“小心啊。”
斗至五十回合,常湛忽然喝道:“双影飞客毋两换毋换两!”
两个和尚听闻陡然变色,跟着狞笑道:“小贼果有几分眼色,竟能识破太爷真身。哈哈哈,既如此,必不能再容儿活。”
秦佑臻并没有听过双影飞客名号,见两人缠斗不衰,唯恐常湛吃亏,不禁伸手摸枪,伺机待发。
三人激斗正酣,忽见手持判官笔的和尚跳出圈外,双手一握,笔尖登时冲出两道热气直喷在上半身裸露的皮肤上。刹那间,热气凝聚,竟然形成一层银色铠甲。铠甲亮如银镜,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秦常冲口齐道:“琉璃塔!”
原来这双影飞客当年为避祸逃亡西域,更名改姓为琉璃塔和乌味子。尤其这琉璃塔,也就是老大毋换两,偶然得到一部奇书,不但修得上乘武功,更凭借一身奇门亮银甲称霸西域无人能敌。
见秦常被自己周身亮光晃的伸手遮挡,乌味子趁机喘息,琉璃塔讥笑道:“好乖儿,叫你知道太爷的厉害。”
秦佑臻拍手道:“啊,原来琉璃塔是这个意思。我说这位叫什么两层和尚塔的,刷层腻子就天下无敌了?若无我弥蓝山,或许可行,只是你运气不太好,碰上常湛,管教你琉璃塔变玻璃渣。”说着伸手取出一物替常湛戴上。
琉璃塔见状哗然大笑,点指道:“好乖儿,你若真心要讨太爷喜欢,不如把小娘子送......”
话未完全出口,光影闪处,常湛宝剑已到面前。
琉璃塔心内大骇,再要躲避已是不及,下颌登时被划出一道口子,惊怒之余怪叫一声,摇动身躯挥动判官笔迎上。
想到连日来琉璃塔杀人如麻,尤其铁扇书生石中绵惨死,秦佑臻愤恨难平,高声道:“留下活口。”
话音未了,只听砰的一声响,琉璃塔整个身子直直向后飞出,重重落在地上,七窍喷血,浑身抽搐不绝。
乌味子一见转身便逃,常湛飞身跃上,一脚踢在其腰窝,登时将人点倒。
秦佑臻咬牙恨道:“废去武功捆绑结实,来日带回洛阳,倒吊城门示众。”
常湛点头道:“是。”
两人重回佛堂,才走到门口,常湛猛的推开妻子,挥剑格挡。只听得叮叮铛铛一阵响,数不清的竹镖应声落地。跟着七八个黑影闯上来,一言不发围斗常湛。
秦佑臻一见,高声怒道:“我说天女宫的阿姐,再不住手,休怪我辣手摧花。”
门外俏影一闪,闯进一个白衣女子,怒不可遏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常湛,纳命来!”说罢一抖手中竹锏,对准常湛面门恨砸。与此同时又有几个黑衣女子冲进来,齐举兵刃砍向秦佑臻。
常湛踢飞香炉为妻子解围的同时,两只犼儿呼啸而至,一只护主,一只怒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吓的失声惊叫,唬的一众黑衣女子全都住手回望,齐声呼道:“大阿姐!”
听到主人击掌,犼儿闻声而止。白衣女子虽未受伤,却被扯破衣衫,赫然露出赤色肚兜和一弯雪白臂膀。常湛见状急忙转身。
秦佑臻忍笑道:“小朋友,不许耍流氓。扒人家衣服做什么,你又看不出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