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社长今天又在画饼 第10章 第10章

今晚已经要排第四幕——也是最后一幕了。

这一幕主要是阮秩跟任萱钰的独角戏，一切深藏于背后的阴谋、学生猝死的真相，都在二人的交锋中逐渐浮现。

虽然看上去好像已经接近胜利的曙光，但是仍然不能松懈。毕竟，现在只是一幕一幕单独练动作、排走位，还没把四幕合在一起完整地来一遍。

排练完这一幕之后，就可以开始拉全场了。届时，闻司的心头大患也会消下去大半。

这一幕，不像前两幕那样，还有花里胡哨的道具跟浮夸的动作。而是完完全全靠两人的对话，将观众代入场景中。这对演员的要求很高。

闻司不确定阮秩跟任萱钰能不能拿捏住。

阮秩在跟任萱钰商量站位和走动的路线，完毕后，对闻司点头示意。

就凭阮秩看过来的那一眼，闻司觉得，今晚，他们稳了。

开头，阮秩没有直接去审问任萱钰，而是去见了唐秀媛跟柳素宛，希望能从他们嘴里翘楚有用的信息。长桌两边，一侧坐着阮秩，一侧坐着唐、柳二人。阮秩压迫感十足地盯着两人，足足打量了数十秒。此处响起一阵阴森的音乐。

“灯光亮。”闻司喊道。

“知道为什么反卷部能这么快掌握你们内卷行为的罪证吗？”阮秩居高临下地扫视两人一眼，冷不丁道。

唐、柳二人保持沉默。

“因为任室友，已经把你们出卖了。是她向我们提供了所有证据。”阮秩微笑着，“所以，你们看到，她即使被拘留询问也不慌不忙，因为她已经向我们证明了她的诚意跟清白。”

“贱人！”韩灵溪歇斯底里地大叫，“她不是无辜的！她绝不可能是无辜的！”

“哦？为什么？”阮秩循循善诱。

韩灵溪突然又闭口不言。

“如果你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功过相抵，可以从轻处理。但是——”阮秩故意吊人胃口，“证据是有限的，就看你们谁先说出来。落后的人，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我说！”一直缄默的柳素宛激动地吼道。

韩灵溪也想插话，被阮秩打手势制止，示意让柳素宛先说。韩灵溪气得跺脚，恨恨地瞪着柳素宛。

“我们是有一个组织。”柳素宛声音很艰涩，“组织的老大，代号螺丝，只用邮件向我们下达任务，从来不露面。”

“任室友在你们的团体中吗？”阮秩逼问。

柳素宛摇头：“从来没见过。”

“你们对她的了解有多少？”阮秩又问。

“感觉她真的挺佛系。她不参加学生会、也不参加团委组织，只喜欢参加一些对保研综测没什么意义的活动。”

阮秩警觉：“什么活动？”

“唱歌、跳舞、朗诵，反正是没技术含量的文娱演出。好像还有一些志愿服务活动。”

阮秩半信半疑：“你们怎么知道这些活动没有意义？”

柳素宛低声道：“我们组织的老大，消息很灵通。听说......上面有人。她知道一切综测保研的规则。我们应该卷什么、怎么卷，都是她告诉我们的。她的消息，很准的，真有用。”

韩灵溪在一旁急得不行，举了好几次手，差点要拍案而起。阮秩看从柳素宛口中实在问不出什么，便示意韩灵溪说话。

谁知韩灵溪张口第一句话是：“我没有证据，但是我直觉任室友绝对不无辜。”

阮秩起身就要走，冷冷道：“浪费时间。”

“你不想想！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上？肯定有猫腻！”韩灵溪不服气。

“如果是因为热爱呢。”阮秩反问。

“呵，热爱。”韩灵溪嗤之以鼻，突然又想到什么，“不可能。任室友刚上大学时是不会唱歌的，而且也看不出对唱歌有兴趣。她唱歌还没我好听。后来，她自爆专门去学了唱歌，才加入了合唱团。听说今年还要跟着合唱团去外国展演。”

阮秩眼底暗光一闪。倒是个有用的突破口。

换幕。韩、柳二人下台。上新道具。

幕后，搜查员悄悄问阮秩：“队长，这些证据不是您费了老大功夫才搜集到的吗？嫌疑人1号什么时候向您检举过？”

“我故意诈她们的。”阮秩理了理衣领，好整以暇。

搜查员们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开始拍阮秩马屁。

台上的长桌，阮秩跟任萱钰面对面。

“你都招了吧。”阮秩胜券在握，“韩会长、柳委员已经把你的事情全抖出来了。”

“我能招什么？我可是良民。”任萱钰把玩着头发，“她们能告诉你什么事？我有多摆烂的事吗？”

“你是螺丝。”阮秩突然道。

“螺丝？什么东西？”任萱钰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真会演戏。”阮秩忽的放声笑道，“我们掌握了你的关键性证据。”

“你们就只会用这一套手段吗？”任萱钰也笑起来，“虚张声势。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错，你想逼我承认什么？多污蔑一个人，好给你冲业绩吗？”

“你最近会跟着合唱团去国外展演？”阮秩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问题。

“个人兴趣爱好而已。吃力不讨好的事。”任萱钰微笑道。

“那为什么还要做？”阮秩笑问。

“因为热爱。”任萱钰答得很坚定。

阮秩不置可否，笑着摇摇头，开始抛出杀招。

“学校新出台的规定，除艺术学院外，其他学院学生参加国际性文娱活动表演，将不再作为保研加分项，仅归入综测活动加分。并且，综测加分由原来的15分，降低为8分。”

任萱钰肉眼可见愣住了。她喃喃道：“不可能，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项规定变更正在交给反卷部审核，你当然不会知道。”阮秩温声细语，“那么，为了热爱，你还会继续参加这个展演吗？毕竟，你也要自费一笔不小的数目。”

任萱钰不说话。

“你想知道都有谁参与了这个规定的修改吗？”阮秩不等任萱钰反应，便揭示了答案，“是柳委员跟韩会长。”

任萱钰的脸色比墙灰还白，整个人摇摇欲坠：“该死！一群混账！她们竟然敢暗算我......”

“她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又何来暗算？”阮秩玩味道，“倒是你，平时没少算计她们吧？你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螺，丝。”

最后那个名字，阮秩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念出来的。

任萱钰发疯似的开始大笑，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笑到痛哭流涕。

“你的目的是什么？”阮秩逼问。

任萱钰抹了一把脸，理了理头发，一歪脑袋，咯咯得笑起来：“她们挡了我的路。只能干掉他们喽。”

“你是如何鼓动成员实施内卷行为的？”

“队长大人，你不是掌握了我的关键证据吗，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果真是虚张声势。”任萱钰轻蔑一笑，“好吧，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告诉你也无妨。”

“我知道，你肯定没查出来关于我内卷的直接证据。”任萱钰颇为骄傲，“因为我确实在摆烂。我不是内卷的参与者，只是信息的操控者。”

“什么信息？”阮秩紧紧盯着任萱钰的眼睛。

“一切值得内卷的信息。保研政策、综测加分、资源平台......不过，我会有意挑选一部分散播出去。剩下的，只有我自己知道。可仅仅是那些被传出去的一小部分信息，就已经让大多数人如获至珍，对我感恩戴德。

“大学，是一场信息战。很可惜，大部分信息都不透明。如果没有一些手段，很多人一辈子都无从得知。

“因为传播出去的信息有限，所以，他们误以为，能上升的通道也是有限的。根本不用我做多余的事，他们自然就会为了有限的资源争得头破血流。内卷，由此产生。

“若竞争得有意义便罢了。毕竟，奋斗跟内卷不能混为一谈。不能用内卷者的无用功否定勤奋者的努力。但是，当他们发现，以自己的能力无法提升实质内容时，便开始在形式上卷。

“他们卷论文字数、卷考证数量、卷实习经历......很多东西，都是无效努力，被动应对。

“而我，只需要走那些不为人知的通道，那些他们误以为毫无意义的道路，一样能轻松到达他们卷死也不一定能到达的终点。

“我要让他们被单一的路径蒙蔽双眼，让他们对有限的资源趋之若鹜。这样一来，那座独木桥之外的其他道路，就都是我的了。”

阮秩愤怒地一锤桌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想要一个光明的前途。用最轻松的力，拿到最好的前途。”任萱钰懒懒道，“蛋糕不够分啊。”

“反卷不能停，内卷不会停。哈哈哈哈哈......”任萱钰反反复复念叨这两句话。

“带回去，准备等候审判。”阮秩疲惫地扶助额头。

任萱钰被带走时，还在疯狂地大笑。

突然，她使劲挣开搜查员的胳膊，跌跌撞撞向阮秩扑过去：“你们反卷部，难道就不会内卷吗？哈哈哈哈哈......”

搜查员再次用力按住她。

阮秩怒呵：“带下去！”

场景再次更换。阮秩正在参加反卷部召开的会议。大会上，领导对他摧毁该反卷集团的事迹大为赞赏。

最后，一群人振臂高呼：“反卷不能停！我们一直在路上！”

散会后，部下追上阮秩，恭维道：“这个月您抓了12个卷王，已经远远超过指标。接下来您可算能好好休息了。”

谁知，阮秩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低声道：“马上要竞选部长了。我那位同僚——二队队长，已经抓了13个。”

全剧终。

“特别好！特别好！保持住这个状态！”闻司率先鼓掌。

众人不好意思地跟着鼓掌。为别人，也为自己。

“我们趁热打铁拉一遍全场。”闻司让他们做准备。

众人第一次把四幕全部连起来过了一遍。

闻司兴高采烈：“很好，就是这样。我把你们演全场的视频发给院文艺部，让他们先走流程审核。后面几天主要拉几遍全场，就没问题了。”

大家也跟着傻乐。就连阮秩都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这一幕冲突最激烈，因此一下场，韩灵溪就疯狂跟任萱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台词需要。我那句骂人的话不针对你！我骂之前都得做好久的心理建设！”

任萱钰轻轻“哼”一声：“你骂得倒是很过瘾嘛！不过后面我也有一句脏话，算是扯平了。”

“当然，也不针对你们啊。”任萱钰赶紧补充。

韩灵溪又开始疯狂跟柳素宛鞠躬：“对不起对不起！瞪你那几下也是剧情需要！我也不是针对你！你不要害怕！”

柳素宛乐了：“怎么，在台上演得那么爽，我还以为你本色出演呢，现在求生欲倒是很强啊。”

韩灵溪黏糊糊地贴一贴柳素宛，又贴贴任萱钰，讨好地笑笑。

“我申请！能不能给我加一句脏话！我也想骂人过过瘾啊！”柳素宛举手。

众人笑倒一篇。

今晚结束得早，阮秩一回去就睡了，睡得无比安稳。

第二天早上，看到新生秀群聊多了两个小红点。阮秩点进去，惊得睡意全无。

原来，闻司昨晚12点多的时候就在群里连发了两条消息。但阮秩睡得早，没看到。

“临时出了问题。今天晚上，先暂停排练，召开紧急会议。”

“我们的剧目被院文艺部的总负责人驳回来了。”

此时，离迎新晚会正式表演已不足五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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