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水后,刘婆子还是硬挺着进去了一回,当年玉京台的婆子丫头都跟她透过底,崔家的男人从八岁就有四个大丫头,过了十二岁差不多就会挑着一个可心的做枕边人,这几个丫头什么都教,说是怕男人什么都没见过,一出门被人带着玩两回就学坏了,在家里什么都教一点儿,等他自己腻歪,再出去就不容易被迷了眼。
崔四郎屋子里都有五个描眉画目分了小屋子的丫头,有名分的妾仔细一数也有那么两三个。崔二郎还好一些,丫头只有两个,妾也只有一个,外边都说他不近女色,家风清正。
但刘婆子是看见过的,崔二郎那个妾是田氏的丫头,跟了崔二郎以后还时不时去田氏跟前伺候田氏穿衣吃饭。前阵子刘婆子给田氏送薛家拿来的牛肉,正好遇见了那个妾。
妾跟往日的丫头姐妹在大日头底下诉苦,说是晚上崔二郎要得勤,又嫌她力气不够,总要叫贴身丫头架着她方便自己玩乐。久而久之下边渐渐有了红,小半个月都不怎么止得住,有时候尿也止不住。这个妾不敢问赵氏请大夫,只能钻到田氏这来让老姐妹想想法子。
刘婆子叹气,在崔家最怕的不是姑爷不找姑娘,最怕的的是他把那些手段用在自己姑娘身上,要是跟那个妾似的,她光想想就要掉眼泪。
进去以后她就抱着衣服站在一边轻轻地摇晃薛蓉慈爱地喊:“姑娘——”
薛蓉这时一看有点迷糊了,也没应声,满脑子都是崔玉郎刚才答应她不作孽了,完全不作孽或许做不到,少做点这么耸人听闻的孽总能做到吧?
崔玉郎用衣裳包着人,自己倒穿了寝衣,见刘婆子进来就让她把水端过来,也不要她走近了,反而自己下塌取了帕子一点一点给薛蓉擦。
刘婆子看了两眼,薛蓉昏昏欲睡被搓得醒了一瞬间,似乎有些不满意,接着逮着崔玉郎咬了一口在他虎口上,死死的不松口。
刘婆子吓了一跳,张嘴就要阻止,崔玉郎挥手让她下去,转头低身跟薛蓉笑道:“今晚真成小狗儿了?看你给我咬得,这要是在脸上,明儿我还用不用见人了?”
刘婆子瞧着姑爷没发火的意思,终于彻底放了心,老老实实退出去了。
崔玉郎也是头一回伺候人,草草给她擦了一回便搂着人睡了。
早上起来,金花银花伺候着他梳头穿衣,见了脖子、虎口的牙印儿都有些心惊肉跳,崔玉郎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起来转了两圈,叫来清风朗月道:“你替我去三叔跟前告个假,就说昨日晚归中了暑气”
崔三叔是玉京台派过来专门管清河县的头儿,崔玉郎如今手上的活儿也是他分下来,要在家歇两天怎么也要跟崔三叔说一声。
清风朗月头看了一眼就把头低下去了,出了门都挤眉弄眼地笑。
薛蓉在被子里睡了一个长觉,浑身都懒洋洋的,耳边一个声音在推她:“蓉娘,该起了。”
薛蓉睁开眼,看见金花端了碗补身体的鸽子汤和真君粥。
这粥和杏仁粥不同,用的是杏子。杏子先煮软去核,米另起锅熬粥,等到米粒开花再倒入杏肉搅拌,滚个三五次就能吃了。生鲜杏子都是甜里带酸,薛蓉这碗加了不少冰糖,吃起来酸酸甜甜,特别开胃。
她不知不觉吃了一碗下肚问金花:“怎么想着煮这个了?”这都是她做小孩子时爱吃的,崔家婆子说大了还老吃不庄重,所以她都有五六年都没点了。
金花笑:“姑爷让煮的,他早起问了老娘,说姑娘往日在家生气怎么办,老娘想了会儿跟他说夫人都是给你做这个消气。”
薛蓉听了,心里还是有一点甜意泛上来,不管哪个崔玉郎,其实对她都还不错。从小他就是这样,看她饿了馋了便吩咐人拿东西来。至于另一个,则是笑眯眯地跟她到处玩。要说她更喜欢哪个,薛蓉只能说,谁在她面前,她的心就偏向谁一点。
等她吃完了,刘婆子就凑过来问:“昨儿怎么能跟姑爷动手呢?他在外找人了?”
薛蓉摇头,看着碗底,道:“他罚了个人我不喜欢。”
刘婆子年纪大了,这些龌龊事丫头们都瞒着她,也不许人在她跟前嚼舌头,所以她还不知道崔玉郎在外边的事。
“下边人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去废这个心!”听蓉娘这么说,刘婆子恨铁不成钢,又劝,“他再如何不顺你的心,那也不能跟他拧着来,这可不是在家里能胡闹的,如今你们是新婚夫妻,他还想着哄你,以后日子久了,不哄了怎么办?连个台阶也没有了,以后万不能这么着了,知道吗?”
薛蓉没吭声,要是再让她知道崔玉郎在外乱来,她还是要生气,打不过多咬两口难不成还会少块肉?
两人说着话,春花进来道:“田夫人叫去吃饭呢。”
薛蓉一听赶紧下了塌往那边走,这田夫人两耳不闻窗外事,甚少有叫她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田氏屋子里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蜜煎樱桃、肉生法、蛤蜊米脯羹、玉灌肺、雪霞羹、莲房鱼包、糟猪爪、素蒸鸭之类的夏菜,都是薛蓉平日里爱吃的。
见儿媳妇进来,田氏放下佛珠露出个笑模样,道:“你来了。”可也没招呼她坐,反而问:“玉郎最近都在做什么?怎么不见他问自家兄弟呢?好孩子,你贤惠都娘知道,平时得了空也多劝劝他,实在不成,也有个做主母的样子,叫家里人去帮把手,难不成还有人敢不听?”
虽然这是个假婆婆,但崔玉郎都叫田氏一声娘,田氏真要摆婆婆款薛蓉也拒绝不了,站了小一刻钟,听到这话,她懂了,心里气得直发笑。
原来是田氏架不住找不着儿子的宋姨妈吹耳边风,想让她假传圣旨让崔玉郎的人私下去去找宋大郎。
她又没疯!这可不是咬一口了了,跟吃他的肉也差不了多少,崔玉郎知道还能有她好日子过?
再说实际上崔家已经派了不少人去找只不过都没找到,崔玉郎也知道宋大郎在哪里,只是怎么都不肯说,还跟薛蓉笑:“他乐不思蜀,自己不肯回来,找我有什么法子?”
薛蓉不知道宋大郎是怎么个乐不思蜀法,可看崔玉郎的样子就知道绝不是什么风光的事,她支支吾吾地不肯答应,只肯说:“娘,玉京台的婆子跟我说什么都要听玉郎的,我不敢瞒着他,要不,晚上他回来我直接问问?”
田氏人糊涂,谁跟她吹耳边风都能听进去,让薛蓉一说,再看她呆呆的也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精明的样子,便叫她坐下,还回头跟宋姨妈道:“她说得也对,晚上我把玉郎叫过来,咱们娘儿几个说点儿真心话,难道孩子还能不答应吗?”
宋姨妈拧着帕子暗骂这个姐姐是蠢货,四十多岁的人了连小门小户出身的儿媳妇都拿捏不了,她要是敢找崔玉郎,还用在这磨嘴皮?
当下饭也不吃了,丢了筷子气呼呼地回去冲着在院子里擦花瓶的穗儿发火,道:“你表哥要不是为着你和惠娘扯头花也不会躲出去一去不回,如今他人还没找着,你穿红戴绿地给谁看!”说完,打发个丫头领着她出去洗衣裳。
穗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丫头衣裳发下来就是红的,她有什么法子?人人都穿红戴绿,怎么偏偏到她这就不行了?
方才在在田氏屋里,薛蓉不也穿了石榴红的裙子?怎么不见她放个屁?
穗儿冷冷地想着,也由着那丫头领着走,再一回神已经不知道到了哪个院子里,丫头也不见了。
她四下打量了一阵,看起来这倒像是一间小花园什么的,里边几个角放了四五口大缸,专门储水用来灭火,还有几个空缸放在角落里吃灰,想是怕缸破了放着备用的。
穗儿这边站着看得稀奇,陈狗儿不知怎么从哪里钻出来,手里还提了一盒子藕夹,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穗儿闻见油香口水都快掉下来了,打开盖子一口一个,吃着里边的肉糜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道:“……想好了。”
她绞尽脑汁都找不到接近薛蓉的法子,三天前出门卖手帕让陈狗儿逮住一劝去给崔玉郎做妾,还真被提了个醒儿。妾不得给主母端茶递水吗?那她不不就能看见薛蓉,给她喂珠子了吗?
她一想身份调换后薛蓉也会恭恭敬敬递给她递茶便忍不住笑。上辈子那个小三儿差不多也是这么个小白花的样子。真要让薛蓉给她端茶送水,穗儿就跟吃了仙丹似的,感觉给上辈子窝囊的自己争了口气!
但这陈狗儿却是件麻烦事,穗儿眼珠子转了转,半晌扯着帕子学着前世那个狐媚子娇滴滴道:“陈哥,你既这么说,我应了你便是,只是方才来的时候,你以前从我的蝴蝶帕子掉在路上了,你替我找一找好不好。”
“一张帕子算什么?”陈狗儿不耐烦了,道:“成了崔大郎的人,多少好东西享用不尽!”
穗儿低头露出个伤心的样子,道:“陈哥,这帕子是当年你送给我的,你不记得了?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东西呢,我舍不得。”
陈狗儿听她说起旧情,想着自己还要哄着她干事,放下也心软了,挽着袖子低头四处摸索,还问穗儿:“刚丢哪里去了?”
穗儿悄悄从地上捡了块大石头藏在袖子里,指着水缸道:“想是风吹到缸里去了,陈哥,你替我瞧瞧,成吗?”
陈狗儿让她叫酥了骨头,当真低着头挨个瞧水缸,这些水缸有时候夏天会用来种莲花养蛙养鱼吃蚊虫,即使空下来隐约还有点水腥气,缸也大黑咕隆咚的看不大清楚,陈狗儿被三催四请,只能探身进去看。
穗儿叫见他入翁,猛地拿起石头猛地在他后脑勺砸了几下,陈狗儿叫了一声便没动静了。
这人有没有死穗儿也不敢细想,她用帕子堵了嘴,又捡了些石头压在缸里方忙不迭地往外跑,脑子里是一片浆糊。
我成杀人犯了?穗儿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办。
崔家门户看得严实,也就陈狗儿和她以前在宅子里有几分脸面,才能这么轻松地溜到没人的院子里里待。
但让人发现也是迟早的事,崔家每半个月就要大扫除一次!掐指一算,离下次大扫除也不过一二日功夫了,来的路上还有不少人都过她,陈狗儿想来也差不多。等东窗事发,她焉有命在?宋姨妈自己都泥菩萨过江,哪有空理她?
穗儿越想越觉得事情不能拖了,干脆一口气把换魂珠吃到肚子里,捏着做给薛蓉那颗想,今儿无论如何也得强行给她灌下去。
这般想着,穗儿回屋洗了头脸,转身去了薛蓉院子外。
虽阴间,但尽量不死人,大家别怕。这两章把穗儿的事解决了,拖太久了。另外,粥方来自《宋宴》~
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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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