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嫁 第152章 【152】鬼神泣(5)反派

“夜慕烬，你今天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放心吧，姐姐，阿烬很乖的，没有做坏事。”

“真的？”

“哦，确实有一件事。”

“什么？”

“阿烬今天去喂鸟了哦，喂了一群鸟，他们快饿死啦。”

漆夜彩不禁怀疑，夜慕烬喂的真是鸟吗？

夜慕烬埋在漆夜彩怀里，乖巧温顺地蹭了蹭。

这几天，夜慕烬简直是黏人精变成了人形，一天24h贴贴一秒都不落下，睡觉还尤其扒着人睡，也不嫌腻歪。

“夜慕烬。”

漆夜彩戳了戳贴在她腰间的脑袋，那脑袋蹭了蹭她的腰，软着嗓音朦朦地说：“在呢，姐姐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嗲里嗲气的。

漆夜彩差点被噎死。

她敢百分百肯定夜慕烬是故意发嗲。

一想到那个在书里面发疯的神经病，跟此时在她怀里撒娇发嗲的小可爱是同一个人，漆夜彩就感觉很好笑。

不过她虽然不介意这种生活，但总不能每天都这样吧，虽然也没几天，但她这个人本来就比较待不住，她真的很想出去。

漆夜彩举起拳头，想给夜慕烬来一拳。

“姐姐。”少年带着笑容惑人心魂，握着女人握着拳的手腕，“姐姐怎么这样坏呀？”

少年起身，将她往身上一拉，冰凉的舌尖滑过脖子，落在颈窝，落下细密而缠绵的咬痕。

然后顺利地被打了。

少年抑制不住兴奋的色彩：“呀，姐姐，是因为阿烬在床上的表现没让姐姐满意，所以才这般报复阿烬的吗？”

漆夜彩面无表情地轻拍了拍他的脸蛋：“夜慕烬，我看你是恃宠而骄。”

夜慕烬默默摆正了姿势，调整了语气，规规矩矩道：“我错了，姐姐大人。”

漆夜彩：“……”

意识到漆夜彩想要跟他说什么，夜慕烬立刻道：“阿烬不想跟姐姐谈这些事。”

漆夜彩无奈道：“可有的事是无法逃避必须面对的，我们谈一谈吧。”

“阿烬不要。”

“夜慕烬。”

夜慕烬垂着眼睫看着她。

漆夜彩道：“云镜里面的画面是怎么回事？你让世界只留下美好，那负面的去哪了？总不会凭空消失吧？夜慕烬，不许再逃避，不许装聋作哑，不许阴阳怪气，好好跟我说话。”

夜慕烬低着头，倏地牵了下唇，机械式的抬起头：“如你所见，姐姐大人，我可以承担所有负面能量，如同寡母一样。”

漆夜彩终于听到夜慕烬亲口跟她承认，但那份担忧并没有因此松懈半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破坏了天道秩序、天道平衡，是会遭反噬的，后果很严重，不是说你是多么强大的神，就可以随心所欲，就可以逃过去，哪怕你拥有毁灭宇宙的能力，这份因果也在劫难逃。”

夜慕烬沉默一会儿，面无表情道：“姐姐，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所谓平衡，就去创造灾难、痛苦，以此对应幸福，为什么幸福一定是经历苦难换来的？为什么不能让万物众生，天生就过得幸福？人类总是在努力追求幸福，但他们生来却一种劫难，倘若来到这世上是为了受苦，那还有什么意义？苦难就是苦难，毫无必要的悲剧戏码。”

“有人生来残缺，有人生来贫穷，有人生来丑陋，有人生来不可修炼，有人一生贫苦，永无甘来，但是，凭什么？”

“这个世界，应该是如此的——没有贫富之分、丑美之分，没有灾祸与苦难，所谓因果报应真正落实到每一寸土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销毁一切负面，万物生生不息。”

漆夜彩道：“夜慕烬，你对于幸福的定义有些片面、单纯，你确实让他们都幸福了，如愿以偿了，但这一切都是暂时的，长此以往，世界秩序必然会再度崩溃，而这份崩溃你或许只需要动一动心思就能调节过来，但人类的思想已经潜移默化、根深蒂固，不劳而获、不付出努力就可以拥有一切，努力、勇敢、奉献，这些品质，都消失殆尽了，社会上的工作怎么办？大家都不工作了，全靠心想事成，跟被圈养的宠物一样？”

夜慕烬若无其事轻飘飘道：“为什么要工作？人类只需要负责享福就可以了。”

“只要想，一切都可以改变，无论是精神、思想、秩序、法则……所以，人类不会变成宠物的，因为宠物没有思想。”

漆夜彩稍为严肃：“就凭你是神，你就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众生的思想意识，也不过你的一念之间，三观重塑，日月同天，天翻地覆。”

夜慕烬顿了下，有些迟疑地开口：“是这样没错，有什么问题吗？姐姐。”

漆夜彩感到头疼：“其实万物众生在你眼中，本来就跟玩物毫无区别吧？”

夜慕烬抿了抿唇：“一些碎渣子而已，根本不配当我的玩物。”

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让人不爽。

但漆夜彩深知，这是无法改变的。

人类对蚂蚁的态度，就是夜慕烬对人类的态度。

夜慕烬还不是仅限于一个世界的东西，而是宇宙层次的存在，那么区区一个世界的东西，在他眼里更加渺小了。

跟蚂蚁、跟怪物谈平等是很荒谬的事情，何况从生理角度来说，夜慕烬根本没长脑子，甚至没有肉身，就是个象征体。

漆夜彩：“那我呢？夜慕烬，我也是人类。”

夜慕烬病态的面容微笑着道：“阿烬是姐姐的玩物，姐姐唯一的玩物，姐姐可不要再去拈花惹草了，这世上没有比阿烬更好看的存在了，而且，阿烬可以满足姐姐的一切需求哦～”

漆夜彩扯了扯唇：“说得这么好听，倒是把我给放了呀。”

夜慕烬道：“姐姐，再给阿烬些许时日，待阿烬创造完一个绝对理想的世界……”

绝对？理想？光是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就是绝无可能的程度。

虽然夜慕烬的确有能力创造出绝对理想世界的极端理想主义者，但是，他的三观实在跟他的力量无法匹配。

就他目前的思维来说，这种所谓的美好或者理想的世界，已经脱离了“人”的层次。

而她也有些许迷茫，对于人类而言，怎样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过去的神明法则，规定神明禁止参与因果，一切顺其自然，遵循天道轮回。

夜慕烬消除一切灾祸苦难，漆夜彩是认可的，但他说得太宽泛了，把天灾消除就已经差不多了，可他又要满足所有人的愿望，还要做正道的光审判所有罪犯。

漆夜彩无法理解他为何突然想这么做，真是如同原著中所说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可这一定会乱套的。

夜慕烬无法理解人类，做不到符合人性化的法则秩序。

比如那个万华楼的姑娘。

漆夜彩将这件事跟他说了：“就算你想要愿望毫无代价地实现，但也不能所有愿望都如愿以偿，不然伤害到无辜的人，又该怎么处理呢？”

夜慕烬：“她自作自受，跟阿烬没有关系哦。”

漆夜彩：“可是你实现他们的愿望，就是把愿望填入了现实，让它有逻辑地圆满，你难道不在这因果中的一环？”

夜慕烬意味不明道：“有些愿望，不如说是预言，顺心如意，得偿所愿。”

“那么白硌尘和钟明昧，他们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所在的地方跟现实不一样？”

“因为，”夜慕烬眸底泛寒，“他犯了错，罪犯就该去罪犯该待的地方。”

漆夜彩很快明白了：“你放了他吧。”

“为什么放过呢？姐姐，放过一个坏人，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那我也犯错了，阿烬可一定要公平处置我。”

夜慕烬勾起唇：“姐姐当然犯错了，而且罪孽深重呢。”

漆夜彩：“……？”

夜慕烬：“姐姐不够爱阿烬，姐姐犯错了，犯了天大的错呢，阿烬很伤心，所以罚姐姐爱阿烬超越其他人。”

漆夜彩：“……夜慕烬。”

“好了，姐姐，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了，阿烬是不会答应姐姐的。”

既然夜慕烬都这么说了，漆夜彩只能另辟蹊径：“他会死吗？”

夜慕烬：“会的哦。”

漆夜彩：“可以复活吗？”

“……”

夜慕烬慢慢靠近漆夜彩，面色冰冷又沉静，语气轻缓温柔，却无端带着些阴鸷。

“死了就是死了，死了还能毫无代价地复活，那么死亡毫无意义。”

漆夜彩笑了：“死亡需要什么意义？”

夜慕烬也笑：“自然是彻底消失的意义。”

漆夜彩：“消失？”

夜慕烬闭了闭眼：“姐姐，该吃药了。”

漆夜彩莫名来火：“我没病，吃什么药？我看你才有病，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夜慕烬最近神经兮兮地给她准备膳食，以及早起和睡前的养生药。

漆夜彩给他面子才喝的，现在一点也没心情，不想喝。

夜慕烬置若罔闻，把她搂进怀中，一手端来水晶碗，漆夜彩看了就心生烦躁，抬手就要拍掉，但夜慕烬早有察觉，轻巧地避开了，用白绫捆住她的手。

漆夜彩起身，夜慕烬一拉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拉入怀中，禁锢住她的身体。

少年安静地盯了她一会儿，盯着她，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漆夜彩猜到他要这么做，别过脸，咬着唇，夜慕烬什么也没做，漆夜彩又不受控制地转过脸来，松了牙齿。

夜慕烬轻松地压上她的唇，将汤药渡了过去，漆夜彩用牙重重咬了下去。

舌头顷刻间碎成了渣，落入她的口中，夜慕烬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脸色分毫未变。

漆夜彩来不及诧异，后颈就已经被夜慕烬按住，断掉的舌头重新长了出来，将口中的碎渣推向她的喉咙处，甚至更深处，像蛇一样，直接送到了她的胃中。

冰凉的唇在她唇上反复碾过，久久，少年才方知餍足地松了口，最后落下一吻。

期间，白绫不由自主缠绕着漆夜彩的四周，察觉她的挣扎，夜慕烬撩着眼帘看她，把束缚松了。

漆夜彩的一巴掌很快扇了过来。

方才那种窒息的束缚感、禁闭感、受控感，让她喘不过来气，生理性作呕。

“夜慕烬，我这辈子最讨厌被控制的感觉，我只警告你这一次，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许再这么做！”

漆夜彩的这一巴掌不算轻，夜慕烬的脸被打到偏向一侧，额前的发丝因此凌乱些许，不规则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夜慕烬，听见了没有？不许装聋作哑！回答我！”

少年僵硬地转首，紧盯住她，那双眼中的点点寒星仿佛会流动，片刻后便成了深渊处的一片静水，潜藏着不可明说的晦暗。

如同在与深渊对视。

“……一想到姐姐的愤怒属于阿烬，就感觉无比……兴奋呢。”

夜慕烬仰着头，深深看着她，眼眶也被瞳色染得发红，眼尾如画了一抹云彩。

“当初就应该这么做了……”少年的嗓音略低，似是在一点一点释放潜藏多年的病魔，“只有阿烬看得见姐姐……”

夜慕烬又开始疯言疯语了，准确来说，是病言病语。

病娇味十足，也不知道他私底下偷偷看过多少本这类小说，还学了个满分毕业。

漆夜彩暗暗吸了口气，不由自主又反手给了面前的美少年一巴掌，淡定且和善地问：“如你所愿，爽了吗？夜慕烬。”

少年修长的手指抓住扇他的那只手，轻轻贴上脸，昳丽的面容泛着绯红，如同染了毒液的罂粟花，眉间那一点被衬得鲜红如血。

浅白色的眸子里爬上了暗暗的猩红，带着几分诡异而病态的愉悦，似染了血色的红唇轻启，如同恶毒的蛇类受了伤吐着信子。

夜慕烬舔了舔漆夜彩的掌心，冰凉的气息浇撒在烫而麻的手心，配上脸上仿佛被凌辱过的绯色，看起来色气极了。

“阿烬的姐姐跟阿烬一样，是个坏蛋呢。”

漆夜彩：“……”

“我们在一本书中，姐姐是恶毒女配，阿烬是反派男配，阿烬和姐姐天生一对。”

貌美的少年一字一句兴奋地说着。

漆夜彩刚才只是随便一想，没想到夜慕烬是真的看了书啊？看的还是原著！

漆夜彩一时无言，又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夜慕烬，你既然看了那本书，就应该知道，书里的剧情跟实际上是有出入的，你不要刻意去学习它。”

夜慕烬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水晶花一下下挠着漆夜彩的脖子，惹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些痒。

“姐姐，一个完美的执笔者，不会轻易地让自己笔下的剧本被篡改。”

“为艺术献身，是创作者对演绎者最大的欺骗。”

没有温度的指尖撩过漆夜彩耳边的发丝，一指、两指……顺着她的腰侧，寻到她身后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鼻尖轻轻碰到她的鼻尖。

“我亲爱的姐姐大人呀，只需要尽情享受这场盛大的演出就好了。”

*

自从有了那一天的矛盾之后，后来几天，漆夜彩跟夜慕烬的相处都不算融洽。

漆夜彩真没想跟他玩什么虐恋情深的戏码，何况他们两情相悦，她也不介意跟他玩玩囚禁play满足一下夜慕烬那个小病娇。

她以为他们不会闹到这一步，像无数狗血剧情里上演的那样，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也真是没想到，夜慕烬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她放出去！是真的想把她关一辈子！与世隔绝！不是玩玩的那种！

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人在过家家！

漆夜彩彻底受不了了。

因为她最近不太想见夜慕烬，夜慕烬很乖地没有在她面前晃悠，只在门口随时待命。

漆夜彩百无聊赖，将屋子里的东西翻来翻去，这时候，夜慕烬突然闯了进来。

分明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可那阴郁的脸色，压抑的气息，硬是带出了暴戾凶残的气势，如同修罗鬼神一般。

倒是有几分原著中邪神的味道了。

漆夜彩发愣的瞬间想到，他说的那个暗黑版本的童话，夜慕烬可能真的弑神了。

“姐姐。”

夜慕烬在漆夜彩面前单膝跪下，执起漆夜彩翻着柜子的手，笑叹了声，脸是笑着的，却没有丝毫笑意，脸色阴暗得可怕，一双暗红的眼瞳死死盯着她，跟神经病发作了一样，盯得人心底发毛。

“这是什么啊，姐姐？”

漆夜彩瞥了眼，仔细瞧了瞧，来看到一道细微的伤口，夜慕烬再晚来一步，它就要愈合了。

夜慕烬脸色病态惨白：“姐、姐。”

漆夜彩：“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夜慕烬的视线缓缓移到伤口上，伸出舌头，舔过，然后含住手指。

漆夜彩趁热打铁：“……夜慕烬，你最好把我放出去，放出去之后，别说受伤了，蚊虫都叮咬不了我。”

夜慕烬凝眸看她，松了口，往前进了一步，漆夜彩往后退了几步，双手立刻就被夜慕烬周遭游走的白绫捆住了。

脚下一空，夜慕烬托起漆夜彩身子，放在床上。

漆夜彩皱眉：“夜慕烬，我不想做。”

夜慕烬歪了歪脑袋，微凉的指尖在漆夜彩的心口画圈圈：“可是姐姐的心告诉阿烬，姐姐想要阿烬。”

漆夜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