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血红色的天空!永远的断壁残垣!
白日,血红色泛着白,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们没有精力去欢呼。麻木地去生火,从地里刨出菜,从地上撕出肉,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咽下。
活着是件没有必要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夜晚,血红色透着黑,人们像虫子般东躲西藏,手拿刀子、斧子、锤子的巨人机械地杀着人,并乐此不疲。
整个世界只有单调的美拉德色系,破烂的建筑摇摇欲坠,不时落下钢筋和混凝土,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翻飞。
吓得小鸟又掉了几根羽毛。
小鸟的羽毛都是东一撮,西一簇的,要问为什么,那是巨人的恶趣味,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们。
这里的人最初穿得是垂地的长袍,后来就是现在这样裹着“拉丝的旧毛巾条”。
崔芷一到这就陷入深深的绝望,她觉得没有一点办法去生存。每到夜晚,她都想站在巨人面前臭骂他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脏话骂个干净透彻。
她不去进食,发现十多天了也还有力气,后来干脆就不进食了。
白天就呆呆傻傻地愣着,臆想着现实的明天:去逃课,没被老师发现;去酒吧,点的男模又帅又嫩;去买彩票,直接中了一千万。
她总是这样做着白日梦,去逃避着烂极了的世界。
......
又是一个黄昏日暮,崔芷和一个男人惊恐地躲在塌了一半的水泥楼后。他们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尽量不去发出声响。
水泥楼前,一个身上挂着人体组织的巨人玩味地砍着地,地面豁出长长的口子,纵横交错。
很适合困住“小蚂蚁们”,看他们到底如何选择:是跳过去,还是摔进去,亦或者是哭着求饶……
哈哈真有意思。
他知道这里肯定还有人活着,他闻得到独属于人的气味:谨慎的,自私的,伟大的……
一个不小心,崔芷衣服下摆挂到了石头,她拌倒了。
眼疾手快的巨人伸出掌纹斑驳的大手,准备抓着崔芷玩玩,毕竟这里的女性少的可怜。
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个陌生男人长开双手护在崔芷面前,他希望巨人成全他的愿望,并且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抓。
巨人戏谑地把他抓起来,放在另一只手托起的平台上,很好,他不恐高,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转念一想,一个新点子冒上心头。他用两个手指捏住男人□□,看男人痛苦颤抖的样子,随之慢慢加重力气,感受着什么东西碎掉的感觉,男人几乎脱力,苍白的脸上恨意不止。
巨人吐着舌头,当着崔芷的面,将男人一撕两半。撕到头的地方有点卡顿,另一个巨人一锤子下去就是个稀碎。
以为崔芷会吓到瘫软,可人没了。
不是,才一会儿没看那小妞,就跑没影了。合着刚才的盛况小妞没看到,两个巨人有些生气,狠命地甩出武器,将面前仅有的建筑,秃树砸个稀巴烂。
崔芷玩命跑着,一刻不停,她知道只要脱离巨人的视线就好了,他们看不到太远。
可她不愿意停下,风吹着,她才可以装作泪水是汗水,忘记自己始终很脆弱。现实和梦境她都要逃,这该死的命运,她会永远逃亡,总有一天她会奔赴属于她的幸福。
刚刚进入这个空间的洛祁茗,一把拉住崔芷的手,甩出穿越石,就是逃命。
洛祁茗看着崔芷冷汗直流,心里默念:“还好,崔芷好好的,我差一点就来不及。还好,赶上了。”
到了新时空,穿越石收缩,变回项链挂回洛祁茗脖子。
“这个地方还算安全,我有点事,你先好好待着。”洛祁茗冷色,掩饰自己的关心则乱,“像棒棒糖似的彩虹圈千万别碰,会被传输到别的时空,时空穿越。你要保护好自己哈。”
崔芷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胡乱地甩着手,回答:“嗯,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举目望去,到处都是整齐的灌木四方房子,窗子都只有一排,一排只有三个,或大或小。没有人类,都是长着透明翅膀,有着触角的小精灵。
他们歌声优美,日日都有演唱会。
空气中氤氲着泥土的芳香,阳光温暖,草地柔软蓬松,睡着舒爽极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绿色本就是很美好的颜色,象征着新生与活力,只有人类才无聊到给颜色划分意义。
美好的事情总是爱扑腾,抓不住,握不了。崔芷偏就是倒霉圣体,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摔进了时空眼。
再醒来,她被青铜士兵押解到了国王面前,被天师称作是神女。
所有人都像看盘菜似的瞅着她,没让她感觉到像什么神女,倒像个有点意思的小玩意,没啥尊重的感觉。至于国王,她离得太远看不清。光看到他脖子上戴的某种珠宝,闪着贵气的光。
她想象着自己要是国王该多好啊,天天耀武扬威,颐指气使。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天师让崔芷站到她面前,他要和老天对话,让老天也看看崔芷。
崔芷几乎脚没沾地就被架到天师面前,青铜士兵还拿绳子束着她的手,好像她能怎么的似的。
这时她才看清,原来兜来转去还是他,国王是洛祁茗。
满朝文武看着,洛祁茗实在没有理由放了她,只能静观其变,着急但没用。
天师则拎着大小器件,一阵卜算。旋即,仰面长啸:“此女身上有解决我国未来能源危机的能量石。陛下,依我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
洛祁茗小声说,话语间尽是威胁:“那就别讲,闭嘴吧,您呐。”
“陛下,当以国事为重,不可贪图美色,后患无穷啊!”天师一脸苦头婆心,脸上皱皱巴巴地说:"杀之,炼成丹药为国王进补,这样国王就能长命百岁,国祚绵延。”
崔芷上窜下跳地比着口型:“少听他放屁,洛祁茗快把老娘放了。”
洛祁茗斟酌着,算了还是这招吧。他猛拍桌子,大喝一声:“天师,你可知道她与我情投意合,早已怀了皇室骨血,你这是要谋杀皇子吗?”
天师一脸囧相,只得赔罪:“非也非也,刚才占卜老天说要让我检验一下您二位的真情,经过刚才一验,果真如此啊。您二位情比金坚,老天也深受感动,给出了解决能源危机的方法就是:您二人永不踏出国界,夫妻恩爱。”
“好,如此甚好。今天的朝会就开到这,退朝!”来不及听这帮老顽固废话,洛祁茗赶紧扶着崔芷下了朝,回了寝宫。
“这个梦什么时候能醒啊?咱俩差了六百年多年,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怎么可能爱上对方,这根本就是危言耸听!”崔芷嘟囔着说,余光里观察他的反应。
“说话也没有不在一个频道吧,我感觉每个梦里都会有一段符合梦境的新记忆。沟通没问题的。”燕探青那里只是因为怕我死掉瞎说的吗?不会开始喜欢我的?洛祁茗心中一阵酸楚淌过,思量着说,“你要是觉得无聊我可以多找些人来陪你。好吃的好玩的都可以搜罗来给你。你什么都不会缺,我会保护你的。”
崔芷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洛祁茗,目光中充满探究的意味:“可洛祁茗,你是国王。你那几个妻子,妻舅啥的,估计闻着味就要来害我了。等着他们害,不如我先下线了。这是小精灵给我的糖果,给你吃吧。刀借我用一下。”
“别,我们先说几句话,成吗?”洛祁茗赶紧把自己的刀扔向远方,把她摁在原处,“现在没刀了,我们聊聊?”
“这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你。”崔芷有些生气,她其实也没那么大勇气去自杀,要是一鼓作气,大概会痛快点。
“我喜欢你崔芷,哪怕只是虚无的梦境。我想保护你,心疼你,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梦衍爱意吹拂晓,如果有可能,我们的故事就叫这个名字。”洛祁茗思索,说出了他一直没说的话,“你听着我没瞎说,你大三寒假在熙城南厦心脏中刀,失血死亡。”
“所以呢?”崔芷对上他的眼,淡淡回应。
“大四寒假,在跟你男朋友同一栋楼的电梯夹层里。所以我觉得可能是他害的你,但只是猜测。”洛祁茗一口气说完,努力证实自己的可信度。
“我一直都挺奇怪的,我的一生是写在你们的史书里吗?你头一回见我就这样说,你瞒了我挺多事情的,对我不够真诚。”崔芷摇摇头,期待他解释。
“我……不能说。”洛祁茗记得爷爷再三强调过,物品溯洄器不能让被书写者知道这东西的存在,“没有理由。”
“我的喜欢从来是权衡利弊,我也不觉得你口中的喜欢有多真挚。”崔芷莞尔一笑,“如果……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独属我的爱意,无非是我的臆想。”
几乎没有迟疑,她拿出第一个时空里防身的小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糖果在手心里沾染着她的温暖,吃着可真苦啊。
洛祁茗抬头望天,不想去看她。她瘦瘦小小一只,好可怜。我可以保护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一下,痛吗?
神女死后两年,国王郁郁而终,他妻妾成群,一生无子。选取旁支的男子继承王位。
至于能源危机,莫虚有的事情,未来从来没有发生。
很平静地就醒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我为什么天天梦到崔芷。服气了。啊啊啊,上次也太没边界感了。总要去问个清楚明白,显得太矫情。她厌烦我了?我能改变历史吗?能去救她吗?她说想去我的时空,不会是骗我的,她说话还是作数的。小说要赶紧看完,不能再拖了。”洛祁茗自言自语着,他想去为她做些什么。
她把他推的愈远,他越觉得亏欠她,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所以她才会不放心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