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炎热,夜晚炎凉。
祁枕弦躺在床榻上正要给自己裹好被子,就看见穆琉千进来了,她在被子里攥紧了尖锐的簪子,虚张声势问:“你进来干什么?”
看见她满是防备的眼神,他露出不屑的深情:“你放心。我不碰你。”
“你这个人,表面戏太好,当初和本王称兄道弟,要好得不得了,结果说翻脸就翻脸——我不信你。”穆琉千冷着脸伫立门口,“至少目前不信,长夜漫漫,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另外一个人,交付自己的性命,本王不会这么傻,所以你不用担心,本王会与你同床共枕。”
尽管他在讽刺她,但祁枕弦还是松了一口气,收敛了刚才的紧张表情,嘴角稍微露出笑意,那敢情好。
那丝得意似乎被穆琉千捕捉到了,他瞬间补充了一句:“但是等你对本王放下防备,爱上本王的那一天,本王就如你所愿,宠幸你。”
“那就不必了。”她嫌弃得脱口而出,等看见他眯着眼的凌厉眼神之后,不得不改口讨好:“臣是指,不必,臣现在就可以。”
她掀开被子,假意试探他。
面对美人的邀请,穆琉千却退避三舍,“王妃,来日方长。”
她就猜到他不敢,他疑心重,现在对她存满猜忌,当然不敢亲近。
于是乎,她说话更肆无忌惮了,“王爷,咱们是夫妻,迟早要圆房的,王爷却对臣避如蛇蝎,可伤透了臣的心啊,难道臣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
谁知,他却抓住此点举一反三:“王妃如此着急,难不成有什么阴谋?本王说了,等你慢慢接受本王的存在之后一切再说。难道除了圆房之事,王妃就不想同本王仔细培养感情?还是说,只想一心怀上子嗣,好给夏国一个交代?”
怀你个头啊!我才不想怀上你的孩子!
祁枕弦表情僵硬了,“王爷不愿就不愿吧,天色已深,既然王爷已做决定,那臣只能恭送王爷去别处就寝了。”
她从床上下来,双手作揖,低下头。
“本王什么时候,说要去其他地方了?”他一转话题,突然在椅子上坐下了,“这里是本王的房间,王妃想把本王赶到哪里去?”
“王爷不是说不入寝?”祁枕弦急了。
“嗯,本王是说过不圆房,但是也没同意王妃可以不理本王,一个人入睡。本王想下棋了,既然咱俩要培养感情,王妃是不是应该陪本王下下棋呢?”
三更半夜的,谁大晚上不睡觉下棋啊?
穆琉千是铁了心的要折磨她吧?
她打呵呵赔笑,抱歉的说:“王爷,不好意思,臣乏了,臣没有王爷那么好的精力。”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笑,盯得人发毛。
祁枕弦只能改口:“既然君要臣陪,臣肯定要舍身作陪的,怎好让王爷孤零零一个人呢?”
她认命地坐在桌子另一侧,“殿下,想下什么棋?”
“象棋。”穆琉千从桌底下拿出棋盘,“下象棋如同上战场,你打仗的本事不如本王,本王想看看,你下棋的功夫是否也如此?”
“你!”她猛地被激起好胜心,战败了就算了,居然还如此羞辱于她。
好!她此番一定要下棋下赢他!
穆琉千的话激起了祁枕弦的斗志,她忽然间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集中在了棋盘上摆好的两组棋子上。
两方执棋子十六枚,穆琉千选择黑棋,祁枕弦选择红棋。
穆琉千为将,祁枕弦为帅。
“我先来。”祁枕弦率先行棋,炮隔山打,直接吃掉对面的马,杀气重重。
穆琉千见此,意味深长地一笑,不愧是他教过的人,出招猛攻。
接下来,他只移了炮,炮八平五,挡住了将。
祁枕弦继续,将原来的炮进二,“到你。”
他不急着吃掉炮,反而用炮吃掉了对面的兵。
现在双方损失一子,她心态没变,直接炮二平五,压住了他原来的位置,只要他下一步不动,就可以吞掉两个炮。
然而他的炮移动到了左边一步,刚好错过。
不过他难逃一劫,她用柒路的兵直接吃掉了炮。
胜利在望,祁枕弦沾沾自喜。
穆琉千难得看见她真的高兴,便多瞧了几眼,同时将八路的马移到了柒路进二。
奇怪,他的马走这里,无论怎么样都吃不掉那个炮的。
祁枕弦没有多心,兵一进一,即将过河。
这时,他的马来到了六路,双方都想要过河。
看来无论如何都必须舍掉三路的兵,所以祁枕弦就直接过河了。
果然,穆琉千下一步就吃掉了那个兵。
现在他们可谓势均力敌,局势焦灼化。
祁枕弦咬着下唇,将右下的车向前挪动到与他的马平行的位置。
他的马走东南,跳到了她的二路,在她的马上面压着。
祁枕弦挠着脑袋,既然他怎么样都可以吃掉一个仕,那她干脆把一路的兵吞掉了一路的卒。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吃掉了右上方的车。
糟了。
她怎么漏了呢?!救命,她要抓狂了,接下来,她花了更多时间思考。
穆琉千看到她那副苦恼的模样就心情愉快,悠闲地问:“决定好了没有?”
“你别催我!”
一段时间过后,她恍然大悟,马上把敌方阵营里的炮往下退,吞掉一个卒。
“算你聪明。”这是穆琉千为数不多的赞赏,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只见他用柒路的卒立马就把她的炮吃掉了,她转喜为怒:“你!”
“战场上到处凶险,每一步都兵行险着,王妃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祁枕弦恨得牙痒痒,下一刻见到生机,炮二平五,她双眼发光期待他的下一步行棋。
他摇摇头,“太明显了。”他用一只士挡住将。
“没关系,吃士是第一步成功,接下来就是将了。”她拿起那颗士,扬眉吐气。
“是吗?”接着,他用另外一颗士吃掉了炮。
现在,两个人都没有炮了。
祁枕弦咬牙切齿,好家伙,直男就是直男,不带半点让步。
她咬着牙,笑嘻嘻道: “这波算是平局吧,反正殿下也赢不了,要不我们不下了?王爷,夜深了,臣需要休息了。”
他不接受这个台阶下,“谁说本王赢不了?”顺便催促她:“快下,不然本王就当你认输了。”
“我不会认输的。”又被一激,祁枕弦睡不了了,顶着困意都要继续下完这盘棋。
后来她已经不知道谁输谁赢了,因为一夜没睡好,神志不清,隔天她在马车里睡得非常香,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第三天清晨,祁枕弦醒来了,伸伸懒腰,马车里的一个奴婢听见动静低头弯腰道:“王妃娘娘,还有几个时辰就到琉地了。”
“琉王的封地?”她一脸懵,“这么快?我睡了多久?”
“回王妃,王妃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娘娘此刻可有感觉渴了、饿了?奴婢马上端过来。”
“有点。”祁枕弦摸摸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若不是穆琉千非要拉着她下象棋,她何必遭这样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