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太对劲。”谭湘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相信这只是意外,“昨天衣服自燃的那家也说不清当时家中为什么会失火,只说放在衣柜里的新衣服莫名其妙地着起来。”
“你认为是异灵干的?”程亦立时明白她意有所指。
“有可能。”谭湘低叹一声,“我昨天一下车就有被盯上的感觉,这个异灵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知道我们会对它不利,今晚的失火不过是给我们一个警告。”
“看来这个异灵还擅于揣摩人心。”程亦不由失笑。
“我不想睡了,不如现在就去布法阵。”谭湘不敢再在这间屋中睡觉,谁知道那个异灵又会搞出什么花样,她现在对失火已经有了阴影。
“好。”程亦也觉得呆在这里确实不安全。
两人穿上羽绒服,拿上手电和背包,悄悄地离开房间出了院子。
村里安装了路灯,灯光在漆黑的夜晚发出淡淡的光晕。谭湘从包里掏出红色的丝线,沿着吴家村的外围在地上围了一圈,又在所有花草树木处都撒了粉末状的东西。程亦一路跟随,却从不出言发问,对她的所作所为给予完全信任。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四点多钟,程亦将她拉上车子,发动车子打开暖气,把她的座位一边调整成向后倾斜的模式,一边说道:“睡一下吧,我守在这里。”
“我睡不着,聊聊天好不好?”谭湘放松地仰躺在座椅上,却侧头望着他,眼中带有祈求的意味。
“你想聊什么?”程亦笑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十分温柔。
“我刚才撒的那些粉末是我特制的显形粉,这些小异灵最爱寄居于花草树木之间,我用红绳将它困在这个村子里,明天我再让吴村长在各家院子的植物上都撒上一些,等明晚我一施法,包管叫它无所遁形。”她有信心,一定可以收服这个异灵,让三叔公那些人无话可说,为大哥谭沐守住谭家家业。
自信的女人最美丽,程亦此刻在谭湘身上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他甚至想感谢谭家那些逼迫的人,若非他们不断施压,她不可能这么快从失去亲人的伤痛中走出来,重新振作。
“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将那个小异灵收服,闭上眼睛休息下,明天才更有精神对付它。”程亦亲了亲她的细嫩的面颊,看着她缓缓阖目,只有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谭湘此刻感到无比的幸福,她何其有幸,能得这个男人伴随身边,陪她度过最难捱的日子,她会坚持下去,将谭沐尽快找回来。
第二天一早,程亦和谭湘刚进入村长家的院子,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听声音是女人发出来的。
二人循声望去,是从客房那边传来的,其他人听到声音陆续穿衣走了出来,睡眠被突然打断,好几个人神色都不大好,难免低声抱怨几句。吴村长夫妇也疾步跑了出来,一看方向正是昨天那对大学生情侣住的那间。
吴村长过去敲门,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屋内没有回应,只传来女生的哭泣声,大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凑上前,可是里面住的是女人,不好意思撞门。
吴村长着急起来,正要让自己妻子去拿备用钥匙,门却开了,正是昨晚的那个男学生。
“到底怎么了?”吴村长急忙开口询问,就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影响自己家的声誉,这可是关乎生意的大事。
“你还有脸问我,你这家里有古怪,看看把我女朋友害成什么样子了?”男学生本来神色沮丧,但听吴村长这么一说,陡然发怒地大叫大嚷起来。
吴村长身子一僵,想起村中最近接连发生的怪事,呐呐地不敢开口,不由地望向了谭湘。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谭湘还是懂得的,她拨开围观的人群,走进了屋中。因为里面是女生,程亦一个男人不好跟随进去,便守在了门边。
进屋一看,只见那个叫珮珮的女生双手捂着脸坐在床边哭泣不已,她头顶上有碗底那么大的一圈头发全部消失不见,露出白色的头皮。
见到这幅景象谭湘也是吃了一惊,她走到珮珮身边,轻轻揽住她发抖的身子,安抚了她一会,才慢慢问出事情发生的经过。原来珮珮昨晚睡觉时头发还是好好的,睡梦中恍惚觉得头皮有些发痒,她半睡半醒之间也没在意,早晨迷迷糊糊上厕所时对镜一望,才发现了自己少了一圈头发。
谭湘又安慰了她几句,在房间中四处翻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掉落头发的踪迹。她推门进入卫生间,就连垃圾桶都检查了,还是没有那些头发。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一声惊叫,谭湘立马冲了出去,只见一缕长长的发辫被仔细编好,悬挂在院子一株桃树的树枝上,微风拂过,发辫随风来回摆动。
珮珮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又是大叫一声,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男学生大惊,只知道慌乱着摇晃她的身子大喊她的名字,其他什么也不会做。程亦实在看不下去,几步走上前反复掐了几下珮珮的人中,珮珮果然慢慢地睁开眼睛,男学生才放下心来,紧紧将她搂入怀中。
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对着那个发辫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有人忽然冒出一句“是不是鬼剃头”,大家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便纷纷附和。
吴村长望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幕,哆嗦地低喃“完了,完了”。在他看来,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吴家村的乡村旅游算是彻底完蛋,以后再没有人敢来这里度周末。
吴村长家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村中不少户人家,不少人过来凑热闹,还有的人趴在墙头观望。
就在院里院外喧嚣之际,任文廷推开挤在院子大门的人群,走了进来。刚才已经有人给他递消息,他急匆匆地赶来处理。
“小任,你怎么来了?”吴村长看见他心内一颤,就怕他又搞出什么事情来,如今这个情况已经够乱的了。
“你们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哪有什么鬼剃头?”任文廷走到院子中央,环视了众人一圈,说道:“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捣乱,而且我知道是谁干的。”
他此言一出,大家果然停止了议论,只见他伸臂指向谭湘,自负地指责:“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谭湘见众人都以奇怪的眼光打量自己,她简直哭笑不得,这个任文廷一早上是不是吃错药,她板起脸望向他,回应道:“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吴村长也赶紧走上前打圆场,苦口婆心地劝道:“小任,话不能乱说,谭姑娘是我专门请来的。”当着那么多外村人的面,他没法说出驱邪的事,只能委婉地暗示。
任文廷自然不会买账,他冷哼一声说道:“要证据是吗?村里最近装了监控探头,你让大家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你?”说完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正是昨天夜里她和程亦在村子周围布下法阵的影像。只是探头的分辨率不高,只拍到二人的身影在村中四处走动,并不能看清具体在做什么。
“要不是你捣鬼,半夜三更地你在村中乱转什么?”任文廷冷言冷语地质问。
“任村长,我那是在办正事。”谭湘特意强调“正事”两字,自是指望他言语之间不要过分,她可是给他们吴家村留颜面,不想引起外人的恐慌。
“你这个神婆还能有什么正事,少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任文廷不屑地扯起嘴角,出言不逊。
谭湘听到“神婆”两字不由恼怒,这个村长仗着年轻做事不分青红皂白,说出的话竟如此难听,哪里像受过高等教育的村官。
她气得刚想辩解,程亦却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走了出来挡在她面前,嘴角上扬,冷冷地回道:“你这个破视频算什么证据,你是拍到我们剪人家头发了,还是拍到我们私闯过那个客房了?”
他一句话就堵住了任文廷的嘴,任文廷涨红了脸,再度指着二人气愤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干的,深更半夜不睡觉,在村里溜达了这么一大圈,别跟我说你们是无聊得喜欢摸黑散步?”
程亦忽然含笑地走到他身边,淡淡地睇了他一眼,抬手将他的胳臂压了下去,不紧不慢地说道:“任村长,难道你的父母没有教过你,用手指人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吗?”任文廷手臂用力想同他较劲,却哪里是他对手,无奈将手臂垂在了身侧,同时他心里也对这个男人产生一些畏惧。
程亦不再理他,转头看了众人一眼,扬声解释道:“昨晚我们房间的插线板起火了,为了救火被子烧了一个大洞,吓得我们再也睡不着,只好在村中四处走走。”
任文廷自是不信他的说辞,他冲到二人住的房间检查,看见了烧毁的插线板和破洞的棉被,知道程亦应该没说谎话。可是这两人分明是抱有目的而来,不撵走他们他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