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湘被谭沐的说法骇住,虽说藏传佛教的法器中就有骷髅头碗,上面往往镶嵌着各色宝石,不过这些骷髅头的来源都很明确,基本上都是信佛的人自愿捐给寺庙,而且捐献者在生前没有做过坏事,才会被寺庙接受。
而她在水下宫殿里看到的那些骷髅头碗,首先来路不正,又直接放在空中吊人的下面,肯定不是什么正派的法器,估计胡为年没少受到折磨。
“怪不得胡老会给自己的妻子托梦,想让她找人带自己回家,他就这样在水下暗无天日的挨了三十多年,是个正常人都得发疯。”谭湘有感而发,十分同情胡为年的遭遇,他被困水下无法逃出,只能在水下一天一天的挨下去,忍受着无尽的痛苦。
随即又颦起弯弯的柳叶眉,“胡老既然没死,为什么托梦给他妻子,要把骨灰带回去,莫非他自己觉得命不久矣?”
她思索不出答案,只能指望谭沐回答。
“湖底形势不明,胡老的现状更是不容乐观,如果我们不能尽快将人救出,搞不好真的要把他的骨灰带回去了。”谭沐苦叹一声,能够在湖底布下如此规模的法阵,对方的法力之高简直超出想象,这不得不让谭沐深深忌惮。
“可是我们怎么救人,光是水底我们就无法潜入,何况对方身份不明,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样大的法力?”谭湘此刻真是束手无策。
“法术再高强的人也不可能在水下宫殿不吃不喝生活多年,我觉得应该是个妖物,它附身于陶瓶里。”他否定谭湘的看法,说出自己目前的推测,“白玛不是说色林魔就是被莲花生大师囚禁于湖中吗?说不定这湖中也有妖魔作怪,兴风作浪地关押胡老这些人,以供他用。
谭湘一琢磨,觉得大哥说得很有道理,胡为年当年神秘失踪,部队都出动了也没找到人,强大的妖物确实也有这样的本事。
“那我们这次想带走胡老,还真是困难重重。”她不禁唉声叹气,为什么这回遇到的敌人,比上次那个西夏老巫女更加强大?
“确实没那么容易,但也未必全无办法。”多年的驱邪除魔的经历早就磨练了谭沐的意志,他不会像妹妹那样悲观。
“大哥,你有什么打算?”谭湘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心中已有了计划。
“关键就是你看到的那个陶瓶,它应该是封印湖底妖物的法器。”谭沐微微一顿,“人类在蒙昧时期的思想往往更加纯粹,所以他们那时留下的法器力量,往往比后来的那些法器强大,本事必然带有远古时期的神秘力量,才能将这个妖物困在这里多年,我们只要想办法再度激发陶瓶的法力,应该就能将它收服。”
他说出自己的打算,但是要实施下去目前还需要一个突破口。
谭沐找的突破口,就是德吉。
这边魏西平在白玛的帮助下将物资搬到了自己车上,本来他一辆车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好在还有程亦的普拉多,到时走的时候把几个帐篷堆在他的车上就行。
白玛见没有他什么事情,立马向他道别就要离去,却被走出帐篷的谭沐叫住。
白玛以为自己还不能离开,不禁有些心慌意乱,用手抓了抓帽子,但是谭沐却没有阻止他,反而给了他两朵干花符箓,叮嘱他道:“记住你要先向南开,至少距离这个湖边10公里以后再折向西,方向一定要掌握好,离这个湖越远越好,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将这条符箓点燃,可以保你平安。”
白玛没有想到他不仅没有怪罪自己临阵脱逃,反而送了保命符箓,连声用汉语说“谢谢”,随后感激的上了车,朝他们挥挥手,便开车向南方始去。
“你套出他的话了?”谭沐望着车辆驶离的方向,不紧不慢的问道。
“白玛说,德吉告诉他,这个湖虽然有些古怪,可是只是针对其他人,对他们信仰佛教的当地藏民来说很安全,他每年都来这边好几次,从来没遇到过危险。德吉劝他再留一晚,明天再同他一起离开。”魏西平刚才搬东西时也没闲着,从白玛嘴中套出不少信息。
“看来这个德吉不简单。”谭沐冷笑。
“你怀疑湖底被囚禁的人都是德吉所为?”魏西平可没觉得德吉有那么大的本事,就连说个谎都会被自己这些人一眼看穿,如何能不声不响的干出这么惊人的事情。
“是不是他所为,我们今晚一试就知道了。”谭沐转头看向他,低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到了下午,雪停了,气温却降得更低,休息了一中午的谭湘忽然来了兴致,拉着程亦在雪地上走,踩着松软的雪走路的感觉让她很是开心,郁结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程亦随着她的性子陪她玩闹,雪地上留下两串长长的脚印,一大一小,为了安全起见,二人不敢离开营地太远,只是围着这里来回踩雪玩乐。
五六点钟时,又开始刮风,雪花被风扬起,漫天的飘舞,煞是好看。
“这里的景色真是奇特,若是没有来到羌塘,我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欣赏到这么美的风景。”虽然身子被风吹了个透心凉,但谭湘依然不想舍弃看雪景的机会。
“将来我带你去更多的地方,会看到各种不同的美景。”程亦拉着她的手承诺。
“真的?”她的眼睛格外清亮起来。
“真的。”程亦点点头。
魏西平在一边支锅开始做晚饭,谭沐在帐篷里修行,只有德吉似是有些紧张,一会儿在帐篷里呆着,一会儿出来搓着双手绕着帐篷走个不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吃完晚饭聊完天,大家全回了各自的帐篷休息睡觉,在这漆黑荒凉的无人区,只有五顶帐篷外挂着的油灯闪亮着微弱的光芒。
半夜刚过十二点,德吉就钻出睡袋,穿好衣服,可还没等他出帐篷,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不由大惊,按理说这声惨叫应该是他发出来的,但当他哆嗦着出了帐篷,寒风扑面而来,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程老板,程老板!”他走到程亦的帐篷前,喊着他的名字,却无人应答,他壮胆掀开帐篷门帘,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又去了其他帐篷外呼唤,依然无人应答,仿佛这个地方只剩下他一个人,唯有几个油灯在风中摇曳。
德吉急忙回自己帐篷中取了藏刀和手电,离开了这片无人的营地,向着拜惹布错湖边走去。
他们扎营的地方在一片小山丘地带,要想到达湖边必须绕过这片山丘,德吉边走边四处张望,四个人突然一起消失,太奇怪了,难道是龙神将他们卷入了湖中。
可这边距离湖岸还有一段距离,龙神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否则以前也就不需要自己每次将人引到湖边了。
德吉战战兢兢地走到拜惹布错湖边,从衣服中掏出一个用面点捏成的蝎子,并在地上画了一个苯教的符号卍,做完之后他跪倒在地,刚想默念经文,一把亮闪闪的藏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你要召唤谁来啊?”程亦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似笑非笑地站在他面前。
“程老板,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德吉向下瞥了一眼贴着自己脖子的刀刃,咽了一下口水狡辩道,“你先把刀拿开好不好?”
“我拿开刀,你叫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我岂不是要跟那俩个美国佬一样。”程亦非但不为所动,反而将刀刃往他脖子处又轻轻顶了顶,德吉的脖子就被划了一个浅浅的口子。
“我说,我说,你不要乱来。”德吉见他是玩真的,立马认怂。
“先把他绑起来带回去,这里不安全。”谭沐的声音响起,魏西平拿着绳子走过来,将德吉双手背后绑好,拉他站起来返回宿营地。
今晚的事情是谭沐一手策划,就是为了引蛇出洞,确认德吉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他早就怀疑德吉跟湖底的妖物有关,为了查出两人之间的联系,所以提前跟程亦他们打了招呼,布了这个局,果然抓住了德吉的把柄。
跟着一起过来的谭湘转头望了望湖水,不似昨夜的波涛汹涌,今夜的湖面竟然十分平静,她颦起细长的眉毛,总觉得诱抓德吉太过顺利,这湖里的妖物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实在反常。
他们几人将德吉直接押到程亦的车上,帐篷里太小,坐不了那么多人,不如车上方便。
德吉见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交代。七年前他得了风湿性关节炎,疼得死去活来,实在忍受不了就独自闯进羌塘无人区,就这样漫无边际的到了拜惹布错湖,当晚病发时他准备投湖一死了之,可这时却狂风大作惊涛拍岸,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响起,自称是住在湖中的龙神,可以治好他的病,但是作为交换条件,德吉每年都要带两个活人到湖边,献祭给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