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光这下更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对方已经私底下调查过了?
司徒珩接着便整理起衣袖,语气又变得温和些:“既然你不是大理寺的人,那些事情便交给他们处理,为了罚你推脱本王的一番好意,你把手伸出来。”
他也实在搞不懂这些王爷啊大官什么的一言一行,怎么总让人琢磨不透。
无奈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懦懦地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对方一下便拉过他的手,右手则拿着扇子轻微的打了一下他的手心。
“你很怕我吗?”司徒珩在打完他的手后,左手指间轻划过他的手背。
苏扶光整个人一激灵,猛的将手收了回来,心想着不会这个齐贤王也是个断袖吧?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只是一介草民没有任何背景,对你的敬畏和害怕自然是有的。”他强装镇定,又硬着头皮说道。
而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又自顾自地拿扇子扇起了风。
此时的苏扶光暗自骂着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直接去大理寺找沈鉴真算了,对方还能帮自己挡一挡。
戏春台。
苏扶光坐在台下,台上正在表演白蛇传的戏,他目不斜视,更不敢看旁边的人一眼。
司徒珩自然也是知道对方无心听戏,连话都不敢跟自己多说一句,于是他用扇子轻轻拒打了一下对方的手臂,努力找着话题问道:“饰演白蛇的那个人有个外号叫晚香玉,他有个自创的戏叫《花魁》听说故事也是十分吸引人,他一年只唱三次,不过本王没听过,等改日…本王再带你过来一起听听。”
“晚香玉……多谢王爷的好意,只不过这时间也不早了,我确实该回去了。”苏扶光话一边说着,便接着站起身来,行礼向对方辞行。
而对方却撑开扇子,起身直接挡在他身前,凑到他耳边轻声询问道:“你是赶着去见情郎吗?”
“王爷休要胡言!”对方反应极大,自己真的只想要离开,他又怎么能肆意揣测别人?
在两人互相对视时,沈鉴真却突然出现,伸手拽着苏扶光到自己边上,不注意看他的眼神还有点可怕,同时说话也硬气道:“鉴真不小心打扰王爷雅兴了,最近有个案子十分棘手,我需要他帮我协助调查,王爷没有什么意见吧?”
司徒珩微挑了一下眉头,目光注意到对方拉着另一个人的手臂不肯放开,也不好明着把人抢走,脸上硬扯出一副笑脸:“少卿大人查案要紧,请便。”
沈鉴真听到对方的回答也很满意,没有再多说什么,拽着对方便离开了这里。
而台上饰演白娘子的人,却微微撇过脑袋看了一眼台下的动静。
苏扶光见自己终于摆脱开对方而感到庆幸,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沈鉴真看着他的那十分恼火的眼神,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
秋泽却站在一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你干嘛瞪着我?!是对方邀请我来这里看戏的,我有拒绝的权利吗?”他有些无辜,为自己辩解着。
沈鉴真扭过头看向里面,随机又将脑袋转了过来,语气也不怎么好的说道:“你以后离他远一点,还有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去哪里都要跟我报备。”
听对方这番话,苏扶光倒是有些不乐意了,他这是在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
“我凭什么要给你报备?别以为你是大理寺少卿就了不起,我才不要…这案子你自己查吧!”苏扶光也用刚才他瞪着自己的眼神,撂下狠话道。
只见他话说完转身就走,沈鉴真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又不敢骂对方,就直接一个健步上去,弯下身来将对方扛在肩上,就往反方向走。
“沈厌!放我下来,沈厌……唉呀!丢死人了!”
在看见这一幕之后,秋泽也是大为震撼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步伐轻缓的跟上他们。
黄邱山。
秋泽观望着四周,又朝后方的沈鉴真说道:“根据附近村民说,那天确实有两个人上山来这一块,可都过这么久了,而且先前下过雨,有些痕迹可能早就没有了。”
对方观察着四周,随后又转头撇向一边板着一张脸的苏扶光,他又抬眼看向秋泽,试图寻求对方帮助。
对方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直接抬手揉着眼睛就扭过头去不看他。
沈鉴真十分无奈,缓缓走上前来,语气稍微缓和了些,轻声呼唤:“我错了,是……我刚才态度不是很好,我也是在担心你,那齐贤王看你的眼神本身就不对劲,你还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今天要不是我出现了…指不定你还被对方带哪去呢。”
苏扶光也是听进去了一些话,但还是一副默不作声的态度。沈鉴真接着伸手扒拉他的衣服,又委屈巴巴道:“苏阳…我错了,别不理人呐。”
“咦……大人,你太恶心了。”秋泽一脸鄙夷,这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对方这副撒娇求人的模样。
他转过头去瞪了一眼对方“闭嘴!”随后又继续伸手拽着对方。
此时对方再也忍不住,甩开对方的手,说道:“行了,大男人也不害臊。”
……
三人分头在林子里不同方位去巡查,生怕漏掉一点线索,在苏扶光走到一处斜坡时,目光不自觉向下观望,忽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下方喊道:“你们过来看,那里是不是有个竹筐?”
另外两人赶了过来,朝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有个竹框,被杂草挡着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沈鉴真朝对方使了个眼色,秋泽这才动身下去,斜坡幅度不大,距离那个竹筐也就四五米,他拨弄开那些杂草将竹筐拽了起来。
提起竹筐折返回来,又将其放在地上,苏扶光刚要撸起袖子去寻找,沈鉴真见他要自己动手,随即将对方推开,喊话道:“我来吧。”
秋泽表情却有些无语,将手上的泥土拍开,嘀咕着:“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这图框里面几乎全是干柴,还有不少的落叶在里头,他懒得个个拿,随即倒扣在地上,抖落出来。
一声闷响,一把镰刀从里头掉了出来。
秋泽见状蹲下身来,把那把镰刀拿了起来,仔细打量:“这东西不是除草用的吗?”反面来回查看,注意到上面干枯的黑色不明物,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扭过头:“这上面不会是血吧?”
大理寺。
路丞熙拿着镰刀仔细观察着,又拿起一旁的刮刀刮去表面的污垢,里面这才浮现出一点猩红。“你们猜的没错,这确实是血,至于是什么血,我可不敢保证。”
沈鉴真在一旁来回踱步,又猛然间想起邹敏敏奇怪反常的反应。“问到她和王刚的关系反应这么巨大,究竟他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王刚的死到底和邹敏敏有什么关系…”
坐在一侧的苏扶光拨弄着茶壶中的茶叶,眼睛一转,似乎是有什么大胆的想法,试探性的开口道:“如果…我们把邹敏敏丈夫的尸体挖出来再仔细查验,会不会验出来什么?”
“这不还得经过邹敏敏同意?”路丞熙听后也是反应极大,也不是不行,但是这一举动未免太冒犯了些。
秋泽接着补充道:“对,看那天邹敏敏的反应,如果我们向她提出,要把她丈夫的尸体在挖出来查验,指不定我们还得挨一顿骂。”
“如今我有两种猜想,一种是王刚杀害了邹敏敏的丈夫陈齐,她为了替她丈夫报仇,从而杀了王刚。第二种,就是邹敏敏与王刚有私情,合谋杀害了自己的丈夫,那王刚又是怎么死的?还是说两人之间起过争执,一怒之下杀人?”沈鉴真双手抱在胸前,走到苏扶光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忽然间苏扶光想到了什么,总感觉疏漏了什么,自己只知道王刚是一名匠人嗜酒赌博。
那邹敏敏的丈夫是做什么的?
他转过头看向秋泽,困惑道:“对了秋泽,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陈齐之前是干什么的?”
对方被对方问的一愣,伸手挠了挠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他瞪大双眼回复道:“屠夫!之前陈齐是卖猪肉生意的,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那这样一来,邹敏敏杀害王刚的嫌疑就更大了!之前他丈夫是做屠夫的生意,想来她作为妻子,一定从旁帮衬,之前丞熙不是提到过王刚脖颈的伤口十分平整,想来是被一刀斩下的,除非一个人有武功或者是专门做过屠宰的人才会有如此手劲。”苏扶光更加确定了王刚的死定是与邹敏敏有关。
至于动机,也可能像沈鉴真说的那样,一是替丈夫报仇杀人,二是两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杀人。
可是结果显然,第一种可能性较为准确一点!
秋泽却一直有个疑问,如果人真的是她杀的,她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杀人时,不被任何人所发现,并且有人能够证明,那天晚上她就在自己家中的?
“但她的杀人手法,我们却一点也搞不懂……”同样沈鉴真也有一样的想法,开始犯愁,自顾自道。
苏扶光也是一样的愁容满面。
在夜间杀人,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但是…她是怎么做到人在家中,却能远隔万里将那人头颅斩下?
他们到底疏忽了哪一点?
“最近派人盯着点邹敏敏,我总感觉哪里还是有点不对劲,如果她已经大仇得报,那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反而一直留在长安从未离开。”他接着站起身来向秋泽说道自己的观点。
而对方却将目光转移到一旁坐着的沈鉴真,他眼神从后方瞄了一眼苏扶光,附和道:“照他说的去做。”
路丞熙默默看着两人,忍住笑意,转过身去干别的事情。
妄越深。
沈鉴真却从大理寺搬过来了许多东西,身旁几个侍卫将对方的通通搬了进去。
正巧苏扶光刚从池子沐浴完出来,披散着湿哒哒的头发,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院子里摆放的几箱东西。“你这是做什么?”
他转过身,满脸自豪的说道:“我从大理寺搬过来这里住,怎么…不行吗?”
“这里反正都是你的地盘,你想住哪就住哪…”苏扶光见对方那形式,他这是把整个身家都搬过来了吧。
话说完,他刚要离开却被对方拦下,说道:“难道我搬过来,不高兴吗?”
闻听此言,对方立马挤出一个笑脸,笑盈盈道:“我当然高兴,你搬过来一起住了,你是大理寺少卿,而且这本来就是你的府邸,你想住在哪里想睡哪里都跟我没有关系。”
“那我去你房间睡…”然后沈鉴真愣是只听见了‘想睡哪里’。
苏扶光脸上的笑意顿时没有了,上手将对方推开,随后绕道走着,喃喃道:“有病…”
“唉…一会儿我把东西收拾好,洗个澡我就去找你啊!”
“给老子滚!”
夜色已深,院子里是蝉鸣的叫声,月光照着整个妄越深显得格外清冷。
转眼已经来到亥时,而苏扶光房中却还亮着微弱的火光。此时对方的房门被缓缓打开,门外出现沈鉴真,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往里走去,苏扶光正躺在靠窗边的床铺上,腹上盖着蓝色的书籍,头朝外边,已经昏昏睡去。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睡觉靠窗边也就算了,被子还不盖上,迟早要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