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刚到,傅清息就睁开了眼睛,齐霄多半守在门外,还有场戏要唱,傅清息拿着房里的冷水激了下自己的脸,彻底醒了过来。
梳洗完毕之后,傅清息一把推开门,装作刚看见齐霄的样子,一脸震惊:“聋兄?你躺这儿干嘛?我这门口是什么福地?”
齐霄夜里也喝了不少酒,本打算守着傅清息一晚,谁知道这会儿确顶不住睡着了,傅清息一喊,他就醒了过来,见傅清息这过河拆桥的神色,张了嘴准备回答,又确想起自己一贯哑巴人设还没崩,就干脆闭了嘴,神情淡漠的看着傅清息。
傅清息见他这样,也没刻意给好脸色,拂袖就走了:“你自己找地方睡去,我今天去干件大事,成了你就自己挖酒喝,不成你就等死吧。”
或许是还记得昨夜已经坦白了许多,现在前途未卜,傅清息也不介意继续坦白:“酒你自己找在哪里,挖十寸就能看见,可别给我弄坏了!”
说完就端方了姿态向外面走去了。
齐霄站在后面看着,竟从他的背影中看出几分萧瑟,他谋划了三年,今天大概是去验收成果了吧,这成与不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如今这曾车水马龙的傅府,半点喧嚣都没有,傅清息一走,端的是冷清,齐霄站在原地打了个寒颤,也不再回去睡觉,径直去院子里找酒了。
按照傅清息这两天的表现,那酒定不简单。
傅府很大,当初买的时候,原主掏空了慕青的全部嫁妆才采办下来,后来慕青被拘在屋子里哪儿都不去,也有没银子傍身的缘故。傅府的院子大了,酒就难找了,比不上大海捞针,但齐霄也花了好大功夫,才从院子的杏树下找到一块有过翻新痕迹的土地。
十寸,那可真是浅。
齐霄小心翼翼的往下挖了十寸,啥都没看见,不死心,又小心翼翼地刮着地面刨了十寸,还是没有。
院子就这一处有过翻新的痕迹,傅清息最近才过拿酒喝,这处的土地也够松软,明显是才盖回去的,那酒肯定在这儿。
只是这深浅不好定,怕坏了酒,齐霄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十寸十寸地刨,没多久就日上竿头了,昨夜里对傅清息升起的那点子佩服已经全做了浮云,齐霄简直想跑到朝堂上去捏死傅清息这个骗子!
整整二十有一个十寸!
齐霄腰都快断了,终于刨出了那坛酒,知道位置之后就好办了,齐霄把这块地面犁了个遍,把里面还剩下的三坛酒,尽数拉了出来。
扶着老腰一路佝偻着走到常去的石桌上,屁股沾着石凳那一刻才像是活过来一样,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酒坛子和之前傅清息给他带的酒坛子看着不太一样,要更旧一些,齐霄没太在意,拍了盖子就拿盛酒勺进去舀酒喝。
盛酒勺刚入酒坛,就听到一丝撞击声,齐霄捧了酒坛到眼皮子底下观察,才看到里面沉在底下的竹筒。
小心翼翼地将竹筒捞上来,只见一截完整的竹筒,仅中间有一条缝隙,其余再无痕迹,偏生重得很,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
齐霄尝试着拔了一下,没动,使尽全身力气也没撼动竹筒分毫,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方式了,齐霄试着拧了拧想看看松紧,这一拧,确是没费半点力气就给拧开了。
齐霄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两截被分开的竹筒,竹筒分阴阳两种螺旋,拧紧之后无缝缝合在一起,这样丝丝入扣的结合方式,不知道得费多少力气才能雕琢出来。
再看里面倒出来的东西,有几粒石子,想来是想让竹筒安分的沉在酒里,免得摇摇晃晃难听,还有几张纸条。
字迹很是俊逸潇洒。
“青儿,我很开心,但又很绝望,我该如何?”
“这酒苦。”
“你写了副好看的字,我偷了去,你急得团团转,我又忍不住送回去了,扼腕。”
“这酒封存,不打开了。”
“怎么找了这么个眼尖的丫头,我今天都没看到你,迟早想办法给她送走......还是算了,她对你挺衷心的。”
“我做了些事,现在在朝堂越发臭不可闻了,你别嫌弃我。”
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字条,全是随性写下的东西,齐霄连蒙带猜能看懂一些,还有两坛,他摇了摇确定有东西之后没敢再拆,也许傅清息是怕自己死得孤独,随便找个局外人就想分享这些东西,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跟慕青关系匪浅。
现下傅清息显然是做好了局,但是将军府已经有人来刺杀傅清息了,齐霄怕坏了事,抱着酒坛去了将军府。
齐霄去的时候也戴着斗笠,他年少成名,见过他的人实在不少,但对于世人来说,他已经是死人,要是明目张胆的过去,只怕当天就能捅了娄子。最后齐霄只走了傅清息的老路,一溜翻了墙进去。
因着带了三坛子酒,行动大大受限,刚入将军府就被人捉了。
齐霄掀了斗笠,躬身作揖:“特来求见将军,因为身份之处多有不便,这才翻了院子,望莫怪。”
捉住齐霄的不是别人,正是慕青派出去刺杀傅清息的人,见到齐霄一露面,立马拉了他去找刚下朝归来的将军。
慕雄看到齐霄的时候陡然一惊:“你竟还活着!”
那神色不似作伪,齐霄叹口气,对傅清息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他本以为可能是将军猜到了一切给傅清息透露了口风,但是没想到将军才是这个实在人,半点没怀疑他的死讯。
齐霄躬身拜见,苦笑道:“将军,小侄之事先放一边吧。这次前来,小侄是有要事相告的。”
许是第一眼看见齐霄的时候太惊讶,慕雄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等扶起齐霄之后,慕雄已然懂了,笑道:“我本以为我预见了十步,却不曾想自己依旧是那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害人害己。定国公不愧是定国公啊。”
慕雄笑得萧瑟,齐霄也好不到哪儿去,只道:“将军严重了,小侄本也沾沾自喜略有远见,但是现在确是再也不敢狂妄了,须知天外有天,我不过是身在其中,知道的更多罢了。”
“哦?这是何故?”慕雄引了齐霄到座上说话,眉目间时不时略过齐霄身上挂着的三坛酒,颇有些疑惑。
齐霄大方的把酒坛解下放在慕雄面前:“将军,小侄今天冒昧前来,正是为了这酒,小侄先求个允诺,待会儿小侄若是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也请将军先耐心听我说完。”
慕雄心中凄凉,对什么都不在意了,这酒坛就是再不对,他自认为也提不起心情去辩驳,只得点头:“你说,我权当哑了。”
齐霄来的时候组织了一路的话,现下慕雄等着他说,他却半个字也吐露不出来了,干瞪眼半晌,直接掏出胸前的竹筒拧开递给慕雄:“将军还是自己看吧,小侄口拙,这会儿是真说不出话来。”
慕雄点点头,保持自己不开口的姿态,拿起那一张张小纸条挨个展开,越看脸色越沉,最后全部一把捏在一起扔在地上,怒道:“这是何物,你竟是来给那崽子做说客的不成?!”
“将军息怒。”齐霄苦笑:“这东西从致远家的杏树下挖出来的,我开了一坛就见着这个东西,还有两坛也似乎是有的,我怕再沾手便失了公信,干脆都带过来了。将军且看看吧,我和致远相处了两天,他似乎是有什么苦衷,没敢宣之于口,怕是全在这酒里了。”
“他的苦衷与我何干!”慕雄一脸愤怒:“当初他求娶青儿,便是一脸钻研之色,断不是个好东西!是我糊涂害了青儿,现在还给我看这些东西,真是脏了我的手!别叫他致远,他当不得这两个字!”
“将军,若是他真有苦衷呢?这样不明不白的定了罪,慕青的付出岂不是打了水漂?”齐霄好言好语相劝:“看看罢,左右已经到最差了,还能更差不成?”
慕雄心里乱做一团,不再有动作,齐霄见慕雄安静起来,就当他默认了,挨个拍开了酒坛,拿酒勺捞起来里面的竹筒。
这两份竹筒里面的东西一多一少,慕雄先抓起了少的那一份,仅有一句话:“簪子很好看,我很喜欢,但是毕竟是遗物,你务必收好,不止岳母,那里面也全是我对你的爱意。吾妻青儿。”
簪子?
慕雄心念一动,找人叫诗画过来,自己再去翻看其他字条,其中一张黄色纸条格外明显,慕雄现将它打开了。
“不论谁看见了,请将此物完整无缺送到城郊青庄,待管家勘察密封完整,定有重谢。”
这条暴露出一个地址,慕雄再差了人去打探那个青庄是个什么地方。
一一打开那些按顺序封了蜡的纸条。
“恭迎大小姐,未来她是你们的主人。”
“远走高飞,勿要回京,勿要暴露。”
“帮她...”这里被一滴水打湿了痕迹,不太清晰,慕雄垂着头辨认半晌,才连蒙带猜的继续读下去:“帮她寻几户良人让她相看,若是她愿意,你们...就做陪嫁。”
剩下的纸条慕雄看了,全是良人的标准,满满当当写了十二张。
诗画刚好进来,看到面目迷茫的慕雄,拘谨地拂身,出口提醒:“将军,请问您找诗画何事?”
回过神来,慕雄现在也已经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之中,见到诗画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唯一的一张纸条,道:“夫人留给小姐的遗物,有一根木簪,顶上嵌了珍珠那个,你去拿来。”
诗画听了有些为难:“那宝贝一直是小姐自己收拾的,我都没碰到过,不知道在哪里。”
慕雄和齐霄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慕青说。
抱歉今天有点晚,不过能给我一个抱抱吗,有点需要一个爱的大抱抱
今天依旧拉丁舞,不过成效显然一般orz
爱你们 抱抱
谢谢金会 小天使、阿贝尔达因小天使的地雷,还有谢谢雪糍薯片爆米花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
突然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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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娇养的猫,脑残的人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