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旭带着爷爷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下了飞机,打了的士疾驰到医院。
爷爷一双老眼满是通红的血丝,他再次拄上了拐杖,佝偻着背颤颤巍巍跟在梓旭身边小跑。梓旭担心他想要停下来等,他还推着催促:“快,快!”
两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已经是中午了,傅清息还没有出急诊室。
门口泾渭分明坐着两批人。
左边全是自家员工,梓旭全都认识。
右边......
“嫂子!”梓旭地声音有些干涩,他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憔悴的女人:“嫂子,你怎么在这儿?”
想起来之前李菁打电话说的是见义勇为才出的车祸。
这哪里是见义勇为,这是分明是在救自己老婆!
他想起一开始对清哥的误会,还觉得他糟蹋了嫂子那么好一个女人。现在看来,清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见到熟悉的人,夏青柠才回过神,她松开一直紧紧抱着安逸的手,回过头去看梓旭身后的人:“爷爷......”
再亲眼见到傅清息被抬上救护车后,就停止了哭泣,一直像个母狮子一样护着安逸的夏青柠,终于再次哭出来:“爷爷,对不起,对不起......”
爷爷看着她,再看看安逸,没去提傅清息的事,而是先温柔地安抚两人:“乖,别哭,是小安逸吗?过来给祖爷爷看看。”
爷爷当了一辈子孤儿院大家长,那种让人放松的温和气质让夏安逸并没有抵抗就接受了他:“祖爷爷好。”
“好好好。”爷爷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棒棒糖放到安逸手上:“祖爷爷给你棒棒糖。”
他活这么久,眼睛跟明镜似的,小安逸的衣着虽干净,但是看得出来和以前孤儿院孩子们穿的差不多,都是已经洗得发白了的衣服。
他叹了口气把夏青柠叫到一边。
“爷爷,对不起,我...”
“青柠啊。”爷爷再次打断夏青柠的话:“是不是还在怨清息啊。”
“没有,他救了安逸,我不怨他了。”青柠红着眼睛摇头,是真的不怨他了,反而很感谢他,她不敢想象,若是安逸真的出了事情,得有多可怕。
听出夏青柠的弦外之音,爷爷摇摇头,道:“那就是说明你是怨过他的。”爷爷把手放到她头顶:“青柠啊,当初你走了,我们都怨过他。”
夏青柠相信这句话,大家都很好,会因为傅清息做错事情怨他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其实我们都错了。”爷爷看她了然的神色,就知道她只想到其一:“当初你走得太急,所以不知道,清息这孩子找不到你,都做了什么。”
“他那个时候名气大,你应该听说过他死了是吗?”见青柠点头,他接着问:“你在看到他之后是不是觉得他当初只是放了个假消息然后金蝉脱壳了?”
夏青柠再次点头,不然如何解释一个人起死回生的事,但是爷爷要这么说,她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在汇聚着。
在她不可置信地眼神中,爷爷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他是真的快死了。”
“整整三年,他都只能靠着一根输液管生存,雪儿每次下班都会过来给他按摩,防止他肌肉萎缩。”
“他去机场找你,没找到,回来之后将自己关在别墅三天,随后自杀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倒在血泊里。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说到这儿,爷爷剧烈地喘了几口气,显然还记得当初的可怕场面。
“知道我们为什么去找他吗?”
“因为他在发现你不在之后的当天,就把所有财产全部捐给我们孤儿院了。”
“我们一开始不知道是谁捐的,等知道是清息的时候立马就赶了过去。”
“但是我们来晚了一点,他这一睡,就睡了三年。当初他被封杀,还有天价违约金,我们无力偿还,又担心他们对清息不依不饶,彻底逼死了清息,只好出此下策发了他的死讯。”
夏青柠突然惊到:“你们孤儿院?!”
爷爷点头,他的表情是少见的羞愧:“对不起,当初骗了你,清息怕你嫌弃他,一直以来不让我们说自己是孤儿院的人。”
“那个时候跟你说我是他爷爷,但其实我更准确的身份是他所在的孤儿院的院长。”
说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为傅清息开脱一下:“你们离婚的时候,孤儿院的大家都很生他的气,雪儿和梓旭以前和他关系最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恨不得动手打他。”
“但是我们谁也没想到,他找不到你,竟然自杀了。”
“还有一件事很重要,现在说出来,免得等清息醒了又是纠缠,你听完后怎么选择,我们都不怪你。”爷爷看着夏青柠,突然深深地鞠了个躬。
“爷爷你这是做什么!”夏青柠急忙侧身躲开,跑过去扶他起来。
“青柠,爷爷对不起你。”爷爷看着手术室上面挂着的红色牌子,一双老眼汇聚了泪水:“清息这孩子,有多重人格,我们以前不知情,还撮合你们,没想到最后给你造成那么大伤害。”
多重人格!!
“不是我,那个不是我,你分不出来吗,为什么你分不出来,也都不愿意相信我。”
傅清息的诘问还在眼前。
她当时觉得莫名其妙。
“我把他们都关起来了,你回来好不好,没有谁再碍眼坏事了。”
昨天她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表情满是哀求,但是她说了什么?
神经病?
她说他是神经病。
是的,他真的是神经病。
夏青柠一下捂住嘴,后退了几步,心跳得很快,急促得她甚至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想起来一句话,这让她几乎窒息,难以言喻的惊恐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夏安逸走过去,伸出瘦弱的臂膀抱住她的腰,语气里满是担忧:“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