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装置三部曲 第62章 第 62 章

“我为什么要去招惹楚寒玉！”海瑟在心中暗暗叫苦，“小女人的虚荣心，实在坏大事！”

韩呈栋忽然提高声音：“我父亲和火星基地围攻案，有没有关联？”他眼中的怒火已然难以抑制。

空气顿时凝固了片刻。

“...” 汗珠从海瑟额头滑落。

“说！” 他厉声命令道。

海瑟紧咬嘴唇，眉头微蹙，抗议道：“韩将军，我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件事的始末错综复杂，而我不过是一名战地特工，所掌握的情报有限。仅凭这些片面的信息，我担心你们会因此做出错误的判断！”

楚寒玉缓缓站起，她放缓了语气，说道：“海瑟，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显然，火星基地这件事，夫妻俩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韩济世将军都不知道飞鸢的存在。”海瑟缓缓说道，“不过，有一段时间，传闻说楚寒玉和楚凯明最为看重的弟子诸葛连山关系密切，这让韩济世老将军大为不悦。”

海瑟说到这里，瞟了一眼韩呈栋，他的脸上果然阴云密布，而楚寒玉则显得有些尴尬。

她心中暗自思忖：“若能细说这段风流韵事，倒真是报复楚寒玉的好机会。可惜，我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嗯哼，”海瑟清了清嗓子。“于是，我们火星基地的特工就被指派去调查这件事。”

“当然，结果并没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他们只是发现，楚寒玉非常喜欢小孩子。由于飞龙不在身边，她便经常到基地幼儿园，为孩子们讲故事，并介绍一些基础的天文物理知识。她讲的课程通俗易懂，深受孩子们欢迎。”

“在那些孩子中，她最为疼爱的有姜羿上校的女儿姜妙言，以及两个大约五、六岁的孩子——一个是诸葛连山的儿子诸葛方程，另一个则是姜妙言的表妹，一个叫鸢儿的小女孩。可是，你知道，诸葛连山一直处于隐婚状态，他儿子的母亲始终未曾露面。而那个小女孩的长相颇似楚寒玉，家庭背景又查不出一点端倪，所以……”

话到这里，海瑟停下讲述，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题有些难以启齿。

韩呈栋咬牙切齿的喝道：“接着说！我那老父亲的手一向伸得很长，绝不会就这么让你们结束调查。”

“您知道的，韩将军，只要您一日是楚凯明的女婿，就绝不可能掌握三大舰队的军权。所以，韩老将军指派你去护航，固然是因为无人可用，但这也让你们有机会知难而退，和平分手。不过，韩老将军很快发现，如果韩夫人不主动离开，您绝不会提出分手。”

海瑟忍不住再次调侃道，“所以，韩夫人，您看，您如果喜欢上了诸葛连山，韩老将军乐见其成--对韩将军的未来发展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楚寒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愠怒，就连看向韩呈栋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七分责怪和三分幽怨。

韩呈栋听到自己的老父亲竟然这样背后算计他，妻子又迁怒于他，嘴唇立刻抿成了一条线，显然怒火中烧。

海瑟心中得意，接着讲了下去。

“于是，我们获取了诸葛方程和飞鸢的DNA样本——这事虽然违法，但您也知道，我们特动队的行事风格一向如此。很快，真相便浮出水面。韩夫人竟在姜羿和凌若元的协助下，将飞鸢的出生隐瞒六年之久。韩老将军被气的暴跳如雷。孙儿飞龙早已与他疏远，而如今，那玉雪可爱的孙女飞鸢，竟然不知自己拥有一位威名赫赫的祖父。老对头楚凯明每日有女儿和孙女承欢膝下，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韩小将军，你应该明白，韩老将军绝不是一个宽容之人。”

海瑟回忆起韩济世得知真相后的情形。最初，他对这一出乎意料的发现简直难以置信，而紧随而来的，则是气急败坏的暴怒。他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能将那间屋子点燃。若不是海明威将军父女在场，还有韩呈槿这个侄儿在一旁拦着，恐怕他书房中的许多物件早已遭殃。

海瑟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哦，我一点也不夸张地说，韩老将军简直被自己不孝顺的儿子和这个任性的儿媳妇气得快要发疯了。如果不是我父亲极力劝阻，他肯定会连夜飞往火星基地，把自己的孙女抢回来。”

韩呈栋听到这里，也不禁叹了口气。他自己在得知飞鸢的存在后，对于寒玉长达六年的隐瞒，那出离的愤怒也历历在目。

海瑟继续道：“我的父亲极力劝说韩老将军三思而后行。他告诉老将军，如果他强行带走飞鸢，不仅会与楚凯明爆发冲突，飞鸢也很可能会像飞龙一样记恨他。不如从长计议。” 她顿了顿，脸色微沉，“然而，不知哪个环节出了疏漏，短短几日内，飞鸢的身世便被泄露出去。这让我们怀疑，还有另一股势力，一直在暗中监视火星基地的一举一动。我们的特工采集两个孩子的DNA样本时，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很可能惊动了监视楚寒玉的那队人，并令他们注意到了飞鸢。”

“为了确保你们母女的安全，韩老将军当机立断，立即通知楚老先生申请军方保护。同时，他命令姜羿上校的陆军第9特种大队和凌若元率领的警视厅特警队火速进驻火星研究所，全面接管基地防卫。此外，他还要求我父亲调派巡航中的东方舰队翔木舰赶往火星，以备不测。”

“然而，形势恶化得极其迅速。短短两周内，叛军便完成集结，公然围困火星研究所，并袭击了基地学校。好在楚老爷子行事谨慎，一收到韩老将军的密电，便立刻将韩夫人您和飞鸢转移到火星洞穴旁的X装置研发基地。”

海瑟语气微微一顿，语气变得凝重，“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叛军的行动会如此迅猛，而且胆大妄为到敢于直接进攻火星研究所！”

“更出人意料的是，第二舰队的旗舰翔月号竟在巡航途中遭到叛军突袭，被迫在外太空漂泊整整两周！而负责驻守火星的翔火号则惨遭伏击，损失惨重。叛军情报如此准确，令我们不得不怀疑，这场叛乱一定得到了时任第二舰队总指挥官吉姆·纳斯奇将军的默许。而事后的调查也表明，第二舰队的退役军官，甚至部分现役军官，都有参与其中。退一万步讲，若没有他的默许，谁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调动如此庞大的兵力和物资？”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场叛乱不仅导致韩老将军故友的儿子姜羿夫妇战死，叛军更是几乎得逞！他们目标明确——绑架他的儿媳、孙女和亲家，夺取火星洞穴的控制权。更令人愤怒的是，叛军试图以此作为筹码，威胁联盟，逼迫韩舰长屈服。一想到这些人竟敢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撼动联盟的稳定，韩老将军当即怒不可遏。这，已经不只是一次普通的人质劫持或海盗行径，而是对联盟统一的公然挑衅！以韩老将军的脾气，他又怎会容忍？”

她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因此，韩老将军下定决心肃清火星基地周边的一切不安定因素，并借此机会修复与楚老爷子的关系——或许也是从那时起，他终于下定决心，从此不再干涉你们的生活。这两年来，他倾尽全力敦促联盟彻查火星研究所围攻案，最终迫使纳斯奇将军引咎辞职。同时，他也着手打压伍德家族在火星日益壮大的民间护航武装——那支强劲、却不受联盟掌控的武装势力，让他始终感到不安。”

显示屏上的绿色没有翻红。韩呈栋和楚寒玉对视一眼，神色微微缓和。

想到那个老人家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海瑟轻叹一声，劝导道：“瞧，这件事，韩老将军当初的确做得不够光彩。但念在他始终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操心，你们就别总是记恨他了吧？你们两个是一心想远离纷争，可韩将军，您掌管着护航舰队——一个富得流油的差事；而韩夫人，您的父亲手握X装置最具商业价值的民用开发权。你们两个，又怎么可能真正置身事外？！”

她耸了耸肩，打算摊手，却发现自己依旧被固定在指挥椅上，不禁苦笑：“瞧，韩将军，韩夫人，我知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嗨，如果我父亲和韩老将军知道我把他们背后做的这些事统统告诉了你们，我的职业生涯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海瑟，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飞鸢是我女儿的消息，是你泄露出去的吗？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韩呈栋盯视着屏幕上的指示灯。

“不是！”

屏幕上的指示灯依旧保持一片绿色。

韩呈栋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准备按下中止键，将审讯者头盔移除。

就在此时，楚寒玉忽然伸手拦住了他。

韩呈栋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她，却见楚寒玉依然注视着海瑟，声音温和而平静：“海瑟小姐，谢谢你坦言相告。我和呈栋对你这些年来护飞龙周全，深表感谢。”

她顿了顿，微微一笑，眼神却愈发深邃，“不过，我希望你不介意我再问最后两个问题。”

说完，她侧身看向韩呈栋，轻声道：“呈栋，你能给我们两个一个单独交谈的机会吗？”

韩呈栋略感犹豫，但还是决定遵从楚寒玉的请求：“海瑟的身手很好，你不要靠近她。” 说完，他转身走出舰长室。

海瑟再次翻了个白眼，语气颇为不满：“韩将军还真是一味听您的话，在我这个可怜的女人面前，这样**裸地炫耀，实在没必要。更何况，我可是在您儿子身上荒废了四年青春，甚至差点丧命。”

楚寒玉微微一笑，并未接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第一个问题：这些年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上了呈栋？是，或者不是？”

海瑟正色答道：“我现在没有喜欢韩将军。”

“一开始，我确实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韩将军英勇善战，足智多谋，为人光明磊落。他还那么英俊！从小到大，我父亲都对他赞不绝口——他老人家总是希望能有那样一个争气的儿子。或者是，女婿。”她自嘲一笑，“但我是个聪明人，我看得出韩将军对你的忠诚，我，不会去追逐一个幻影。”

她轻轻耸肩，语气淡然：“所以，我一直尽忠职守，照顾好韩飞龙那个小鬼。而飞龙和智源，也从未让我靠近过韩将军——您尽可以放心。”

楚寒玉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说道：“比起寄希望于我移情别恋，韩老爷子更期待的恐怕是，呈栋能对你这个聪明美丽的年轻姑娘动情。他一直都在设法拆散我们。”

海瑟抬眼，看向对面空荡荡的指挥椅：“我也曾考虑过这个可能，但这实在是太难了。老实说，见到你本人之后，我几乎都快要爱上你了。你不仅聪明美丽，还坚强果敢，能将自己和家人照顾得很好，让韩将军放心地在外领兵作战。而如今，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你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不就是要陪他一起进入这个陨星墓穴吗？”

她收回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寒玉：“不过，韩舰长一有机会，就会将你送上学院舰。他绝不会忍心让他最心爱的女人从此不见天日。所以，你最好给自己找到一个必须留下的理由。”

楚寒玉微笑着点头，“海瑟，谢谢你的提醒。我想，呈栋现在一定在琢磨着如何悄悄地将我弄晕，然后送上学院舰。”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语气轻快地揶揄道：“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这方面，呈栋一直斗不过我！”

海瑟心中暗暗嘀咕：“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俩，真是有趣得紧。没有这两只老狐狸，怎会生出那一窝调皮的小狐狸？”

“韩夫人，您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我们时间不多了，您请问吧。我想，我没有必要对一个即将与自己最心爱之人共赴陨星牢笼的浪漫女人隐瞒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