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装置三部曲 第120章 第 120 章

韩呈栋刚才一番察言观色，已经断定这位同室病友之所以方才那么配合，八成是看上了寒玉那位校花闺蜜——温柔甜美的林诗语。

他轻笑一声，抱臂站在病床前，饶有兴致地开始从头到脚认真打量起魏博文来。

——嗯，不错，长得挺正派，浓眉大眼，气质也稳重，难怪那一伙人都听他的……

——个子比我高，块头比我大……啧啧，动作还挺灵活，能跟我一对一打个不相上下，难得……

魏博文正坐在床边出神，脑中还在回味林诗语的音容笑貌，猛地被这毫不掩饰的目光审视，只觉心里发毛。

“我和你有什么可聊的？瞧把你高兴的——看到你的小女友挺高兴吧？”

魏博文干脆再次躺倒，一把扯过被子，翻了个身，避开了韩呈栋的视线。

“厚道些，自己一边偷着乐吧，别来烦我！”

韩呈栋却没打算就此作罢。

他戏谑的声音从魏博文背后传来：“那位天仙一样的姑娘，林诗语，是我东方大学物理系的同学。四、大、校花之一，追求者——甚、众！”

魏博文心中默默叹了好几口气：

——人家姑娘那么好的姿容，搁哪儿都是校花级别。

——那样温婉的气质，不用说，肯定出身书香门第。

——我跟她……八成没戏。

——不过，我是挺喜欢她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韩呈栋却已经绕过病床，在他面前坐定。

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除非，我肯出手帮你，不然你肯定没戏。”

魏博文依旧是面无表情。

他没搭话，也没有再次翻身躲开韩呈栋的审视。

不过细心的韩呈栋还是捕捉到这位老兄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床头林诗语留下的那包零食。

他心中暗笑：得，有戏！

“嗯，博文，我就喊你一声博文大哥吧——你刚才帮我那么大一个忙。你的好，兄弟我记下了！”

他微微一顿，话锋一转：“拐弯抹角没意思，咱哥俩打开天窗说亮话。”

魏博文收回发散的思绪，偏头看向一本正经起来的韩呈栋。

“博文大哥，你刚才也听到了，林校长和金校长打算重罚我们。所以，不如这样，你去劝劝你那几个弟兄，我也和我这边的人说好，大家统一说辞，避免重罚。”

魏博文将双手枕在脑后，仰头望向天花板。但长考一番之后，他并未搭腔，似乎不为所动。

韩呈栋望着他的侧脸，轻轻搓了搓手，像是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得嘞。我看你为人还不错，” 他故作无奈，冲着魏博文微微一笑，“那，我就再加一个筹码。”

“哦？” 看到魏博文微微挑眉，显然是在等他的下文。

“喂，给我个准话，你到底想不想结识林诗语？这事，兄弟我可以帮你——诗语是寒玉的闺蜜，我就舍下脸皮，求我家寒玉多来几趟医院，给你创造和诗语说话的机会。如何？”

他顿了顿，认真地看向魏博文：“如果——我是说如果，咱哥俩合作愉快，把这事平了。我也许可以接着帮你牵线搭桥，如何？”

这回，魏博文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兴奋，显然这番话，让他动心了。

其实，魏博文心思缜密，早已厘清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我们要是互相指责，很可能会把王明远提到的那位在火星上背景深厚的‘大人物’牵扯出来

——到头来只会两败俱伤。情节轻的，被记大过；情节重的，恐怕要被开除。

——韩、秦、姜、王、邵，个个都是军中世家出身，人脉宽、根基稳，就算挨了处分，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我和天桦不一样——我们没什么背景，一旦留下污点，今后的军旅生涯，恐怕不会顺畅。

一番衡量之后，魏博文心中已有定论：“虽然我那几个兄弟义气当先，断然不会让我和天桦背锅。但眼下，与韩呈栋联手，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谁都好——这，才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但他看着韩呈栋那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模样，心里堵得慌，暗暗冷笑：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答应？我偏就一个不吱声，静观其变，倒要看看你还能怎样？

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提出要帮忙撮合他和林诗语——这人还真是知道怎么投其所好。

不过，魏博文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喜悦：哼，是真是假不重要……能多见她几面，其实……也挺好。

他转头，淡定答道：“好吧，我去和我的兄弟们商量商量。你这边，都想好怎么说了吗？”

“那是当然。我弟弟呈梁昨晚传话给我——他修习法律，对军法民法都门清。”

魏博文嘴角微微一抽，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韩呈栋的那个弟弟，就是装着被我揍得那个吧——一看就是个小无赖！

韩呈栋招手示意他靠近些，压低声音耳语道：“首先，我们大家必须统一口径——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友情切磋。你们过来之前，我和王明远可是走到饭店外樱花林中的空地上才动手的。我们一没砸场子，二没扰宾客——没扰乱公共秩序。”

看到魏博文点头同意这番说辞，韩呈栋便接着道：“至于围观的那帮人——他们爱看热闹，怪不到我们！说到底，除了我们几个身上的伤，连树上的樱花都没落下几朵！所以嘛——我们只要咬死了这就是一场搏击切磋，动手比划时出手重了些，而已。事后，我们握手言和，没有追责的意愿。陆军也好，空天军也罢，管不着我们私下切磋。”

他顿了顿，神情认真：“最关键的一点——我们都不能指认谁先动的手，不能互相指责谁要为谁受的伤负责。没法定责，就没法定罪！”

他说完，双手一摊，靠回椅背，一抹笑意浮上嘴角。

魏博文再次望向天花板，眉头微皱。

良久，他喃喃自语道：“好吧，就算我们统一口径，可当时那么多人围观起哄，直到二十多个宪兵蜂拥而上才把我们分开……‘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不是板上钉钉吗？”

韩呈栋挠挠头，悻悻道：“嗯。这个么，我要去问呈梁怎么界定‘扰乱公共秩序’。其实，我们就是打个架而已。那里之所以乱糟糟的，都是看热闹的人在瞎起哄。哎，你说，那群人是不是挺讨厌的，看我们热闹也就罢了，还要去喊宪兵，真不地道啊！”

魏博文冷冷扫了一脸气恼的韩呈栋，问道：“宪兵不来，你会停手？”

韩呈栋一愣，随即咧嘴一笑，答得理直气壮：“当然不会——除非我们分出个胜负。说实话，我觉得你快撑不住了……”

魏博文脸色一沉，刷地翻身坐起。

“韩呈栋，你摸着良心说话！”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咱们开打的时候，你都快累脱力了好吧？！我不是说你平日里打不过我，但你挂了彩，王明远和邵翼兵下手又狠又黑，你能撑到那时已经很不容易了！”

韩呈栋闻言，慢慢收敛了笑容，揉了揉下巴，没吱声。

魏博文火气彻底压不住，冷声说道：“亏我对你一直手下留情——我怕伤到你，这事不好收场。可是你呢？每次挥拳出脚都倾尽全力，招招狠辣，打算‘一击致命’！你……竟然到现在都不领我的情，我不爽，很不爽！”

盯视着微微垂下头去的韩呈栋，魏博文一字一顿，斥道：“韩呈栋，你家世显赫，出手自然没有顾虑。我……却不一样！”

听到“家世显赫”这几个字，韩呈栋眉头一皱，当即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似乎就要当场发作。

可对上魏博文浓眉下那双燃着怒火的眼睛，他咬了咬嘴唇，终究觉得在这件事上，是自己理亏。

强压心头的那股无名火，韩呈栋轻轻按住魏博文的肩膀，问道：“魏博文，你觉得我仗势欺人，是吧？可你就没想想，这事是怎么起的？你要是觉得你们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如回头去问问你的那两个好兄弟，王明远和邵翼兵！”

他咬了咬牙，猛地收回手，转身走到窗边。朝阳正从云层后缓缓升起，几缕金色阳光透过薄雾，倾洒在对面星空酒店后的樱花林上——那里正是花团锦簇，而在那一片绚烂的花海中，他们几个前日交手的那片林间空地依稀可见。

他有些羞恼的补充道：“哼，是他们两个辱骂我在先，拆我和寒玉的姻缘在后！博文大哥，你刚也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俩这次，真是欠打。我可并不后悔揍了他们！”

魏博文一愣。

那天，趁着宪兵不注意，他和萧天桦曾把王明远和邵翼兵叫到一边，追问前因后果。可那哥俩支支吾吾，抵死不说。可是看他们那副心虚的模样，哎，摆明了是那哥俩挑起的事端。

其实，在他们之前的几次饭局中，王明远每每谈及韩呈栋，都免不了一顿贬损。

魏博文扶额，长叹一声，心中了然：得，这事要真的追根溯源，十有**，确是我们这边的错！

他看向双手叉腰，愤愤不平站在窗边生闷气的韩呈栋。

“算了，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现在这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闹大了，对我们所有人都没好处。”

他跳下床，招呼道：“来，呈栋，咱们再过一下说辞。明天是周一，估计军法处和教务处该对我们逐个约谈了。”

两个人都精力旺盛，窝在病房中又实在闲得无聊。于是，在开始共同策划如何逃避处罚之余，魏博文也开始和韩呈栋探讨起一直困扰着他的一些空天军陆战新战法。

两人激烈争论一番后，很快发现彼此都对空天军的新战术研究充满热情。他们背景不同，反而更能互相找出缺点，并提出对方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案。

随着讨论的不断深入，他们开始相互欣赏。

出院时，惺惺相惜的二人已经成为好友。

韩呈栋并兑现承诺，尽心竭力地帮魏博文追到了令他一见钟情的林诗语。

毕业时，两人击掌立约：兄弟二人，有朝一日要组建一支全能型的太空陆战部队，纵横星空！

年轻的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似乎有些过于宏大的梦想，只消五年便已然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