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装置三部曲 第104章 第 104 章

--- 2285年12月24日17:00 | Aloha 餐厅VIP包间 ---

会议一结束，王明远便将小姜打发回飞跃号当值，自己则带着庞建荣，陪同萧天柏夫妇前往Aloha餐厅，庆祝劫后余生。

坏消息虽如他们所料，又多又糟心。但，好消息是——他们暂时安全了。

和他们一样，不少高级军官散会后直奔 Aloha。

餐厅内早已人满为患——生死暂且无忧，饱餐一顿便成了这支孤军将士的首选慰藉。

幸好，小姜下午便提前联系了Aloha的老板娘、他的姑姑姜婉。所以，四人才一踏入门口，便被乔治大叔派来的飞车直接送往三楼VIP雅间，在紧邻中央喷泉的月牙形餐桌落座。

这里正好俯瞰Aloha标志性的五瓣花型一楼。此时正值晚餐高峰，餐厅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中央喷泉上方，全息投影区分为五个主题区，围绕着五个用餐区域滚动播放不同内容，为食客们提供沉浸式的娱乐体验。

第一区 —— 动感热舞区

这里的热舞短视频最受年轻人欢迎。来自各地的俊男靓女们身着清凉的热舞服饰，在碧浪白沙的海滨、低重力月球陨坑或红尘滚滚的火星环形山口背景下，狂歌劲舞，活力四射。

第二区 —— 名人八卦区

名义上，这一区的短视频是“新闻集锦全放送”，实际上是“三大星球八卦谣言大放送”。在飞龙舰队指挥官韩呈栋与战地记者海瑟的绯闻最火的时候，不幸被自动筛选程序选中，在感恩节前的黄金时间段居然被滚动播放了好几个小时——令当晚就餐的食客们吃了一波大瓜！

第三区 —— 点播电影区

这里可以点播热映电影片段。自121登星战上映后，最受欢迎的便是11号机甲指挥官那惊天一跃，然后自爆的瞬间——不仅场面震撼，配乐更是令人热血沸腾。而当爱米尔·林登小姐演唱的主题曲响起，11号机甲指挥官那短暂却绚丽的“机生”回顾更令人感慨万分。

第四区 —— 老电影回映区

这里是乔治大叔根据投票结果，每晚为食客们准备的福利。一般而言，因为情侣们最爱订四区的座位，言情电影便常年居于点播榜首。在迷离的光影下和隐约的花香中，与心爱之人共享晚餐，是一种难得的温馨浪漫。

第五区 —— 实境游戏区

这是用餐与游戏结合的区域，适合同桌好友在等餐时打一场酣畅淋漓的全息甲板挑战赛。不过，很多人更愿意向邻桌“餐友”挑战——毕竟，和真人打对战更过瘾。但是，五区的定餐费也是最高的。因为，一言不合，即便是好友都可能会在游戏里挥拳相向，更不要说邻桌了。因此，经常有不同母舰的官兵来此对决。而因为输掉比赛而和朋友闹掰的也不在少数。因此大家也戏称五区为“塑料友情测试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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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柏一边扫视着Aloha五区皆满座的盛况，一边感叹道：

“乍一看，这里和大爆炸前的周末没什么两样……还更热闹些！嗨，还真是那句话，‘民以食为天’啊。我一直觉得，‘酒入愁肠愁更愁’……”

瞿志美轻笑着打断他的抒怀，揶揄道：“这样啊？那天柏你就别喝了。我可要陪这两个小兄弟小饮几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她举杯一晃，冲着王明远和庞建荣眨了眨眼：“来，明远，建荣，喝几杯，舒展开眉头！听嫂子的，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萧天柏立刻识趣地堆起讨好笑容，连连点头：“夫人说得对！‘君持清酒仰天问，情深何必伤满怀？不问星空今何在，欢尽人间愁自开！’”

他端起酒杯，笑道：“怎能扫了大家的兴？我啊，只是不想让明远太破费了……”

王明远听罢立刻一拍桌子，豪气道：“破费？怕什么破费！我Aloha的VIP金卡上，少说也有五位数的余额！这次要不是二位指导，我可就挂了——那可真便宜乔治大哥了！”

他冲萧天柏眨眨眼，又笑着补充：“柏哥，我早就说了，酒水管够，管够！大家一醉方休！而且，我还有私藏——回头送你们几瓶！”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改口：“不过，我和建荣今晚当值，不能陪你们喝！见谅，见谅！”

庞建荣忍不住低声笑道：“这夫妻俩一拽文，王大队长的眉头立刻舒展，王家阔少的气派就上来了——萧家嫂嫂可太会调节气氛了！可惜今晚当值，喝不到酒，只能回去顺王大队的私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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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上，话题渐渐沉重起来。

大家最担心的，莫过于韩呈栋率领的飞龙舰队能否拦住那股直奔地球的陨石流。

萧天柏眉头紧锁，端着酒杯，沉声问道：“飞龙舰队，能拦住那几股陨石流吗？”

他心中难过：我弟弟天桦和儿子君逸，可都在翔龙母舰上……

王明远深知韩呈栋的为人，叹了口气：“即便山穷水尽，韩呈栋也不会放弃——飞龙舰队，可能会撑至最后一兵一卒！” 他顿了顿，安慰道：“我们飞龙舰队虽只有一艘母舰，但配备了四艘满编护卫舰、三只飞行中队、两只特种作战大队。也许，情形也没那么糟糕……”

然而，庞建荣却戳了戳自己眼前的灌汤包，望着那汁水汩汩流出，他缓缓摇头：“大队长，咱们飞龙舰队满编不过6100余人——即便全员上阵，也最多只能变轨1000到1500枚陨石。” 轻叹一口气，他垂下头，喃喃低语道：“秦副参谋长今天的演示中——我看，那几股飞往地球的陨石流中，毁灭级别的陨石，至少有3000到4000枚，更别提其中还有一些无法变轨的大块陨石……”

一想到六个月到一年后，地球和火星或将成为废墟，餐桌上的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庞建荣将一勺汤汁送入口中，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那个让他一直不安的问题：“大队长，我们飞龙舰队在火星九区的家眷……应该……能避过陨石的打击吧？”

王明远毫不犹豫地点头，拍了拍庞建荣的肩膀，笑道：“老庞，放心！飞龙舰队的家属区和火星研究所的住宅区全都设在九区B座——只要火星研究所不被摧毁，咱们飞龙舰队的家眷就不会有事。”

看到萧天柏夫妇投来的好奇目光，他解释道：“你们不知道，我妹夫呈栋对自己人有多周到。飞龙舰队的家属区，由第九特种大队和火星警视厅的两支特种小队常年驻守。更何况，我舅舅楚凯明亲口承诺过，会替呈栋投资并加强那一区的防护。”

王明远心道：“自从那场袭击后，呈栋心有余悸。他亲自布防。不仅设置了双重能量罩，而且……。嗯，火星九区B座的防御，恐怕是目前已知最坚固的堡垒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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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略显沉重的气氛，是被沉默寡言的萧天柏一扫而空的。

这位老实人喝了几杯，逐渐进入不看妻子眼色的“畅所欲言”模式。

他很快就抛出了一个乐观预测：“明远老弟，建荣老弟，我这么看，……如果地球毁灭，木星就成了人类最后的堡垒……比起徒劳无功地拦截陨石，韩将军应该会选择回航木星，至少保住人类文明的最后一颗火种——韩将军那么精明，一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们说，是不是？……”

王明远和庞建荣听得眼前一亮——如果飞龙舰队回航木星，有韩呈栋在，即便他们成了孤军，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至少，比目前的处境更有希望！

庞建荣不禁感叹：“王大队，要是韩舰长能回航，那可太好了！您看，梅兰达指挥官对咱们是留守是回地球，总该定个章程吧？没有！还要再开好几次会听取意见！”

他摇摇头，忍不住嘀咕：“听取851研究所学者们的意见……不就是他们之前的错误推演，才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

说完，他才猛地意识到，眼前坐着的萧天柏和瞿志美正是851研究所的人，连忙讪讪补充：“呃……我是说那些固执的老学究们。”

萧天柏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沉吟片刻，还是替自己的所长辩解了一句：“维克托所长虽然固执，但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这么多年，851研究所几乎没出过大纰漏。这次的推演失误……太反常了，我们都觉得，这背后可能有人作祟。”

王明远摆摆手，叹了口气：“行了，别听建荣瞎抱怨。851研究所的意见还是要听的——要不是你们，第一舰队的参谋们哪能发现引力场的异常？”

可话锋一转，他语气里又透着几分不耐：“但梅兰达指挥官竟然还要听取联盟观察员的意见，让政客参与军事决策——那伙人，最关心的是权力分配，最擅长是扯皮挑刺……换成呈栋，他才懒得理这帮人！”

他心中腹诽：梅兰达将军……你就是求稳，也不必让所有人满意吧？生死存亡关头，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

王明远的思绪又飘回了下午的会议。在萧家夫妇埋头计算时，他的脑袋里却在开小差。

他始终想不通。埃里克森指挥官为什么要把第一舰队的指挥权交给梅兰达，而不是托科将军？

托科出身飞龙护卫舰，韩呈栋甚至计划退役后，将翔龙母舰交给他，足见他的能力与决断力！可偏偏，第一舰队的指挥权落到了梅兰达手上——她的确人缘极好，舰长做得也不错，可……她真的适合当总指挥官吗？

王明远越想越不服气。

更令他烦躁的是——他第五特种大队的未来，又该何去何从？他们隶属东方舰队，原本只是在飞翔之城休整，暂时归第一舰队总指挥官直接统领。可如今，他们的归属权，也成了个未知数……

他摇摇头，这些破烂事，不想也罢！

抬头灌下一杯茶，王明远的目光再次落在对面的萧天柏身上。

被庞建荣连灌几杯，酒量不差的萧天柏开始有些醉意，眼神迷离。

他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含混不清地嘟囔：“嗨，志美……好老婆……过两个月，如果天桦和君逸回到木星……多好……家人相守，胜过一切……我们什么都无所谓了，是吧？”

瞿志美无奈地摇摇头。她把丈夫越来越离谱的乐观畅想归结为那一杯接一杯的葡萄酒——老实的天柏实在太不禁劝，半瓶红酒下肚，话也跟着越说越多。

奈何他说得高兴，王明远和庞建荣听得更高兴，三人越聊越热烈。

瞿志美向萧天柏接连送出几个眼神杀，均告无效。

眼看萧天柏即将进入“胡言乱语”模式，她翻了个白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萧天柏，你该醒醒酒了！”

萧天柏眨眨眼，似乎还想辩驳。但当目光触及妻子的脸色，他瞬间清醒，默默端起茶杯，低头小口啜饮，不再言语。

对面的庞建荣忍着笑，心领神会——萧家嫂嫂这是对王大队表明：我们吃好喝好，你该结账了！

酒足饭饱，返回飞跃号泊位的途中，王明远的心情已经大好。

看来没有什么忧愁是饱餐一顿美食不能消减的！

只是，一个念头反复浮现在他脑海中：“呈栋，明知拯救无望，你，会不会放弃地球和火星，回航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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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刚刚踏入飞跃号的接驳舱，王明远的手臂终端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他眉头微蹙，抬手激活头盔显示屏，一份紧急命令立刻跃入视野。

--- 命令 ---

王明远上校，命令你于2285年12月24日21:00前，率部护送851研究所已苏醒的十八名首席科学家前往翔隼舰中控室。请确保他们的安全抵达。

会议议程：

——影像资料通报：观看木星大爆炸、翔星自毁、陨石流及木星星域现状的完整影像记录，以掌握当前木星星域态势。

——方案评估：科学家组需对方案A（撤离木星）与方案B（留驻木星）的可行性进行初步评估，并在必要时提出补充或替代方案。

指令附件中还明确指出——此次会议将为梅兰达指挥官于12月25日08:00的联席会议提供决策依据。因此，务必敦促851研究所科学家组于今晚完成方案A、B的初步分析，确保明晨会议前提交初步报告。

签署人：托科中将 / 阿罗德中将

王明远轻叹一口气。

“我的命，还真是苦啊……”

他低声嘟囔着，指尖滑过终端屏幕，点下接收键。

“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吧？”

他叹了口气，心中默念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博文大哥……你当初，怎么就把851研究所的防卫交给我了呢？”